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勤丽低着头,尽管这样会让她衰老的脊椎难受:“您和小少爷视频时说过,住家保姆小刘听到了,我们……关系不错,离婚协议书的事也是我,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对方只是想要财产,再如何也是亲人,何况程茵茵身边防卫严密,法律社会谁又能做到名正言顺害死一个人不被警察怀疑呢?对方有通天的本事也抵不过程茵茵的后手吧?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父母的托付。” 程茵茵睫毛微颤:“曾姨是早就想辞职了吧?” 曾勤丽低着头点了点头:“我、我心里愧疚,更 多 资 源 关 注 微 信 公 众 号:梦 白推 文台对不起你,我想我辞职了就不会有人找我了。” 与徐姨有小摩擦不假,刻意激化矛盾借家里的变故大吵大闹趁机离职也是真。 “可惜没来得及。”程茵茵平淡的做了个小结。 曾勤丽低头不语,半晌道:“小姐,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赔偿你,按照协议,多少我都会赔。” 程茵茵蹙眉轻声问:“赔了钱,你们怎么生活,徐薰十八万的包你还能负担得起吗?” 那天一见面,徐薰下意识把包包藏起来,全程不敢让她看到包的样子和标志,可是程茵茵偏偏喜欢包,看一眼就想起来那包她见过,回来路上搜了价格是不出意料的惊喜。 提到女儿名字,曾勤丽迅速抬头:“小姐是早就怀疑我了吗?” “没有,你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我想过段时间请你退休,这两年也和你提过,不是吗?” 程茵茵打量着曾勤丽,因为生活条件不差注重保养,她头发乌黑眼角略有皱纹和十六年前差别不大甚至更精致老练,但工作能力确实在随着时间下降,退休年龄和时间是程茵茵早就为她计划好的,曾勤丽的社保一直按最高档缴纳,退休金足够她安枕无忧,程茵茵也会以私人方式给一笔退休补偿,没人会不想退休吧? 曾勤丽双眼通红,显然历经煎熬:“小姐是早就怀疑我了。” 程茵茵无奈声明:“我怀疑你们每一个人,这么多年过来你应该了解我。” “那小姐是早就嫌弃我了。”曾勤丽忍着眼泪:“小姐要是想告我就告吧,我认打认罚,只是请小姐以后防备何坚晦,我先走——” 曾勤丽本不打算抬头,可程茵茵在她开口刹那耐心告罄将杯子放回茶几,杯盘相撞的声音令她猛地抬头,对上程茵茵依然平静却了然的眼神曾勤丽突然崩溃。 “你什么时候把何坚晦看眼里了?” “小姐从来不把我当家人吧?” 到了这一刻程茵茵居然想笑:“曾姨把我当家人的方式就是胡搅蛮缠保护你的女儿?” 她全知道! 曾勤丽被铺天盖地的恐惧和羞愧淹没,所有的侥幸心理全数消失,她手脚酸软坠回沙发,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程茵茵了解曾勤丽的性情否则不会留在身边十六年,她聪明高傲勤奋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背叛是应当是她不屑的事,何况外人给的好处她程茵茵给不起吗?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曾勤丽被人拿住了把柄,并且这个把柄和她有关。 最让曾勤丽开不了口的只有女儿徐薰。 曾勤丽心如死灰:“徐薰经常在网上发一些东西,我,我从前的手机被她翻出来了……” 云景别墅工作人员不允许携带私人手机,员工按需求配备工作手机,但在此之前没有这项规定,程茵茵婚前常住的两处居所从未限制,定时上门打扫的钟点工也都有曾勤丽负责监督,家里没有别的人出没。 那时程茵茵上大学住校大多周末才回来,曾勤丽一人守着空房子照顾花花草草,偶尔拍一些照片发给程茵茵让她看一看花开,曾勤丽对拍照有天然热情,程茵茵还曾教过她光线技巧,好看的照片舍不得删除,她也不会给外人看,照片就一直留在手机里,来到云景别墅后私人手机常常放在家里,徐薰不知怎么发现相册里的照片偷偷拷走一部分。 照片景物四季都有,徐薰在网络上经营社交账号发布日常时就用那些照片做点缀,慢慢地,人人都以为她是富二代,是出身优渥的豪门千金,她借此积累了不少粉丝关注,还有打赏收入。 曾勤丽还以为女儿交了男朋友时时管教她不许收人财物,直到被人找上门。 “只有这些照片有什么开不了口吗?” 程茵茵不认为曾勤丽会害怕这些影响她们的交情。 曾勤丽羞愧到面红耳赤:“还有几条别的。” “什么?” 女子冷静到极致的声音令曾勤丽心里冰凉一片,她颤颤巍巍拿出自己的手机,这一刻才发现她或许早就准备好了。 因为博文内容已经删除,留存证据是三张博文截图,数据最好的那一条是婚礼九宫格。 程茵茵的婚礼。 程茵茵只结过一次婚,她和商闻的婚礼是两家联姻,当时她虽然不是商老爷子最满意的人选,但是孙子听话答应结婚,老爷子很给面子,一应筹备他给财力支持,婚礼奢华盛大宾客如云。 九宫格选材很讨巧,皆是捕捉喜庆细节的照片,一般人很难看出出自哪场婚礼,即使程茵茵本人看其中八张也只有模糊的熟悉感,唯一暴露的一张也有滤镜调整和打码,但她不会不认识自己和当天的新郎。 新郎正在喂新娘吃一勺甜点。 照片是婚礼摄影师在酒店新娘房抓拍,构图光线极佳,气氛温馨有爱,一朵爱心马赛克他们上半张脸,新郎嘴角含笑,手指修长,新娘微微张口,含蓄娇羞。 程茵茵记得当时刚结束仪式,她回新娘房换装,一边走一边嘀咕饿死了饿死了,管家交代新人要早点出去给重要客人敬酒,化妆师急得要死,争分夺秒给她换发型整理妆容,大概她望着甜点的眼神太明显,商闻在化妆师分神间隙好心喂她吃了两口。 摄影师赶在程茵茵张大口没形象之前抓拍,且极力推崇这张照片,特意吩咐剪辑师将其放在婚礼跟拍视频的开场一分钟内。 不过细看,这张照片和跟拍视频的角度略有不同,婚礼当天,曾勤丽全程守在新娘房帮忙照看东西,照片应该也是她拍的。 被删除的博文内容很简单,以各种有爱小表情点缀,简简单单写了一行字:今天终于嫁给了喜欢的人。 后面两条博文,一条是蜜月度假风景照,一条是孩子满月。 “真的只有这三条!她不敢多发怕暴露身份,我知道之后狠狠打了她一顿,还让她把这三条都删掉,可是都晚了,我该早点发现的!” 曾勤丽伤心欲绝:“我没有管教好我的女儿……” 程茵茵仍旧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说呢?即便是这些,也不是太大的事。” 徐薰根本没见过商闻本人也不知道联姻初衷,小女孩爱慕虚荣不懂事,程茵茵知道了也只会让她删除这些内容,当然,曾勤丽必然要提前退休。 曾勤丽双眼通红给了两个字:“我怕!” 那边威胁她曝光女儿伪装身份心怀不轨觊觎男主人,徐薰还没谈朋友嫁人,有了这样的名声该怎么办? 何况程茵茵本就冷情,出了这样的事,以后肯定都不会再见她! 还有商总,商总虽然尊重她,但也只是看在程茵茵的面子上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他是更冷情绝情的性格,如果他知道有人背后这样猜想,他会不生气?不膈应? 徐薰哪还有活路? “所以你从小刘那儿知道我去医院的时候让徐薰提前走?” “对。” 徐奶奶生病,以从前的情分程茵茵必定会去医院看望,但是她没说具体是哪天,只挑了曾勤丽调休在医院的时候,曾勤丽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徐薰那一身打扮绝对不能让她瞧见,可偏偏还是撞见了! 曾勤丽知道一切都完了,程茵茵走后她悄悄叮嘱徐薰到商场逛一圈儿再回来,等她按捺着心焦将徐薰叫回来问过她们的对话,她心慌了一夜,她鼓足勇气到别墅主动交代。 可是知己知彼,何况又是她亏心呢。 现在反而心安了。 “因为徐薰,曾姨对我有怨吧?” 曾勤丽觉得有什么哽着喉咙没有回应。 程茵茵记得徐薰提起考研失败的期待,徐薰不是燕城户口,高考前回原籍发挥不好只上了个普通本科,毕业工作不理想,程茵茵曾打算安排她到枫知上班,但被徐薰婉拒说是要自己努力,程茵茵和她又没太多交情,再没问过第二遍。 “那就这样吧。”程茵茵收起那张薄薄贴在茶几上的卡片,她微微笑着:“曾姨家里事太多,既然你想提前退休,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不过近来我家里事情也多,我们就不要太张扬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老爷子马上过寿,我不想闹大了添上什么不愉快。” 曾勤丽怔怔的,接着目光渐渐染上一层不可置信:“我……” 程茵茵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半晌,曾勤丽点头:“好的。” 曾勤丽抬头望向程茵茵,看的很仔细,她想寻找当年初见的影子,程茵茵依然笑着,从头至尾没有半点失态,她终于确信,那只小孔雀一点没变。 程茵茵迎着她的目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曾姨怨我怀疑你吗?” 曾勤丽摇摇头:“没有,我知道。”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人总是心存侥幸。 程茵茵笑笑:“管家,送客。”
第25章 025 商岩注意到曾姨离开时面容整洁眼圈微红, 只看背影和平时上下班并无异常,他顶着钢琴老师奇怪的目光回到琴房继续练琴,其实脑袋里思绪纷飞根本没用心。 前世商岩长大才明白,母亲的遗产包括他在内, 是一场巨大的无声风暴。 现在商岩担忧的是, 这场风暴会不会再度卷走他的母亲。 母亲已经知道曾姨做了什么却还让她安然无恙离开,这证明他和父亲曾经的查证没错, 曾姨做的事只是边角。 母亲似乎的确因为额头磕到台阶引发脑出血意外去世。 但是父亲不信。 父亲没有任何证据, 只告诉他, 是直觉。 母亲去世开启了那个拼图世界,父亲手中只有这一角直觉给的小小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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