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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啊，她想。赶紧回家吧。 她加快了脚步，往家的方向走。 * 后台，甘明熠一边扯着衬衫领口，一边往更衣室走。 路上遇到认识的现打系同学打趣他：“熠哥，帅啊今天，叫声我们后台都听见了。” 他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问他一会抽不抽烟，对方表示刚抽完，于是二人闲聊几句便道了别。 笑容在一人独处时消失不见。他垂着眼，利落地脱下西装，换上日常穿的衣服。把西服放进防尘袋时，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前几天排练时偶然听到的一段话。 演奏员们的赠票就那么几张，自然是供不应求。缺票的时候大家都会问问其他演奏员，总有人会有多余的票。于是有人问来问去，问到了苏漫庭那：“苏苏啊，你有没有多余的票啊。” 苏漫庭的声音模模糊糊：“没…给…仟留…” 给陆仟留的？当时在跟女孩插科打诨的他分出了一片神想这个问题。只不过他只允许这个问题在脑海里出现一秒，下一秒他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面前的女孩身上。 换衣间里，甘明熠手上熟练地收拾着东西，脑子不自觉微微走神，想到刚刚在舞台上等候时发生的那一幕。 听到叫喊，他的目光自然是会不自主寻找着声源，于是在一众人头中他不可避免地扫见了袁诗桃的脸。 他看到袁诗桃一个人坐着，旁边并未有她的闺蜜。他在笑的同时无法克制地猜想那个姑娘是不是没来，若是来了的话怎么可能不跟好朋友坐在一块。 本在台上就已经猜想过、且还暗暗唾弃自己再次想到陆仟、然后快速平静下来把她抛在脑后了，待他出了更衣室，水面又再次泛起一丝波澜。 袁诗桃正坐在沅安和身旁，跟他的师弟卿卿我我，好不亲热。看到他走出来，袁诗桃的脸色并未有特别的神情，无比自然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仿佛他和她亲如姐妹的朋友未发生过任何事。 只是他刚抬起手回应，对方的目光就已经移开，待他就像个有些陌生的普通同学，即使他们已经吃过好多次饭，且她现在还是他师弟的女朋友。 甘明熠梗住，本想走开，脚步却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他靠在梳妆台旁，挂上标准的微笑，语气自然地调侃着师弟和他女朋友：“一刻也分不开？” 靠在沅安和怀里的袁诗桃只是笑了一下，弧度有些虚假。看女朋友不接话，沅安和赶忙回应起甘明熠，两个人你来我往聊了一会天。 没聊几句，甘明熠又看回袁诗桃，娴熟地转移了话题：“没去听音乐会？” “听了。”袁诗桃没什么表情，“听完你们的曲子就过来了。” “怎么样？还行吗。” “太行了，尤其是那四个字的Intro（引子），点睛之笔啊。” 说罢袁诗桃又挂上虚假的笑容，拍了两下手。 沅安和看着自己女朋友明目张胆的阴阳怪气，心里很清楚她为何会这样说话，有些无奈却又放纵着她酸自己的师哥。 可甘明熠丝毫不生气，他甚至觉得听到袁诗桃这样讽刺他，他心里莫名好受了不少。 …就好像，她的态度证明了他和陆仟并不是从未有过瓜葛的陌生人。 于是他得寸进尺，笑问：“桃姐，有没有靠谱的钢琴伴奏介绍一下？” 袁诗桃此刻再也不遮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把音乐剧系的钢伴老师介绍给你？” “老师啊，那算了。”他还是笑，丝毫不尴尬，一副说正经事的模样，“老师的话我可以找我们管弦系的。” 袁诗桃不明白他在这里说这些似乎意有所指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直肠子，想不透的事就直接不理，她干脆闭口不回答。 沅安和看着自己女朋友和师哥明显对牛弹琴的沟通，再次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袁诗桃的头，对甘明熠递去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甘明熠也不气恼，依旧笑着，还想跟小情侣聊会天，被手拿长笛的女孩打断：“甘明熠。” 他转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程序化：“嗯，收拾好了？” “嗯。”女孩个头高挑，足足有175cm，五官艳丽，眼下笑得暧昧，“走吗？喝一杯去呀。” “嗯。”他点点头，起身跟袁诗桃和沅安和道别，看见袁诗桃又冲着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甘明熠往后台大门走，长笛姑娘跟在他身后。他插着裤兜，单肩背着乐器盒，心情突然有些愉悦。 都说闺蜜之间什么情况都要第一时间汇报，若是陆仟真的没来，想必今晚的事情袁诗桃一定会告诉她。 他已经很久不去想陆仟的事情了，今天却没来由地一直猜想：不知道陆仟知道今天发生的那一幕会想什么。 步伐未曾停下，甘明熠分神跟过路的几个朋友打了招呼，脑海里的思绪一直发散着。 他想到袁诗桃既然会告诉陆仟演出前发生了什么，那演出后他和袁诗桃在后台的对话，对方说不定也会一字不落地复述给好闺蜜。 她会是什么心情…他不自觉再次猜想起来。 还没等他又一次地唾弃自己想到陆仟，长笛姑娘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甘明熠。”身边的同学变少，对方的声音愈发的暧昧起来，“今天还没开车呢。” “嗯。”他回过神来，熟练地挂上调笑，“这不是要喝酒么。” “那你打算喝多少呀，上次你可是喝了两杯就走了。” “你是想要我多喝点？” “你喝不喝多都行呀，能安全把我送到家就行了。” “……”面对姑娘暧昧的话语，甘明熠不知怎的顿住。 他的大脑中忽然闪回了几幅画面：他拿着酒杯，肩膀上靠着微醺的娇小女生，或是二人面对面坐着，她湿润柔软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话，他还没来得及回忆起她说了些什么，画面又转到昏暗的车后座，女生轻声询问的话语钻进他被酒精充斥的混乱脑海，她问他“真的不跟我回家吗”。 他强行终止了回忆，随即又笑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放心。”他轻笑，“我要是真喝多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也会记得叫朋友来把你送回家的。”
第八十四章 “一切都挺好的” 甘明熠想的确实没错，闺蜜之间就是会传达一切有关于对方男人的消息。 道理是这么说，可有时候女人们就是不按牌理出牌。 袁诗桃早就听苏漫庭说甘明熠最近在交响A团是如何招蜂引蝶的，两个女孩早已好一顿吐槽，并在认真讨论之后一致决定不把这些事告诉陆仟。且二人在后台遇上时，随口一问发现都不知道陆仟今天到底来没来。 “你没在台下看见陆仟嘛？” “没啊，”袁诗桃挠挠头，“我坐在最右边了，看完就来后台了呀。” “奇了怪了…”苏漫庭抱胸，仔细回忆，“我把本来要给你的票给翟卢了，就在靠近舞台正中间呢，甘明熠那个狗男人肯定看得到，可是我刚刚扫了一下翟卢旁边坐的不是陆仟啊。” “那她没来？” “估计是没来吧……” 袁诗桃不太确定：“要不要问问她？” 苏漫庭思索片刻，心有余悸道：“别问了吧。问了万一扯到今天有人冲甘明熠犯花痴的事儿，她知道了又得难受。” “咱就不提那个事儿呢？” “是可以不提，”苏漫庭也挠挠头，“可咱俩有时候心大，万一说嗨了一不留神就说漏了，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也是，你说的对。” 于是乎，有关于甘明熠的一切都被袁诗桃和苏漫庭藏了起来。没有了这两个消息来源，再加上陆仟刻意回避，她的世界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关于甘明熠的消息。 跨年夜后再过两周多就是寒假，陆仟本该忙的脚不沾地，但由于七重奏音乐会的推迟，她获得了一些喘息的时间。被袁诗桃和苏漫庭拉着去周边的城市找了个酒店舒舒服服躺了两天后再次回到海都，陆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名参加德语A2班，报的还是每天从早上上到中午的极速快班。 袁诗桃知道这件事后很不理解，她就没看到过自己好闺蜜这么热爱学习过，平日里若是陆仟终于有一点空闲时间，对方只会赶紧扯着袁诗桃满大街吃喝玩乐。面对她的疑问，陆仟打着哈哈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真实原因她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在邻市酒店放空的两天里，无所事事的她打开甘明熠朋友圈的次数只增不减。 看到他的朋友圈仍然停留在她给他拍的两张照片上，分享王菲歌曲的状态也依旧挂着，陆仟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心。 若对方删掉了，她铁定要难过，可她也有机会欺骗自己对方是因为在乎才刻意删了的；对方现在没删，她便在“他是不是也不想删掉”和“他就是不在乎所以懒得去删”两个念头里疯狂拉扯自己。 忙碌时还稍微好点，一闲下来更是抑制不住胡思乱想的大脑。于是她一刻都不敢歇下来，心里想着就是去德语课上睡大觉也不能一个人呆在家里，对着寂静的屋子，想着那个不该想的人。 事情一多起来，她想到甘明熠的次数确实减少了，只是手指已经形成了记忆，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总是会划拉到列表中的G，然后点选进他的名字，习惯性地看一眼再起床。 一开始她还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不要做这种蠢事，可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后就干脆放任自流了。她也想通了，或是自我安慰着：我就是看看，又没什么别的。 陆仟确实也只是看看，就像是习惯了早起一样自然。甘明熠从未更新过朋友圈，陆仟在学校也再也没有碰到过他，每次点开他的朋友圈心中都一片平和。 只是看看罢了。她想。 就这样一个学期结束了。陆仟为了把A2上完，在海都多待了一周才回了老家南都。回家没多久就是春节，她这个假期哪也没去，似乎是格外恋家，每天都窝在家里，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开着暖风空调不知道干着什么。 陆爸下班回家，好几次都忍不住敲门想问她怎么那么安静，她每次打开门都笑嘻嘻的，要么说自己在写曲子，要么说自己在听歌。 她也确实就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干些以往她很乐意一个人干的事。听听歌，冲冲浪，和好朋友们聊聊天，她向来就是这么享受个人时间的。 只是最近看着日落发呆的时间有一点点长。 春节里陆仟收了好几个大红包。看着银行卡里增加的数字，她笑得合不拢嘴，感觉自己好久没有笑的这么真心过。兴冲冲地海淘了几件心仪已久的衣服，下完单后却是无尽的惆怅。 我什么时候穿呢？她有些茫然。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心想：看来这个假期还是应该安排旅游行程的，不然我的新衣服都没法拍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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