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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柠今天拍的最后一件衣服是长裙，露肩的，只是屋里开了暖气，并不冷，她对着镜头，听着摄影师的指导，凹造型。 最后一张照片拍完，摄影师笑，“辛苦了唐老师。” “您也辛苦了，”唐柠挺直的肩膀稍松，她提着裙子下来，看着一摄影棚的人，笑道，“大家都辛苦了，中午请大家吃饭。” 时宜的工作人员都笑了，“唐柠姐又破费了。” 每次她来，他们都特别高兴，人漂亮，又温柔，说话做事都很让人舒服，从来不拿架子。 唐柠摇头，“谈什么破费，应该的。” 从早上八点多，一直到现在，她在拍摄，其他工作人员都陪着，自打上次铃兰出事，各大品牌方对拍摄地点安全问题都特别注意，时不时还要检查一下灯箱啊各种设备，没一个人是闲的。 整整快四个小时，又是冬天，饥肠辘辘跑出去吃饭，那多冷。 里边笑声一片，门被推开，冷风骤然从外边进来，吹到唐柠身上，冻得她一瑟缩。 “聊的什么？这么高兴呢？” 男人含笑的声音传过来，众人纷纷看过去，何琛站在门口，视线扫过唐柠裸露的肩膀，他随手，将门带上。 见是他，工作人员都愣了一下，有一个员工笑着道，“刚刚拍完照片，唐老师说要请我们吃饭呢。” 何琛：“哦？这么大方？” 工作人员：“唐老师向来大方。” 何琛笑着走过来，站到唐柠旁边，低头看她，“大方的唐老师，什么时候能请我吃顿饭啊？” 这话带着笑，还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唐柠倏地就记起来那日在医院病房里，自己答应人家要请人家吃饭的事。 她笑了一下，说，“要不就今天？” 何琛愣了一瞬，唐柠看了，道，“要是何总没空的话，那就下次……” “有空，”何琛打断她，看着她漂亮的脸，“唐老师请客，还是有空的。” “哦豁！” 房间里的众人起哄，有些胆子大的笑起来，追问，“那别人呢？” 何琛笑笑，眼睛直直看着唐柠，耸了下肩膀，道，“那肯定是……” “没空了。” 哄笑声又热烈几分，他看她的视线太过炽热，唐柠不太自在的移开眼，有几个小姑娘八卦地问两人什么关系。 唐柠浅浅的笑，想了想，道，“救命恩人，也算是朋友吧。” 她说着，侧过头，看向何琛，“对吧，何总？” 女人言笑晏晏，一双眼睛黑如曜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漂亮，明丽动人。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眼里带笑，道，“是啊。” 唐柠下午还有工作，吃饭的地点就在CBD附近的商圈，一家私密性很好的西餐厅里。 何琛打电话让人约了位置，两人一块儿过去。 下车，上楼，唐柠戴着帽子口罩，眼镜也没落下。 进了餐厅，何琛笑道，“这么捂着，不闷吗？” 到位置，唐柠坐下来，取下那副武装，摇头，“习惯了。” 这一行，去哪儿都得这样，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登上热搜，背上莫名其妙的词条。 何琛菜单推给她，双手交握，“女士优先，吃点什么？” 唐柠不推脱，先点了，何琛才点了自己的，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何琛看着她，道，“你知道我当初第一眼看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第一眼。 是在《长生》试镜的时候。 他跟杨导几人坐一块儿。 唐柠想起那日，“不知道。” 何琛形容：“漂亮，纯粹，很干净。” 这是他看见唐柠的第一印象，然后她试镜的时候，他发现她的眼睛是会讲话的，里边带着让人难以言喻的东西。 唐柠一愣，失笑，“有这样的吗？” 说她漂亮的很多，但纯粹这个词，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形容她。 何琛喝了一口柠檬水，“有。” 两人聊着天，服务员端着餐上来，牛排很嫩，配着红酒刚刚好，唐柠吃了一口，味道是真的好。 何琛注意到，“你点的这个是他们这儿的招牌，喜欢？” 唐柠道，“怪不得，挺好吃。” 何琛：“那下次再来吧。” 他说完，看她，又道，“礼尚往来嘛，这次你请，下次我来，如何？” 唐柠喝了口酒，也没直接应，“有空的时候再约吧。” 何琛失笑，“你总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吗？” 唐柠摆手道：“没这个意思。” 这顿饭吃的还不错，何琛说话幽默风趣，跟他这个人一样，谦和有礼，像和煦的风，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 吃完饭已经一点半，唐柠买完单，两人说着话，走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迎面来了一圈人。 唐柠侧过身，想让那波人先走。 有人笑着喊她。 她顺着声音往那边看过去，就看见宋年和。 一群高大的男人站着，个个英俊不凡，前边那个更是，深灰的西装，领带打着温莎结，气宇轩昂，眼睛半眯着，往这边看。 唐柠对着宋年和点头，笑问，“来吃饭吗？” 宋年和笑道，“是啊。” 他跟何琛打了个招呼，目光在她跟何琛身上打量着，挑眉，“这是吃好了？” “是啊。”唐柠又是一笑，“下午还得工作，你们慢吃，我们先走了。” 宋年和侧了身：“慢走。” 唐柠喊何琛，笑了下，“走吧。” 她踩着高跟鞋，迈步出去，从为首那人身侧走过，卷发在空气中轻轻扬起，略过一阵香风。 香味儿有几分似玫瑰。 浓烈，妖艳，还带着刺。 而那女人，面不改色，目不斜视。 周肆落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他抬手，扯上领带，垂眸，掩住一片郁色。
第六十章 感想 她过去的时候。 一个余光都没往他身上看。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波纹。 跟往日，满满都是他的模样，天差地别。 一行人往里边进去，走到一半，周肆停住，往外边看，店外，不乏一些逛街购物的行人。 人来人往，些许拥挤。 但女人的身影已经不在。 其他人进了包间，宋年和没动，停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勾唇，笑的肆意，“这段时间，什么感想？” 宋年和问的是，这段时间，他看见唐柠跟别的男人上热搜，碰见她与其他男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块，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呢。 身体比他诚实，脑海里跳出的那个词，完完全全概括了他的反应。 难受。 第一次，有了这么清醒的认知，周肆扯了扯嘴角，瞥他，道，“又要说什么大道理，直说。” 宋年和愣一下，忽地笑起来，在周肆淡淡的目光下，他才慢慢收了笑意。 哥俩从开裆裤的时候就玩到现在，周肆这么些年，身边从不乏追求者，可人家视女人如草芥，前二十八年，就是一瓢清水都没用过。 知道唐柠的存在也是巧合，小半辈子过去了，就处了这么一个，要说没点心思，那绝对不可能。 宋年和笑够了，慢悠悠道。 “俗世里都说情不知何起，旁人清而不自知。”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但还有一句，与它恰恰相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人劝而不听人言。” “偏要自己走这么一遭才知道，那心啊，其实早就丢了。” 周肆默默听着，淡淡地扫他，转着右腕上的怀表，一下，又一下，神情状似思考，又像漫不经心，就是不做声。 宋年和摇着头，“周肆啊周肆。” “承认吧，你栽了。” 不仅栽了。 而且栽了个彻底。 周肆回身，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抬手，揉了揉嘴角。 回头，唇角重新勾了笑，他看着宋年和，道，“诗做的不错，下次别做了。” 宋年和啧一声：“怎么？” 周肆：“扯的人怪疼的。” 他往前走，宋年和跟上，问，“哦？疼？” “是啊。” 宋年和又问：“哪儿疼？” 周肆手握上包间的门，但没急着推开，他扭头，呵了一声，眼睛往他身上扫，“明知故问？” 宋年和幸灾乐祸，嘴里又是另一副说辞，“天地可鉴，我可没有。” 周肆没再说，推开门。 脑海里一闪而过唐柠方才过去那冷淡的模样。 哪儿疼。 他唇角抿直，倏而，轻咬了下舌尖，径直进去，坐到沙发上，拿起酒，往面前的杯子里倒酒。 还能哪儿疼。 心疼呗。 *** 请了三天假，积压了不少工作，连续一个礼拜，唐柠都在忙，时间已经进入一月，距离过年，也没几天了。 她整日奔波在各个拍摄，录综艺，为了赶进度忙到十一二点是常有的事。 这天收工，跟品牌方的工作人员道了别，唐柠脚都快撑不住，小吴扶着她上车，脱下高跟鞋，脚背和后跟都磨破了皮。 看起来怪瘆人的。 小吴心疼地拿过来酒精，小心翼翼地给她喷上，喷上，还抬头问唐柠，“唐柠姐，疼吗？” 酒精触碰伤口瞬间传来的刺痛感让唐柠倒抽一口气，但小吴问她时，她拧着的眉头稍微松了松，笑着摇头，“还好。” 小吴心知唐柠是安慰她，动作更加轻柔。 何喻在外边打完电话，然后才上车，见她这脚，也是嘶一声，“这怎么搞的……” 说完，她又皱了眉，“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你撑不住要说呀，这下怎么好。” 相比她们俩的担忧，唐柠倒是无所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司机开了车，一路回到瑞景花园，何喻坚持要送她上去，唐柠没逞强。 进了屋，何喻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泡澡，洗完澡要给伤口消毒，唐柠都应了。 临走前，何喻说，“亏了前阵子忙完了，这几天都没啥事，你好好养，现在就剩周五那个微博之夜了，到时候过去走个红毯，接受一下采访，这一年就算是过完了。” 唐柠都应了，“我今年，要回一趟家。” 何喻是知道她情况的，看她，忍不住上前抱抱她，“回吧，人生很短的，有些事纠结太久也不好，趁着还有时间，把能解的心结，都解了才好，不要等到最后没机会了，留下遗憾。” 何喻于她。 是伯乐，是领路人。 也是知己。 唐柠嗯了声，说：“谢谢。” “谢什么，”何喻笑着掐她，“太晚了，我回去了，你记得擦药，别太晚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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