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棠不知道她恢复了一点视力,对她不会防得太厉害,这正是她逃跑的好时候。 鹿之绫小心翼翼地走出门,这房子看起来很干净整洁,一点都不像用来绑肉票的。 她隔着眼前的白雾往外看,将模糊的场景记下来,阳台的落地门打开着,光线很亮…… 她似乎已经昏睡了一个晚上。 这是楼上,她得想办法下楼才能逃出去。 忽然,她耳边传来一点细小的动静,是有人在放水。 鹿之绫心底生出紧张,她看向周围,想找把刀什么的,但她眼前模糊,对一些小些的物件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晕着光圈的轮廓。 她将视线投向不远处架子上的一个花瓶。 鹿之绫走过去,轻手轻脚地将里边的花取出来放到地上,然后拎着花瓶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糊视线的白雾在她眼前遮着世界本该的面貌。 洗手间的门也开着。 鹿之绫很快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水池前做着什么,他背对着她,上身白色衬衫,下身深色长裤,衬衫没收进皮带里,而是松散地搭着,一截还因他的动作勾了上去,露出一截腰线,很是懒惫随意…… 鹿之绫看不太清楚。 听姜浮生说,薄棠个子很高,喜好穿白。 就是薄棠。 事到如今,鹿之绫对他曾经有过的友情已经消耗殆尽,比起不知道楼下有没有别人看守,逃跑困难,还不如把薄棠变得自己的人质,让薄妄过来救她。 这么想着,鹿之绫的眼神坚毅起来,朝着男人的背影一点点走过去。 终于,她走到门口。 她踮起双脚,举高花瓶就朝男人的后脑勺狠狠砸过去—— 面前的男人正低着头洗毛巾,余光中有黑影掠过,他眼底一厉,摸起旁边的手枪一个回身,然后怔住,避都不避了,“之之?” 鹿之绫惊呆地睁大眼,根本来不及卸力。 “砰!”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花瓶狠狠砸在薄妄的肩膀上,瓶身应声而碎,哗啦啦掉了一地。 其中两个碎片砸在鹿之绫的脚背上,疼得她缩了缩身体。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觉着他好像和五年前不一样了,肩膀似乎变宽了,连站在那里的气势都变了…… “薄妄?” 她惊呆地唤他的名字。 怎么会是他呢? 下一秒,她就被薄妄一把抱了起来,离开洗手间。 鹿之绫下意识地去圈他的脖子,她是不是还在做梦?怎么会是他呢? 薄妄忽然朝她看过来,漆黑的双眸直直盯着她,鹿之绫看不清楚他的眼形,却能感觉到他视线的压迫感…… 不对。 这不是梦。 她梦里的薄妄还是五年前的样子,他的视线孤独冷清,拒绝着全世界,没有这样凌厉、强悍。 鹿之绫有些恍惚,人就被薄妄抱到沙发上。 薄妄低下头托起她的一双脚,她的脚背被碎片割破,血汩汩而出,他不悦地扬声,“拿医药箱上来!” “……” 鹿之绫抬头看着他,想驱散白雾,看清楚他的五官容貌。 薄妄睨向她,语气愠怒,“把我当成薄棠了?怎么想的,你什么都看不见还敢去砸他!要是把他惹怒了你有什么后果?我和你说什么,我 要你活着!” 活着就行。 他别的已经不敢求了。 她居然……她怎么敢的!一个失明的肉票跑去砸绑架犯! “……” 鹿之绫沉浸在复明的恍恍惚惚中,此刻听他的声音也只觉得奇奇怪怪,很不真切。 照理说,她对他的声音是再熟悉不过的,但这声音配上眼前男人的轮廓,就又显得有那么点陌生。 五年。 他周身的气息变化好大,身形也有变化,是她在失明过程中感受不到的。 “怎么不说话?”薄妄拍拍她的脸,“吓坏了?还是疼?” 鹿之绫坐在沙发上,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才察觉自己的衣袖有点潮湿。 她伸手摸了摸,她没碰过水,就是圈过他的肩膀。 “你肩膀是不是流血了?”鹿之绫意识过来,有些紧张地坐直身体,“你伤得怎么样?” “没伤到。” 薄妄俯身站在她面前,托着她的脚道,等医药箱送上来。 “你衬衫都红了……”他的白衬衫上分明有一片模糊扭曲的红色,大概是血。 “……” 薄妄猛地看向她。 第802章 小家长是在给我立家规? 明亮的厅里,鹿之绫坐在沙发上,一双脚被薄妄托在掌心之上,她双眸紧紧盯着他被血染红的衬衫。 但此刻,薄妄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的伤上。 他盯着她白净的脸,呼吸几乎停滞,声音极涩地从喉咙里发出来,“你说什么?” 鹿之绫抬眸看向他,这么近的距离她依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有雾气有雪花蒙着她的视线,连各种各样的颜色都是混夹在一起的。 她看他的血都不是记忆中的红,很扭曲。 但她能从他的呼吸中听出他此刻的情绪,她便露出一抹微笑道,“还不能看得太清楚,很模糊。” “那是能看到多少?” 薄妄连声音都压低了,带着一丝怯意。 “就你的轮廓。” 鹿之绫抬起手,在空中用指尖慢慢描摹他的轮廓,从头到肩膀,一点点描摹下去。 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身体绷得跟石像一样。 下一秒,他低下头,将脸送到她的手旁,她的手指顿时碰到他略带冰凉的脸,他将脸贴到她的掌心上,任由她描绘。 她在他身上闻到清雪的味道,从她失踪后,他就没休息过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拎着医药箱跑上来,“妄哥,你要的医……你怎么流这么多血?” “行了,箱子给我,你下去。” 薄妄直接赶人。 “等下。”鹿之绫转头看向那人,“没医生在吗?他的伤需要看一下。” “有,我们带了个值得信任的医生。”那人看一眼薄妄身上的血道。 “那赶紧叫上来。” “好。” 人又匆匆离开。 薄妄在鹿之绫面前蹲下来,一手托着她的脚,一手打开医药箱,从里边取出消毒的棉团,盯着她的脚背蹙起眉。 她的脚生得白皙,伤口附在上面渗出血迹十分碍眼。 十分碍他的眼。 “有点疼,你忍忍,一会给你热杯牛奶喝。” 他哄道。 “我这只是小伤,你别乱动了,你肩膀上可能还有碎片扎在里边,越动伤越深,先坐一会儿等医生吧。” 鹿之绫蹙眉说道,伸手去拉他的袖子,视线还没恢复好,手指第一时间抓空了。 见状,薄妄把胳膊往她手边凑了凑,让她能抓住自己的袖子。 “不行。”他道,继续给她擦拭伤口。 “……” 鹿之绫又感动又无奈,他很贴心,但不听话。 还好,她脚上的伤很小很轻,只是割破了点皮,他给她贴上大号的创可贴,医生也就被领上来了。 鹿之绫看过去,模糊着感觉医生的脸上似乎也有白色面具。 薄妄在培养自己人手势力的时候,连医生都招募,想得全面。 “妄哥,怎么这么多血,这房子还有薄棠的人?”医生边戴医用手套边震惊地问道。 “你看看她的眼睛,她说能看到一点影像。” 薄妄站在鹿之绫面前道,鹿之绫都要无语了,“我这不急,先给你治伤。” “我小伤。” 薄妄往旁边站了一步。 “你治不治?” 鹿之绫皱起眉,声音冷下来。 他怎么永远不拿自己的伤当一回事。 见她真的生气了,薄妄在她身边坐下来,朝医生睨了一眼,又向身边的人瞥一眼,用冷冽强势的眼神威胁着医生,嘴上则道,“那过来先给我看。” 医生心领神会,“妄哥,鹿小姐的眼睛更重……” “薄、妄。” 鹿之绫坐在那里,一字一字叫他的名字,声音冷冷的,跟外面下的雪似的。 家长发怒的前兆一般就是连名带姓地喊。 薄妄感受到了小家长的压迫感,摸摸鼻子,不再乱来,“先给我看。” 语气明显是服软了。 “……” 医生站在那里,默默地看向薄妄,吃了一头大惊。 没想到妄哥连自己老子都不惧,居然会怕一个小姑娘。 薄妄的肩膀上一共缝了六针。 这就是他所谓的小伤。 流那么多血当玩一样。 鹿之绫又郁闷又心疼,抿着唇一直不讲话,薄妄帮她热完牛奶又哄她半天,鹿之绫还是不开口,连牛奶都没碰。 “你的眼睛现在在恢复期,要有一段适应的过程,说不定你明天就能看清楚了。” 薄妄换了一件衬衫,握着牛奶杯坐在她身边低声说着。 “……” 鹿之绫没搭理他。 没话找话,这些话刚刚医生已经说过了。 “怎么缝完伤口更疼了,是我没打麻醉的关系?”薄妄盯着她道。 呵呵。 缝的时候他都不哼一声,缝完喊疼了,谁信。 她见过她爸爸对妈妈的卖惨程度,对她起不了效果。 鹿之绫依旧不搭理他。 “喝个牛奶?” 薄妄靠过来把牛奶送到她面,见她小脸依然板着不为所动,不禁勾了勾唇,道,“小家长是在给我立家规?那我是不是该罚跪?” 神山的家规就是如此。 主楼罚跪,祠堂法规。 “……”鹿之绫别过脸去。 “那我跪了。” 薄妄把牛奶放到一旁,起身站到她面前,干脆利落地就要弯下一双腿跪下去。 “薄妄!”鹿之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还要不要脸了,哪有老公跪老婆的。 “肯理我了?” 薄妄笑。 鹿之绫抿住唇,薄妄仗着她现在能看到一点东西,便又要下跪,鹿之绫头皮都麻了,只能屈服,“以后不准再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行。”薄妄痛快答应,拿起一旁的牛奶送到她面前,“喝了,还温着。” 鹿之绫接过来喝了一口,越想越郁结,小声地吐槽,“哪有人用下跪威胁人的。” “我。” 薄妄答得理所当然,甚至有点骄傲。 鹿之绫简直听不下去,用力地瞪了他一眼。 薄妄盯着她的眼睛,哪怕只是恢复了几成的视力,她的眼神也明显变得灵动有神起来,他弯了弯唇。 “你怎么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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