因为见面的原因,秦玥让宠物店的人上门洗护过瓜瓜, 现在它满身都是洗护液的橙子味, 令商蓁爱不释手:“是啊。” 秦玥看着面前抱着瓜瓜不撒手的商蓁,在摇摇晃晃的船中给自己续上一杯红茶,玩笑道: “霍家这么财大气粗的都直接和钱家联系改造病房了,怎么不直接找一处别墅直接在里面安上复健室把人请到家里来?这样你也可以把瓜瓜带过去。” 商蓁的视线终于从瓜瓜身上转移, 她抬眼看了眼秦玥:“在装修。” 名下多套房按心情季节来回换房子住的秦玥从来都是今天想换明天就住进去,从没耐住性子等过装修。 她插下糕点的一角, 拿纸巾擦了擦唇,不解道:“随便选一套装好的, 东西搬进去不就好了?” “没有那么简单。”商蓁叹了口气:“怕是还要段时间。” 单是前面选房子就选了一段时间。自家房子虽然多,但西湖旁边的庄园先是不能住了,不说小洋楼外面的楼梯不能拆,但不能装电梯这一点就已经被一票否决了,曾经沿江的大平层还有市中心的顶跃也不是不行,但是商蓁和霍老爷子担心霍应淮并不愿意在病好前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也就没有选择。 霍老先生原本打算把城西在建的别墅留一套,但是别墅本来的工期又到明年,家里的老宅霍应淮不想回去,西湖景区和运河边的几套传统园林和排屋因为门槛不能锯被暂时搁置。 现下经过多方考虑,才选择了之前霍氏在九溪玫瑰园之中建造的镜湖山庄,但里面还要全部改成无障碍可通行的设施,也要专门定制一些康复用具,加上用具本身的散味,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处理好。 “那这之前你就打算一直陪在医院吗。”秦玥一下一下戳着蛋糕,忍不住叹气道:“霍应淮虽然在董事会上说等他康复就会回来,但是······” 秦玥端起茶杯抿了口,想起上次那通信息,还有面前骤然沉默的商蓁,忍不住再一次劝道: “但是蓁蓁,他要一辈子不好,你真的愿意陪着他吗?” 秦玥早对爱情冷心冷意惯了,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听身边的富太太们说起过家里的事情,又或许是她也曾经见到过父亲的情人闹到家里而母亲在楼下与情人对峙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发现在自己和父亲面前温温柔柔的母亲还会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她高傲惯了,见不得母亲委屈,所以当那人在来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能举起餐厅的凳子,一步一步逼近那位女子,嘴里骂出来的话连在一旁的母亲都被惊愣。 后来还是父亲听到消息赶来,才让秦玥放下了手中的凳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的西餐刀。 从那以后,她就对所谓的爱情和婚姻嗤之以鼻。 爱情是什么?婚姻又是什么? 如果只是因为金钱,那她自己也有,又何必去求着人家和自己结婚? 所以当听闻沈家的少爷和自己订婚之后一边流连花丛抱着各个不知何处蹦出来的妹妹宣扬她是个母老虎的消息之后,秦玥一句话没说,只是冷冷一笑,带着商蓁就去了沈少爷去的酒店。 ——从此之后,她一战成名。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这些事情,秦玥对待感情要比很多人都洒脱得多。 他们一圈的人早就知道霍应淮要控告肇事者三个月后要验伤,虽然上次董事会也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霍氏集团首席执行官的位置迟早都会易主的这个事实。 “你们现在还没有太深的感情。”秦玥知道自己的好友对霍应淮一直都有好感,但是她依旧不希望她跳入这个火坑之中:“而且你上次在北高峰抽了签之后,不也是说过你要……” 商蓁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沉默地一把把摸着瓜瓜。 这话有些不好听,但秦玥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不是也说过,这日子过不下去的话,你也会选择离婚吗?” 是的,她说过。 在那天一口气抽了三十张下下签之后,她一气之下和旁边的秦玥说过。 她那天晚上本就要和霍应淮投诉自己的手气,可还没来得及说,就等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商蓁的眼眶有些泛酸,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阻止眼角的酸涩。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早和他说了这件事情,他会不会就不会出车祸了。” 商蓁的嘴角努力扯起微笑,但是她的嘴角一直在颤抖,甚至连最基础的肌肉稳定都无法做到,她有些颤抖地说:“如果早知道,我那天晚上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出去。” 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后悔,就是早知道。 “阿玥,我一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在高中遇见你之前,我想过很多。”商蓁把瓜瓜放到右边座椅上,瓜瓜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趴在她的手边轻轻舔咬着她的手指。 商蓁举起左手,将手上的飘花翡翠手镯往下褪了褪,露出自己的手腕。 她像她的母亲,肤如白雪,手腕处都能见到很明显的青紫色的血管和皮肤的褶皱,但如果仔细看去,在这些皮肤的皱褶处,有和旁边皱褶不相符合的细长疤痕。 它们隐藏在手腕皮肤的褶皱处,加上商蓁手腕上总是会戴着手镯和手链,并不引人注意,如果不细看,甚至都看不清楚。 但是她们两人都明白这是什么。 “蓁蓁!你·····” 秦玥一愣,恍惚间想起当时刚和自己交好时的商蓁。 商蓁是高一上学期中前突然转来的,那时班里的人正好已经熟识起来,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在听闻她是小镇上学校转来之后,大家对她的关注变成了所谓的“农村女”而在知道她的父亲之后,他们又将她称为了“农村暴发户女”。 陈雯霏和商煜知道,但是商煜认为这不过是孩子间的打闹,而陈雯霏在看到丈夫不关心后,自然也不会对这个继女过多的关注。 她的重点一直在自己能不能再一次生下所谓的继承人,而那所谓的弟弟认为她才是破坏家庭的人。 “那时候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活该是我受这份罪。” 商蓁苦笑一下,抽回在秦玥手中的手,把翡翠手镯移回了手腕处。 为什么是她? 她是百年大族穆家的后代,她们家在小镇上受到所有人的尊重,甚至于特殊时期都有人站出来保护她们。 她的母亲温柔婉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身子不好但是一直义务帮小孩子们教书,在被商煜抛弃后也能自己再去读师专,成为一名真正的老师。而她的外婆也是大家出身,如果不是因为外婆生病,她的抚养权也不会转给她的父亲。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她,看到了父亲出轨母亲病亡外婆重病,有为什么偏偏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所以,我想过死亡。”商蓁神色间的认真并不作假:“可是,下手的那一刻,我还是怕了。” 她看向九宫格里红色的中式桃花酥,将它插到盘子中,拨了拨上面的花瓣:“真的,太疼了。” 手腕上的皮肤是人体较为娇嫩的地方,用剪刀轻轻一划,只能留下一道红痕,但是当她用力的时候,刚刚划破的地方就会泛起一阵激烈的痛感。 无论经历过什么,她那时也才17岁,所以她怕了。 “后来,我上了学校的天台。”商蓁放下手叉子,她一口也没吃盘里的糕点,笑道:“我上了很多次,但是或许是因为懦弱吧,我都没有勇气跳下去。” 也就是那时候,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书本中的钱谦益宁可被人骂贰臣,也会说出水太凉。 死亡,是人体不由自主畏惧的未知。 她不想失败,所以她在全校都在听优秀毕业学长校友返校宣讲讲座的时候,趁着没人关注她的时候,再一次上了天台。 但她没想到,这次已经有人比她先到了天台。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衬衫,精致考究的定制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搭在手臂处,他的手指间正拿着一支烟,撑在天台的栏杆上,吞云吐雾之间的白雾遮住了他的眼眸,令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那张海报上的神采飞扬和现在的他,似乎根本不像一个人。 他收起了属于少年的棱角,将自己磨成了成人的稳重。 商蓁没有理他,她站在自己常站的位置,那是她选好的位置,围栏下面就是二楼的平台,不会有植物勾住她扯住她。 “你想死吗?”她看着下面,深吸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跨上栏杆,就被旁边的人叫住。 她以为他会拦住她,但是他并没有。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 “你如果想死,我不会拦你。” 商蓁没有理会他,俯身朝往下望了望,她上半身了探出栏杆,在边缘摇摇欲坠。 如果就这样掉下去,不也很好吗? 刚有这个念头,她的手腕被骤然握住,被人用力地拽住脱离了栏杆。 他的力气很大,商蓁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眼中有不加以掩饰的火焰,像是愤怒、像是悲伤、又有些懊悔。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情绪一个爆发,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眶中滚落,她猛地推开俯身查看的男生,嘶喊道: “你不是不拦我吗!那你行行好让我跳了全部一了百了!” 女生踉跄着就要跑到围栏处,但就在她的手快碰上栏杆的那一刻,她的腰被人一把掐住,一个天旋地转,她被他的手箍在胸口,他的背挨着栏杆,不让她和后面的栏杆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她咬他,她踹他、她骂他、她打他。 原本工整的白色衬衫上出现了鲜明的牙印,黑色的西装裤上也沾染上了运动鞋的灰白色鞋印,她对着他一顿挣扎的拳打脚踢。 但他没有松手。 商蓁渐渐哭累了,一抽一抽地在他怀中抽泣,黑色的西装外套被他直接盖在了她的头上,她的视野里一片漆黑,而就在这漆黑的世界,她听到他的声音。 “哭吧,能哭就好。”
第31章 第 31 章 她手上的段家玉上品玻璃种飘花手镯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里面的翠色飘花宛若被点入书中的浮墨,飘飘洒洒,玲珑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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