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重蹈覆辙吗?” “我会。” 一语终了。 周遭被短暂的静默笼罩,只剩下爵士背景乐的声音。 沈知妤率先出声,想也没想直接转移了话题,吵着要进行下一局。 众人继续掷骰子。 裴矜没心情继续玩下去,随便寻了个借口,打算出去透口气。 胸口着实闷得难受。 执起搁在桌上的手机,看到屏幕莫名亮着。 转瞬,大脑一片空白。 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赫然出现在屏幕内。 上面显示着和沈行濯的通话时长。 ——2分30秒。
第70章 第 70 章 70/甘愿倾尽所有 - 整个晚上, 裴矜头脑混沌得厉害,将自己窝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对着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频频出神。 沈知妤和庄闻一他们仍旧坐在那边玩游戏, 喧嚣声时不时映入耳畔。 众人玩到后半夜才尽兴散场,有说有笑地陆续离开。 这个点早就封寝, 回不去宿舍。沈知妤喝了些酒,不太清醒, 抱着庄闻一的胳膊不撒手。 裴矜哄了好一会才将人从他身上拉开, 扶着她去附近酒店开了间房。 等她睡着以后, 裴矜直接去了浴室。身心疲惫, 打算冲个澡缓解一下。 再得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伸手捋了两下刚被吹干的头发,半靠在床头, 拿起正充电的手机。 打开和沈行濯的聊天对话框, 指尖缓慢敲击屏幕, 打出几个字。 想跟他解释一下那通莫名被打通的电话, 以及她对别人讲出那些话的原因。 一场游戏。一切只是巧合。 删删改改, 重复了无数次, 终究还是词不成句。 裴矜有些懊恼地关掉对话框,或多或少生出几分逃避心理,索性任由自己轻易放弃。 无论他是否听到, 他们都已经成为过去式,再解释已无任何必要。 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随手点开朋友圈。 最上面一条是五分钟前段净寻分享的一首《Ross And Rachel》。 冷暖色调相融的封面,落日、余晖、云层、薄雾弥漫。 印象里,段净寻鲜少发朋友圈,除了偶尔发一两条和设计有关的热点新闻以外, 长年累月地在朋友圈消声匿迹。 他和沈行濯一样,从不会对外透露和自己私生活有关的各种日常。 出于好奇, 也出于想尽快转移注意力的急迫。 裴矜戴上耳机,播放了那首歌—— Started out as friends only friends(始于朋友终于朋友) But I knew from that moment(但那时我便清楚) That I was falling fast falling fast(我太快坠入爱河了) 偏治愈系的一首歌,轻柔的语调无端让她静下心来。 一曲结束,她摘掉耳机,心里残存的阴霾不由消散了大半。 临睡前,给这条朋友圈点了赞。 翌日清晨,生物钟使裴矜按时醒来。沈知妤还在睡着。 轻声下床,洗漱完,重新回到床边。 打开微信,正要浏览一遍家教群里有无新的通知。 看到右下角的发现图标出现了红色的“1”,提醒她朋友圈有一条新的未读。 顺势点开—— 备注为“沈”的微信好友于两个小时前点赞了她赞过的段净寻的朋友圈。 - 初夏正式来临前,沈行濯只身去探望了杜严清。 见到他时,杜严清不觉有多意外,似是知晓他早晚会过来一趟。 花房内。 沈行濯将带来的两盆黛粉叶河谷桔梗花搁到木架上。 “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只好擅自做主,着人寻了这些聊表心意。” 难得瞧见如此稀有的品种,杜严清戴上老花镜,对着奶油色的植物叶片仔细端详了会,缓声道:“行濯,你有心了。” “您喜欢就好。” “只是不知你的有心是为了什么?” “为裴矜。” 杜严清缓缓点了点头,却不曾言语任何。 沈行濯心下了然,“看来您已经知道了我和她的事。” “那日在老孟那儿吃饭,不用细瞧……看你们二人几个来回的眼神交换,我已然明白了个大概。裴矜那孩子向来藏不住心事。” 短暂停顿过后,杜严清又说,“只是行濯,你比她年长,也比她成熟,心里应该很清楚……随意招惹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你家世如此,根本没办法保全她,不是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事实摆在眼前,我无法跟您否认,整件事的确是我的责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杜严清语气并不重,言语间却不乏责备意味,“你应该也知道,裴矜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将她视如己出,看到她日渐消瘦下去,心里怎能不痛。”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我想听的不全是你的道歉。”杜严清看向他,“你今日肯过来,想必是已经有了另一番打算?” “是。”沈行濯说,“我想弥补过错,也想试图挽回,拼尽全力去改变结果。” “可有胜算?” “目前只有三成。” “既无充足胜算,如今又已成定局,你又何必再掀波澜。” 杜严清俨然不赞成他的这一举措。 “我不能没有她。” 煎熬数月走下来,这是他得知的唯一真理。 时至今日,她的那句“从未后悔过”依旧清晰入耳。 他情愿为此孤注一掷。 “你又怎知这样做不是给了自己再伤她一次的机会。” “事情没彻底解决之前,我不会去见她。” “不怕为此付出什么难自控的惨痛代价?” “甘愿倾尽所有。” - 离开杜严清的住处,沈行濯直接去往清川第二监狱,分别见了纪远铭和纪远生。 出来时,夜幕将至。干燥的风裹满了热意,顺势灌进颈间。 他没急着上车,半倚在车身旁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背风点了支烟。 光是点燃猩红一点,却没将烟送进嘴里,任由它在空气中烧成灰烬。 车门被打开,小钟迈下车,靠向这边。 沈行濯回神,看他一眼,“什么事。” “您要的文件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联系律师做公证?” “改日再定。” “好的。” 顿了顿,小钟试探着说,“您确定考虑好了吗?如果真要这样做的话……势必会严重损害到您的个人利益。说实话,我不太赞同您这次的决定。” 和起晟捆绑,充当沈房裳的保护伞,相当于未来会被她无期限吸血,且不求任何回报。 无论何时,沈行濯从来都是理智的,从没做过一桩赔本交易。此举在小钟看来,和放下屠刀任人宰割没有任何区别。 这根本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能说动祖母的人只有她。”沈行濯淡淡道,“不放低姿态把甜头送出去,她不会帮我。” “老太太的身体日益好转,您或许可以选择从长计议。” “我没那么多时间了,也等不及。” 小钟暗叹一口气,没再出言相劝。 过了会,沈行濯问:“纪之和出国的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等签证办下来,九月可以走。”小钟说,“不过您真的打算对他负责到底吗?” “怎么。” “虽说您姑母如今自顾不暇,没多余精力分心照顾儿子,但您蹚的这趟浑水摆明了吃力不讨好,她未必肯领您的情。” “无需她领情。” “什么意思?” 沈行濯言简意赅丢出三个字:“纪远铭。” “原来如此。”小钟恍然,“我明白了。” 对纪远铭来说,即便沈房裳是他儿子的亲生母亲,有些时候也未必有沈行濯靠谱。 这也是沈行濯用来和他谈判的筹码。 很多事已成定局,就算心有怨言,为了纪之和的将来,他也不得不妥协。 一支烟燃尽。沈行濯随手将其捻灭,掐在指间,没急着丢进垃圾桶。 掀了掀眼皮,扫了眼阴沉沉的夜色。 幽月,有风呜咽,暴雨欲来前的宁静。 和裴矜车祸那晚的天气并无差别。 上车之前,沈行濯徐缓交代:“如果我出了意外,永远别告诉她。” “您知道的……纸终究包不住火。” “能瞒一天是一天。” - 七月初,期末考试结束,裴矜回宿舍收拾行李,准备下午前往溱海。 正式放暑假前,她和段净寻已经打好招呼,打算趁空闲的一个多月回工作室帮忙。 收拾完,额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被打湿。 找出洗漱用品,想去水房洗把脸。握住门把手,正要开门,和突然进来的沈知妤撞了个正着。 裴矜顿住脚步,看向她,“怎么走得这么急?” 沈知妤没第一时间答话,拿起桌上的水杯,将里面的凉水一饮而尽,喘了口气,终于得空开口:“矜矜,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和你一起出车祸的那个司机,叫曹什么……” “曹家勇。” “对,就是他!” 裴矜疑惑,“他怎么了吗?” “我刚刷微博,在热搜上看到他了。”沈知妤打开微博,把屏幕呈到她面前,“……就是热搜榜倒数第二的那个信息条。” 裴矜定睛去看,看见的是一个标题为“清川纵火案”的词汇条。 点进去细瞧,铺天盖地的长标签映进眼底,其中一条是:该纵火犯是起晟原董事长纪远铭的下属。 后怕感油然而生。 从没想过这人会和纪远铭产生关联。 “我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瞬间想到了你上次出的那场车祸。”沈知妤猛然打了个寒颤,“我只要一想到之前的那些意外也许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就感觉好可怕……矜矜,还好你当时没出什么事,不然我真的会愧疚死。” “和你没关系。”裴矜安慰她,“如果他想害我,有很多种方法,这只是其中一个。” “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过意不去。” “这对我来讲没什么,真的。” “……唉。” “但有一点我很好奇。”裴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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