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可恶! 仗着他比把自己年岁长、身份高,就真的为所欲为是吧? 所以,她保持着那种对他很不客气、很不满意的语气,恶狠狠地问他:“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你要不要?” 宋予白又放下冰袋,600多度的近视眼虚虚递过来,隔着小半个餐厅,问:“还有别的吗?” 寄人篱下,你还挑剔上了? 裴拾音咬牙切齿:“康师傅老坛酸菜面。” 为了防止他再挑三拣四,顿了顿,又说:“爱吃不吃,不吃就走。” 距离早课还剩8个小时,她还有衣服没洗、水果没冲、隔夜的燕麦没泡,就连书包、课本和电脑,她都尚未整理。 她所有的有条不紊和按部就班,都随着他的出现被打乱。 将两桶不同口味的泡面丢在餐桌上。 无声僵持的间隙,宋墨然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裴拾音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等会吃完就自己走,然后径自拿起手机去卧室里接电话。 宋墨然亲切和煦的口吻一如既往,会关心她最近的饮食起居。 平常两人每个月都会有电话通信,所以简单的几句寒暄,基本上就已经完成了例行公事的关心。 “对了,今天生日过得怎么样?” 宋墨然料想她今天庆生不见得会早睡,所以特地早晨起来给她打这通电话。 不提生日还好,一提到这个就让她就忍不住想到此刻正在客厅里的宋予白。 裴拾音一个头两个大。 “挺好的,刚刚把朋友送走呢。” 电话那头“哦”了一声,又问:“斯景呢?” “斯景正在跟朋友打电话呢。”她随口扯谎,轻松自如。 得益于她跟宋墨然每个月的固定时间通话,即使她跟斯景分居两地的,也可以完全掌握共同的时间。 谎言迄今没有戳破。 偶尔几次,斯景因故没来伦敦,她也完全可以借口对方有课或者她手上有事来糊弄老人。 宋墨然多半也不会追问。 然而今晚不知道为什么,等她再拿出这个说辞的时候,回应她的,却是电话那头长长的沉默。 裴拾音心里打鼓,正犹豫该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却忽然听到宋墨然沉声问:“还瞒着爷爷?” 简短的反问,却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她胸口,闷声叩击着心脏。 电光火石的短暂错愕里,裴拾音的脑子里反应过太多太多的猜测,然而她张了张唇,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叔叔跟你说了?” 她跟斯景之间的同盟关系,最接近真相的,也不过就是宋予白在试衣间里的那句试探。 宋墨然冷哼一声:“一眼就看出来的事情,我用得着他提醒?” 裴拾音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抿着唇,小声嗫喏着跟老人家道歉。 当着斯少东的面,应下裴拾音和斯景的婚事,本来也是无奈之举,宋予白在海市那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可能不出手干预。 继长子身故后,硕果仅存的次子,绝不可以再闹出什么流言蜚语,否则说出去,他在宁城那些老一辈里,都要抬不起头。 所以,他只能纵容她撒谎,放任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折腾,想着或许时间和距离,能够让已经热血上头的儿子冷静。 然而并没有。 他所期望发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不希望发生的,桩桩件件都在失控。 这半年里,宋予白隔三差五往伦敦跑,他又没瞎,自然看在眼里。 起初父子俩还会为此吵上那么几句,但后来他发现,这个到了叛逆期的儿子去伦敦,最多只是远远观望,并没有去打扰裴拾音的生活,他也算渐渐放下了心。 “怎么,之前跟你打电话,从来不听你提那个混账东西,他今天来找你了?” 裴拾音头皮发麻,支支吾吾了半天回不上话。 反倒是宋墨然已经先一步警觉,低哼一声,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原本以为两个人会相安无事到春节。 没想到,宋予白这耐心,连过年都熬不过去。 ——这点定力,真是让人瞧不起! “他在发疯,你别理他。” 他不知道裴拾音对宋予白是什么态度,虽然亲疏有别,但他也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姑娘,不情不愿地答应一些事情。 说出去,都是他对不起宋予年和裴蓉。 他已经够对不起裴蓉了。 养的这么个混账儿子。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这种歪门邪道的念头,关键是,还不知悔改。 然而不知道伦敦的情况,他也不好问,怕听到一些不该听的,又得叫医生过来量血压。 只能轻咳一声,交待说:“要是嫌他烦你,就让他滚。” 裴拾音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对父子现在是这种相处模式,本能地“啊”了一声。 宋墨然简直都没脸再提,临挂电话,只能气鼓鼓地又骂了一句:“他要是不想滚,你就说是我让他滚的。” 结束通话,一下子信息量过载的裴拾音恍恍惚惚出了卧室。 宋予白已经吃完了一桶红烧牛肉面。 已经被整理好的厨房里,弥散着一股淡姜的味道。 裴拾音忪怔的视线落在沙发面前的泡脚桶里,切薄的黄色姜片,在泛着热气的水面上于水波里浮沉。 “你是不是接下来要来例假了?” 宋予白半蹲在沙发旁边试好水温,抬头,示意她过来泡脚。 “来这边会肚子痛吗?” 她体质娇,一旦水土不服,就容易各种不舒服。 夏天不能过热,冬天不能过冷,否则每个月准时来的姨妈第一个跳出来抗议。 伦敦的这套公寓没有地暖,到了冬天,全靠空调和随处可见的厚毯子御寒。 想到宋墨然电话里的嘱托,宋予白在试衣间里那一整套骚操作再次浮现在脑海——她开始反反复复在他身上寻找潜在发疯的征兆,然而在他从容平和的目光里逡巡了一圈,到底还是铩羽而归,无功而返。 裴拾音忐忑地咬着下唇,应得也相当不客气。 “关你什么事?” “爱人之前要先爱己。” 标准的“苏辰和”式台词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裴拾音竟然找不出一丝违和感,憋着一口气眼睁睁瞪了他半响。 宋予白非常坦然地拍了拍盖在他膝上的擦脚巾。 “过来吧。” “……” 已经太久没被人照顾过了。 开学后入了冬,她感觉自己有课的时候,每天都过得匆匆忙忙,洗好的衣服来不及烘,洗碗机里的碗筷也没时间拿出来,甚至有时候到了晚上听录音回放挺迟了,甚至连敷面膜的时间都没有。 太过不拘小节的生活方式,反而让那些金贵的公主病远离。 毕竟,她现在只有一个人,为了那点学分,为了能顺利毕业,学渣生病了还得挣扎着爬起来去上课。 体温偏高的水,浸没过小腿,温暖的暖意顷刻间覆没过全身。 宋予白修长的手指在桶下仔仔细细揉捏、放松着她的小腿。 只是很单纯、清白的细心照顾。 水波粼粼下,少女小巧的脚趾如同隐没在水下的碧白珍珠。 ——至少现在,他还是正常的。 裴拾音缓缓松了口气,终于有余力去了解其他。 她不知道她跟斯景的同盟关系,是怎么被所有人猜到,所以这时候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 “宋予白,你这算什么?” 下意识想从他手里抽回小腿,却再次被握住了脚踝。 “我跟斯景虽然不在同个地方上学,但好歹我们也订婚了。” 宋予白面不改色,握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脚重新按回水里。 “我们可以不让他知道。” 他说的轻松、自在且随意,用一种前所未有为的纵容的、温柔的、宠溺的语气,几乎是让人放松警惕的声音。 她有一瞬,怀疑自己的耳朵—— 所以宋予白到底知不知道她跟斯景的真实关系? 知道还好。 但是如果不知道,以他的身份,这种异想天开,无异于是在发疯的边缘游离了。 然而这才是她最不知道该如何招架的事情。 修长温润的指尖,轻轻圈住她的踝骨时,在水流的缓冲阻力下,若有似无的摩挲,让微微的痒意在水中升温。 她舒服得差点没叫出来。 察觉到她的反应,男人只是漫不经心地掀起眼帘,金丝边眼镜的镜框在柔暖的灯光下,折出冰亮的光点,镜片后的瞳孔里,欲盖弥彰的诱色里天然仿佛是带着暗欲。 “毕竟,之前又不是没试过。” “……” 暗搓搓地提试衣间实在让人又羞恼又生气,裴拾音在“他正常”和“他不正常”的天平上,最后还是投给了后者。 她恨恨地用脚尖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湿漉漉的足尖在他西裤外洇出一团水渍,宋予白喉结微滚,却神色如常。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还跟我装什么腔?” 他愿意从容地放任她在伦敦自由自在,无非是他确定,他仍旧掌握着风筝那一端的引线。 她仍然只是一只笼中雀。 这个认知让她沮丧。 她自以为是的海阔天空,也无非是他善心大发,给了她更大的活动空间,仅此而已。 少了斯景这个挡箭牌,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第二天就被打包回家。 她的气恼太过明显,而宋予白也只是轻轻撩了一下眼皮。 他对她的判断未置可否,只是很平和地示意她将脚放到自己膝上,让他替她擦干。 少女的足踝白如珠玉,被泡红的足尖,似樱花的蕊尖。 隔着软巾包住赤足,能明显感受到掌心下无骨似的柔软。 然而对方温柔的动作,于裴拾音看来却似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提醒—— “宋予白。” “嗯?” 她忍了又忍,终于决定,在确认他发疯与否的问题上,迈出坚实的一大步—— “你到底是不是足控?”
第054章 晚霞 那个试衣间里, 在她裙子底下发生的事情,整整半年多的时间, 她都不敢完整回忆第二次。 但隐藏在宽大蓬松的婚纱衬裙下,那种泥泞、潮湿到让人全身发软的触感,却像烙印一下,被打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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