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拿他违约来纠缠,但愿他别因违誓而受到天罚。 眼前的人拜完了,随后便是给老夫人和大夫人奉茶。 星桃始终噙着一抹笑意,娉婷袅娜地过来,伺候完老夫人用茶,才跪在梁月盈跟前。 梁月盈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直呛鼻子,忍了一晚上,终是忍不住了。 起身想要往外面走,路过宋世山身边,“呕”了一声,将污秽物都吐到了他的军装上。 宋世山没理会沾在外套上的脏东西,只伸手将她扶住。 “我让你这么恶心?” 梁月盈已抽出帕子,下意识替他擦去。 奈何根本擦不净,只得道:“抱歉,你去洗了澡,换身干净的睡衣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放开他的手,便是准备往外走。 宋世山望着她背影匆匆,冷笑道: “用不着跑那么快,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就算你留下来,我对你也没兴趣。半老徐娘,哪有新人年轻漂亮。” 梁月盈屏蔽了他的那些话,恶心阵阵袭来,只想尽快回去。 她抓些双雁的手,强忍不适,道: “你去替我到药坊抓一些陈皮,可以缓解妊娠反应。” 双雁对小姐心疼得紧,忙是点了点头。 胡秋云从身后追过来,似想起来什么一般,唤住了她: “弟妹,怎不吃了饭再走啊?” 梁月盈驻足,冷冷打量着她。 就听她热络道:“那天的事,是我不好,没弄清楚状况,光顾着替我们家老三着急了。大嫂心直口快,但人不坏,你别跟我计较。” 梁月盈确有些搞不懂她,若自己盛宠,她恐屋及乌,过来巴结,倒是也能理解。 她如今一被驱逐的弃妇,还要看新人脸色,她何必巴巴赶来。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这声大嫂已是省了。 宋世山对她千般好,她都不配得她这样的尊敬。何况,她在心底,早已不把这个夫家坑过自己的毒妇,当成家人了。 “上回,你同学说,我也可以去学校读书识字,是真的吗?”胡秋云满怀希翼,跃跃欲试道。 “不是。”梁月盈一改往昔的善良和善,打碎了她所有希望: “你不配。你只能一辈子活在男人的阴影下,做个老妈子。你不配去读书,不配看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虽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可她还是要咬牙坚持,把求学这段路多走一程。 胡秋云看着弟妹离去的背影,铁青着脸,心道一个下堂妻,神气什么? 随即回了宴席,正准备摆摆正妻的谱,好好松快松快身子,还未落座,已见宋炳德拿出一张休书。 “从今儿起你就搬回娘家吧。” 胡秋云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明明不费吹灰之力,才处理了那个偷情的二姨太。 原本准备继续打压新欢的,怎么就突然让妾氏上位了? “我的爷,这——” 见宋炳德给了休书,就没再理她,她只得哭得梨花带雨,去求老夫人。 “婆母,大爷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老夫人挑了挑眼皮,当儿妇连佣人都当不成了,也就省了她伺候的机会。 当然是向着儿子说话,“不怪老大,也是你自己肚子不争气。” 胡秋云想不明白,为何刚还嘲笑梁月盈,此刻就比妯娌下场还要凄惨。 梁月盈虽被赶了出去,但大夫人的身份还在那儿,她是彻底什么都没有了。 咬紧后槽牙,才没把那句“是你儿子不能生”说出来,因为深知被休只是丢面子,说出真相会死的很惨。 老太太心里也是泛起了嘀咕,尤其见老三媳妇儿在宴席上频繁孕吐,实不像吃坏了东西,而是害喜。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既然老三亲口承认是自己不能生,那她这是在哪儿偷来的野种,败坏宋家门厅,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喜宴结束后的第二天,便坐小汽车,往那破街陋巷走了一趟。 梁月盈刚刚从实验室出来,看见老夫人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强忍住不适,还有尊老爱幼的家教撑着,没对她不尊重。 “贱人!”老太太颠着一双小脚,直直地走上前,对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便是一巴掌。 只不过被双雁挡下了,怕她伤着小姐的肚子。 梁月盈见婢子受了欺负,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直接忍不了。 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迎面便是还了一巴掌。 老太太被气得暴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子,哆嗦了半天: “你!你就是这么当人儿媳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梁月盈冷冷道,毫不退缩。 老太太受此奇耻大辱,只觉被气了个够呛,骂道: “我儿子不能生,你却连野种都种上了!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看我不把你浸猪笼!”
第108章 你想让我儿子,管谁叫爹? 梁月盈只觉有些莫名其妙:“谁说宋世山不能生?” “我儿亲口说的,还能有假?”老太太若非被气疯了,也不会将这等有辱儿子的私密事,公然宣之于口。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读懂了这个男人,从前对她的爱意深沉。 难怪她拒绝生育时,后续老太太没再找自己麻烦。 而是把男人床上那点事看得很重的宋世山,为了尊重她的意愿,不勉强她、不让她不开心,独自承担了下来,背了黑锅。 “他从来没有不能生育,是我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他怕您为难我,才跟您撒了谎。”梁月盈大抵是怕她不信,又补了一句: “若您不信,过两个月看星桃肚子里有了动静,就知道了。” 老夫人的嘴角抽了抽,试图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梁月盈身体一直虚弱,方才反击的那一巴掌,几乎没用什么力度。 倒是双雁的一张小脸,落下五个清晰指印,已经肿了起来。 “量你也不敢骗我。”老太太对于嫡长子的看中,很快磨平了从前对她的憎恶。 “否则我儿子也不会放过你。” 随即神色有些不自然,“既然你有了身孕,就跟我回去,我不可能让我们老宋家的种,流落在外。” 哪怕不喜她,看在老宋家香火的份上,惯于牺牲的封建女人,也是能选择隐忍和退让。 决定让她恃孕而骄一回。 哪知梁月盈根本不在乎,“不必了。宋世山才纳了二姨太,正在兴头上。” 他说过叫她别扫兴,她也不是那没眼力见的人。 “寻了合适的机会,我会跟他说。只要老夫人别总来找我麻烦,这个孩子总不会被折腾的流产。” 老夫人僵在那儿,看着这个犟种,倒是不知说什么好。 “天底下竟有你这样的母亲,这孩子是我们老宋家的,可也是你儿子,你愿意让他生在这鬼地方?” 她不愿又能如何。 为了免去她的纠缠,便是撒了句谎: “我怀的不是儿子,是女儿。” 老太太脸上的惊喜之色立即消失,转瞬成了失望。 似是不死心,又追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 梁月盈一本正经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就学医,自己给自己诊脉查出来的。” 外行看热闹,老太太根本不懂这个,孕早期还看不出性别。 而她如今不显怀,没办法从肚子尖尖,判断是儿子。 心里老大不高兴,嘟嘟囔囔道: “都说女儿美妈,儿子丑妈。你现在瘦了一圈,比刚嫁进来的时候丑多了,你确定没在骗我?” 梁月盈被她这愚昧思想搞得略略无语,只想赶快拉双雁回去,涂些消肿的药膏。 老太太准备听信她一面之词,“就算是孙女,也是嫡长女,我不能让她生在外面。住不了帅府,你先去别馆住。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她。” 梁月盈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眼见周围汇聚了越来越的同学,在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她头痛不已道:“婆母,大清已经亡了,宋家没有皇位要继承。江北这半壁江山我不稀罕,过两日星桃有了身孕,你就可以抱孙子了。” 这话说得有点违心,因着宋家的确有金矿可以继承。 老太太纹丝不动,大有她不妥协,就跟她耗下去之势。 梁月盈无法,才松了口:“我会同他讲。” 老太太有过一瞬怀疑,只想到自家儿子那么有魅力,儿妇过去争宠求和也在情理之中。 便是叫婆子留了数不清的家用和银钱,就当作给孙女的营养费。 梁月盈推辞不得,只有收下。 回了住的地方,双雁一双巧手,已将这里收拾得干净整洁。 梁月盈替她涂了药膏,心思已不知飘向何处。 “小姐,您不值当为婢子跟老夫人冲突的。”双雁既感动,想来又有些后怕。 “婢子倒是觉得,小姐应当利用有孕,去跟老夫人和好如初,寻求她的庇护。” 梁月盈便是笑出了声,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就去巴结太后是吧? 她不太想。 随即指了指肚子:“她是我的宝贝,不是我用来利用,在帅府立足的工具。” 又道:“你是我的人,我就要护住了你,不叫旁人欺负你。她打你的脸,就等于再打我。” 双雁叹了口气,“可是小姐,就算利用小小姐,也是为着她将来生活环境更好些。” 若是因着母亲太犟,连累了孩子的生存条件,想必小姐也是不愿的。 “别急,我已有想了办法。”梁月盈放下药膏,晚些时候跟双雁一块用了晚膳,便继续温习功课。 戌时刚过半,就见一熟悉身影过来,踩着一地银辉,遮挡住了大片月色。 宋炳德没叫副官过来,而是亲自前来,跟特务接头一般,尽量避免这事传播。 梁月盈觉得有些好笑,“生病了有什么好难堪的,谁嘲笑你,是他没素质。” “谁敢笑话老子。”宋炳德强撑着男人的自尊心,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那帮人当面不好说,可保不齐在背后说。 梁月盈将药方和几味稀有药一并给了他,拿他打趣道: “大伯哥就不怕我笑话你?” 她看起来就像那、有医者父母心的正派人么。 “你敢?”宋炳德不知这弟妹,啥时候学会调戏大伯哥了。 “我没兴趣。”梁月盈没请他坐,只说: “大哥,以后你军中,若是有人遇见疑难杂症,无药可医,可以引荐我。” 宋炳德觑了她一眼,“啧”了一声:“你还挺有菩萨心肠。” “不,我需要钱。”梁月盈直言不讳道。 她不能坐吃山空,她还有个孤儿院需要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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