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陶离渊如约被她调好的手机闹钟所唤醒。 睡眼朦胧中,她想转手去取手机关掉那烦人的闹钟,可下一瞬,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竟被什么带着温度的东西紧握牵制着。 下一秒当她抬眼看清了伏在床边的人时,就更是错愕不已。 陶离渊见状,便一手抽掉了自己的手。 瞬间气急败坏嗔骂出声:“章延舜,你怎么又……你一晚上都在这吗?” 因为手心霎时抽空的动静过于强烈,不禁让还在睡梦中的他顿然惊醒。 他猛地坐了起身,揉着惺忪睡眼。 反应过来后不慌不忙回应:“嗯,我来看看你。” “我昨天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你还想做什么?”陶离渊眉头紧蹙,一脸戒备地紧盯着他诘问。 “你别紧张,我只是……” 须臾,还未待章延舜说完,鉴于一旁的闹钟仍在嗡嗡作响实在恼人,于是陶离渊便不耐烦地扬身,从柜子上取过手机,划过屏幕关掉了闹钟。 在关掉闹钟后,她自然顺手用指纹解锁,却没有成功,而是弹出了输入密码解锁的页面,提示“重启设备后需要输入密码”。 陶离渊讶异过后,回想起自己昨晚将手机搁在枕边播放音乐,是听着歌睡着的,大概是一直播放到没电自动关机了。 直至手机因闹钟又自动开了机,但因为重启过所以需要重新输入密码。 在确定章延舜没有动过她的手机后,陶离渊便没有多想,娴熟而快速地输入了六位数的密码成功解锁。 “你走吧,就不送了,希望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系列的操作过后,陶离渊似乎也忘了自己刚才对章延舜的气恼,在这个输入密码的过程中还分神冷瞟了他一眼并下了逐客令。 但即便如此,她手中输入密码的动作依然没有停顿或手误,就像是早已重复过千万遍固化了的肌肉记忆,自然流畅、一气呵成。 而章延舜无疑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不是,离渊,你……”他睖睁地盯着她看。 因心中一时的惊诧,使得他此时说话都有些迟疑微顿。 虽则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解锁动作,却让他心头一凛,总觉得哪哪似乎有着不对劲。 那一瞬,陶离渊仍旧眉眼微垂,听闻章延舜那惊诧到极点的语调,她握着手机的手也不自觉顿了顿,很快就明白了对方那突如的错愕反应是因为什么。 旋即,他二话不说夺过了她的手机,熄屏后再次打开,也试着输入他所知道的,她的手机解锁密码。 当他自己也解锁成功后,章延舜顿时恍然大悟,不只明白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还解开了某些一直萦绕于心的难解疑惑。 此后他便转手将手机搁于陶离渊的面前展示给她看,一切仿佛在那一刻统统不言而喻。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为什么会记得手机解锁密码是多少?”章延舜凌厉的眼神直直落在她脸上,侃然正色诘问。 其实陶离渊记得自己的手机解锁密码并不是最关键最要命的,因为只这一点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 而最要命的是,偏偏她的手机解锁密码——是他的生日。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这五年间,一直保有的一个小习惯,设置对方的生日为自己手机的解锁密码。 那一刻,陶离渊能清楚感受到,他那凌厉的目光里隐隐夹杂着一份近乎偏执的沉湎,滚烫且热烈,仿佛能直直穿透她的心,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是诗妤告诉我的,醒来后我问过她,幸好她知道,不然又要拿去外面修了。”须臾,陶离渊终抬眸看向他,平复淡然解释。 只见她情绪毫无起伏波澜,对此似乎完全不以为意,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 听了对方的解释,章延舜不由挑了挑眉,故作恍然大悟。 “嗯,是啊。”她默默应声,再没有吐露更多。 过去她和陈诗妤关系亲密,她若告诉过她密码似乎也不足为奇。 基于陶离渊的解释合乎情理,他竟找不到任何理由质疑推问下去。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难以彻底打消心中那死灰复燃的念想。 那一刻,章延舜彻底沉湎的目光凝神落在她的脸上,再难移开视线。 而陶离渊也丝毫没有回避,仍旧用淡漠无波的神情静谧回望着他。 至此,两人四目相对,锐利逼压的目光直穿眼底,仿佛都想从对方的眼眸深处窥探出一二。 两人间的氛围表面上一片静谧谐和,实则内心早已暗潮涌动,犹如狂风暴雨疯狂袭来。 空气中处处弥漫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仿佛彼此都想将眼前这个非要和自己对着干,不知好歹的家伙痛斥一顿。 - 两天后 章延舜如期收到一个刘彧辉从 A 国樊歌市给他寄来的包裹。 包裹里面是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这是两天前章延舜电话联系刘彧辉,特意让他到自己家中,然后在书房的保险箱里取出来的。 最后刘彧辉按照他的嘱咐,将东西打包好,空运加急寄出,最终顺利到达了他的手中。 这件重要的东西是一张内存卡,里面存储着一段视频,而视频清楚记录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力图掩埋的一个真相。 其实在第一次取得这张内存卡之时,正常来说他应该要将它立即破坏销毁掉的。 因为留着它对他其实没有任何好处,但他当时却是鬼使神差将它保留了下来,总觉得这东西哪天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只是他如何也没想到,今天它真的派上用场了,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真是讽刺又可笑! 在过去这五年间,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将它拿出来了,因为那时候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经稳稳拿捏在手,又怎会舍得做今天这样的傻事。 但此时此刻,事到如今,章延舜觉得自己必须要这么做,更不得不这么做。 他很清楚知道这么做,自己将会面临什么,说白了其实那无异于自焚,他将会失去一切,在别人看来那是愚昧至极的行为。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他同样也会失去一切,不仅如此,自己这五年来的所有努力和付出都将成枉然。 因此,他深深意识到自己不能做缩头乌龟,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 因为再这样下去,他将会失去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这于他而言,跟失去一切又有何区别。 - 于是当天下午,章延舜再次来到卿洲市观澜区分局大门外,停留了片刻后终迈着沉重的大步进入。 不久后,当他在接警前台处等来刑警队长吴警官的一刻,即从容笃定朝对方凿凿开口:“吴警官,我今天是来自首的。”
第114章 认罪 三天后 至从五天前,他伏于床边陪伴了她一夜醒来的那个清晨之后, 陶离渊就再没有见过章延舜。 陶离渊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终于不再缠着她了,可这又是为何,因为他彻底放弃了,还是因为他遇上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就在陶离渊猜测着这几日,章延舜很可能是因为涉刑事案件而脱不开身,更为此继续考虑着什么的时候。 然而没过多久,她手机收到的一条最新的新闻推送消息当即否定了她这一猜测。 【黎氏集团高管黎某家中被杀案告破:系情杀,凶手和死者是情侣关系。】当看完这则新闻内容以后,陶离渊自觉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足以证明章延舜又再一次欺骗了她,更印证了他就是个疯子的事实,为了骗她,他大概什么谎话都能说得出来。大家不必怀疑了,章延舜那一次确实为了留住一凝而污蔑自己杀了人(没啥谎是这疯子撒不出来的!) 不过这也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现在这样她也总算能安下心来,这一切似乎也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直至中午时分,陈诗妤再次来到病房找她。 陶离渊却见陈诗妤的神情异常,那张白皙的脸上愁眉深锁,仿佛乌云密布,一直沉着脸,嘴唇翕动着却欲言又止。 陶离渊问她怎么了,陈诗妤夷由片刻后一脸慎重其事回问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看着她那故作肃穆的样子,那一刻陶离渊真的以为陈诗妤在和她开玩笑而已。 于是便轻笑着回应她道:“好消息吧。” 而这个好消息,无疑就是陶离渊两个小时前就已经从新闻中得知的那个好消息。 可让陶离渊因此而感到奇怪的是,如今在陈诗妤的认知里她已经失忆,为什么陈诗妤会觉得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会是个“重要的好消息”呢。 只是此后,她也没有多虑,接着又继续叩问了对方口中的那个“坏消息”是什么。 陶离渊一心觉得陈诗妤只是在和她开玩笑,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坏消息,那只是她故意捉弄她的小把戏罢了。 可当她下一秒,闻说了陈诗妤言之凿凿道出的那个“坏消息”以后,陶离渊原本还含着笑意的面容瞬间定格僵硬在那儿。 随之变得越发冷凝紧绷,最后只剩怅惘低徊,犹如一块铸铁水泥,再没有什么东西能使它熔化放松下来。 她就此坐在床上呆怔良久,又似乎很快想明白了些什么,倏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崩溃抱头掩面,一边冷冷讪笑着。 眼看这如此失常的陶离渊,陈诗妤有点被吓到,但瞥见她现在这个反应,那一刻陈诗妤便确切章延舜所猜测的都是对的。 陶离渊自醒来以后就一直在假装失忆。 须臾,陶离渊再按耐不住心中的恼愤情绪,二话不说掀开被子下了床,到卫生间换下了身上的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 因为一个月前做的开颅手术,所以她的一头长发已被剪去,如今只剩一头长度不及耳的超短发,还有在后脑勺的开刀部位处,有一部分的头发更是被完全剃掉了。 一个月过去,那处缺失也只是长出了一厘米的头发,为了避免吓到别人,她随手戴上了母亲提前给她准备好的贝雷帽。 整理好以后和陈诗妤说明了一声便慌慌忙忙离开了病房。 - 这头身处观澜区警察分局的章延舜,已经向吴警官提供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五年前,随同父亲章建升参与了绑架的证据。 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他让刘彧辉给他寄过来的那样东西。 那是一张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是当年,章延舜从他们用于实施绑架的作案车辆里的行车记录仪中取出来的。 里面存储的其中一段录像,正正记录了绑架案当天,他们三人到某地下停车场,取走了黎正阳事先停泊在那儿的灰黑色七人车的情境。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8 首页 上一页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