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如他预料一般,接下来的宴席,堪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来形容。 冷盘刚刚上齐时,徐孟春作为老大,按事先商量好的,和丈夫区阳一起向相其言表示祝贺。 “来,言言,小于,大姨和大姨夫敬你们一杯,订了婚就可以算作是一家人了,希望你们快些完婚,早日开始幸福的小日子!”她举杯,还附上了一个大红包。 “谢谢大姨,谢谢大姨夫。”相其言跟于智昂一起得体的回复。 到这气氛还算不错,怪就怪徐孟春一撇眼间看到了已然动筷吃得畅快的区歌。 她不由气从心中来,半呵斥地说:“你,不要只晓得吃,快敬你妹妹妹夫一杯。”她催促的同时,又忍不住念叨,“这么大个人了,丁点儿不让人省心,做人做事还需要人教。” 区歌不情愿的将筷子放到一旁,故意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但还未来得端起,便听见母亲捧一踩一地和相其言说:“你姐姐啊,要有你一半出息和懂事就好了。我真是觉得可惜,你说说,你们要也在成都多好,时不时的还能帮衬着她一点。哎,小于,我听说你们公司在这边有分部,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可以帮忙介绍下啊,你是不知道,你姐姐身边,没一个靠谱的……” “妈!”区歌急了眼,“你这是要做啥子?” 这是要发作的信号,徐孟春明白,没再往下说,可区歌的怒气却是收不住了,她看了眼旁边闷头将一根黄瓜条在盘里来回翻面的区呈琛,更甚像被踩了尾巴。 “一天天的,就知道说这些有的没的,并且从来不看场合,给你说了多少次都不听,弄得大家都不开心才算满意是吗?在外孙面前说她妈妈的不好,我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不够出息,不够懂事,难道你就是个好妈妈,好家婆吗……” 桌上风云突变,于智昂略有不安,可他环顾四周,却发现旁的人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相其言还给他夹了一筷子红油猪耳,嘱咐他,“先垫垫,等等免不了要喝酒。” * 等区歌终于念叨完,徐孟秋说话了,“哎呀,我们老一辈是没有你们年轻一辈会说话,你多担待就是,发啥子疯嘛。” 区歌稍微镇静了些,小声嘟囔,“谁让有人故意在装怪。” 徐孟秋:“她是你妈,说你两句要不得啊,犯得着这么大的气性,要我说,你和许自豪,你们姐弟两个,一个比一个的脾气大,最喜欢窝里横,父母说两句立马就跳脚……” 捧一踩一和连带着一起说都是大忌,可惜少有父母明白这个道理。 徐孟秋滔滔不绝着,成功惹怒了许自豪,他随即跳出来,打响了第二场争论站,他比区歌更胆大更暴躁,上来就道:“我脾气大,我脾气大是哪个造成的?老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啥子事情都带上我骂两句,我是个人,不是你养的狗……” 徐孟春多少要面子,徐孟秋却不同,她从来是这个家最豁得出去的,立马掐断了许自豪的反击,骂,“我还真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捡根树枝回家逗主人开心,你咧?格老子……” “那你养条狗噻。” “行,今天你就给我滚,不要回家。” …… 双方旁若无人的吵起来,徐孟夏和徐孟冬步调统一地,正准备上场劝说下,徐宁稚嫩却显老沉的声音先一步流出,“你们这么吵就不怕把姐夫给吓跑吗?这只是订婚还不是结婚,我们家不用这么快露出真面目吧?” 众人瞬间:“……” * 接连两场争吵后,气氛已然不复最初的喜庆热闹。 区歌虽然自认和相其言不和,但也不愿毁了人家的订婚宴,她不忿地瞥了眼母亲,然后端起了酒杯,对着相其言、于智昂举杯,“来,妹妹妹夫,我……”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偏离,便再无归正的可能性。 区歌祝福的话还没来得及展开,那边,包厢的门突然被大力推了开,而后一个靓丽却带着杀气的身影破门而入。 “你是……”区歌莫名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其他人也接连露出吃惊及好奇的神情,唯有许自豪,脸上挂着的是恐惧。 蒋葆儿在房间内扫视一圈后,目光迅速锁定了目标人物,而眼看对方弯下腰往后退要躲到别人身后时,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脱下脚上的毛毛拖鞋,直直丢去。 同时,她嘴里还骂道:“许自豪,你个龟儿子,你不是说你今天订婚吗?骗老子!”
第12章 没有产生过生存依赖的血缘关系注定是疏离的 这场地基不稳的订婚宴终究还是演变成为一场闹剧。 蒋葆儿扔过来的那只拖鞋,就跟她错付的真情一样,偏得离谱,先是砸在了相其言的身上,接着又反弹着落进桌上的凉菜盆里,溅起一片红油。 相其言受灾严重,脸上和身上都吃了不少红油,弄得狼狈不堪。 罪魁祸首却没有自觉,根本不去看受害者,只继续指着许自豪骂,“你躲啥子?有种豁我,没种见我嗦,我话给你放这头,想跟我分手,没那么容易……” 这话迅速理清了大家的疑惑,徐孟秋一下怒火中烧,一把揪住要逃的许自豪,抡起手掌对准许自豪的背心一阵猛拍,同时嘴里还咒骂不断,“该背时,你个龟儿子,平时没个正形就罢了,你言姐的订婚宴你也不安生?” 相其言倒谈不上愤怒,只是有些懊恼,她拿着湿纸巾步入包厢里内置的洗手间,对着裙子上的油点擦了又擦,又辅以洗手液搓了两下,却是效果甚微。 哎,她止不住的叹气,心想早知道就穿母亲挑的那件红色礼服裙了。 怕弄不好彻底毁了这件花了不少银子的真丝裙,相其言将湿纸巾丢进垃圾桶,准备晚些直接送去干洗。 * 等相其言再次回到包厢,局势又起了新的波澜,用闹翻了天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其中,徐孟秋、许大强迅速组成男女混合双打,耳提命面,要许自豪赶紧赔礼道歉。 许自豪好面子,被蒋葆儿围追堵截到这已够丢脸,父母如暴风雨一般的指责则激发了他的叛逆,他梗直了脖子,摆出宁死不从的架势,振振有词地,“凭什么要让我道歉?我没错,又不是我让她找来的,我那么大个人,就没有恋爱分手的自由吗……” “没有!” 他反抗的话还未说完,那边蒋葆儿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作答,似要直接扼住其命运的脉搏。 “要分手也是我说,你凭什么?老娘又美又有钱,你莫不是瞎子蠢货?” 蒋葆儿尽显霸道,许自豪此时为了划清界限,倒甘愿放弃颜面了,直接道:“是是是,我是瞎是蠢,所以你可以放过我了吗?” …… 这都什么乌烟瘴气的,相其言感到头疼,可混乱却在接着升级。 那边争吵还在继续,这边徐宁突然起身,说约了同学要去玩剧本杀,现在必须出发了。 徐孟冬立马不乐意了,拉下脸,训斥她不懂事,赶着添乱,“你言姐订婚,这是大喜事,你就是屁股下长钉子,也得给我坐到最后!” 在徐宁眼里,这场订婚宴已经结束了,再往后不过是比谁吵得凶。 她不服地站起身,但立马被便徐孟冬重新按回到座位上,她不依,又站起,又被按下……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次后,徐宁的怒气值不断攀升,陈小婉没有意识,反而过来劝她,“幺幺,听话,不要闹,这对你言姐是很重要的事,你要懂得顾大局……” 这下,徐宁彻底怒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同时将椅子一脚踹开,低吼,“你有大局意识,都要离婚了,还过来表演好弟媳,好舅妈!” 这话犹如在枪战中又扔入了数枚地雷,立马惊愕了所有人。 作为家中的老大和老二、徐孟春、徐孟夏急也似的站了出来,问:“什么意思?你们要离婚?” 徐孟冬想否认,陈小婉在旁却先说:“今天不适合说这个,下来我们慢慢谈。” 这不否认也不确定的话算是一定程度上证实了两人确有嫌隙,徐孟春有些着急,想马上知道这对夫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就连徐孟夏,也顾不上这是女儿的订婚宴了,跟着追问。 徐宁想趁乱拉着区呈琛一块溜走,却刚好撞见桌的对面正在发怒的区歌。 区歌将手机握得很紧,她刚收到补课老师发来的微信,说今天区呈琛缺课了。 根本没去补课还溜自己专门去接一趟,这孩子什么时候变这样了?区歌好不生气,她原本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发怒,可一看区呈琛还在用筷子去翻那根黄瓜条,那愤懑的情绪实在是压不住了,直接揪出区呈琛手里握住的筷子便往地上摔。 * 相其言有点内疚,她真不如向母亲坦白已经分手的事实,那样鸡飞狗跳的就只她一家。 现在呢,她用一场虚假的订婚宴召集了一群妖魔鬼怪,引得各家战火纷飞。 服务员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准新郎准新娘没有任何矛盾,反倒是宾客闹翻了天,闹到最后,菜上齐了人也走光了,他们面对一桌几乎未动的佳肴,一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回家路上,徐孟夏和相志军表情心情皆是凝重,他们好几次想开口向准女婿于智昂解释,告诉他,他们家平时很和睦的,不这样的,叫他千外别介怀,但又怕那位亲生闺女拆台,毕竟,他们这几家聚在一起时,有冲突才是常态。 徐家四姐弟,性格不尽相同,大姐徐孟春性格大咧,不拘小节,嘴巴永远比脑子快,因此经常无意识的抓起别个的痛处撒盐。 二姐徐孟夏性格内敛偏沉静,习惯圆滑周全的处事,是一定程度上的强迫症患者,对很多事情掌控欲极强。 三姐徐孟秋性格泼辣,待人接物都是不懂拐弯的直接,说起话来永远不饶人,但她的善良也不能被忽略,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四弟徐孟冬性格火爆,又有严重的大男子主义,故对自已的威严很是看重,如若有人有事不能让他说一不二,就一定会爆发。 在相其言的记忆中,但凡他们这几家人聚到一起,就一定会吵架。 有时是因为小舅不满意三位姐夫不能陪他喝到尽兴,有时是因为三姨看不惯某家的孩子迟到或缺席,有时是因为大姨不小心说出某位弟弟妹妹拜托她一定要保密的事,有时是因为自个儿的妈妈太过讲求中立被其他几家一块说假的很…… 总之,这是一个热闹又热辣的家族,他们从来不相信亲情是由温情的细水长流灌溉而成的。 可叫相其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家里的这些个长辈,吵到剑拔弩张时,摔过杯子掀过桌子,甚至将手指到对方脸上大骂龟儿子,说再认这个亲戚就是龟儿子,可过不了多时,他们又会聚在一起,当前尘往事并未发生,然后又再次以翻书的速度闹翻、和好、闹翻、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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