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呢?” 她微微一顿,坦诚道:“*被我吃掉了。” “*好吧。”他听起来有点失落。 风势依然很猛,夹杂着“啪嗒啪嗒”的急促声响,那是雨点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 雨终于来了,那雷电就该退场了。 忻棠慢慢伸直双腿,接着说道:“*但我给你多带了一块。” 对方又涌起了期望,“*是吗?那它在哪儿呢?” “*似乎和上一块蛋糕的结局一样。”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弯起唇角。 电话那头的人也笑了。 无奈的、却又带着点儿宠溺的笑声从话筒里传出来,如同一簇小小的光,笼罩在她的周围,筑成一身无形的盔甲,带给她无穷的勇气。 之前那些如藤蔓般死死缠在她身上的可怕回忆与恐怖幻象消失得一干二净,所有的惊惧和慌张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被子里有些闷,忻棠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伸手按亮了顶灯。 亮白的光线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蓦地记起,九年前,有个善良的少年也曾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深夜,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旁。 那个少年也曾用《男孩、鼹鼠、狐狸和马》里面的句子安慰她。 郁韫林和那个少年有太多相似之处。 可郁韫林却不是他。 “*你觉得最浪费时间的事是什么?”电话那头再次传来轻缓的嗓音,打断了忻棠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坐起身,想象着自己就是书中那只贪嘴的鼹鼠,和瘦小的男孩一起坐在粗壮的树枝上认真探讨这个问题:“*是和别人比较。” “你说的对,和别人比较是世界上最浪费时间的一件事。” 忻棠以为郁韫林会按书里的内容一直和她聊下去,却听他突然冒出一句自己的话,不由地愣了一下。 远处有闷雷滚动,窗外风雨大作,身上有点凉,她靠上床头,拉起被子盖到胸口。 手机那头的男人沉默片刻,缓声说道:“我最近总是忍不住拿自己和佟律师比较,也一直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像他那样,可我越思考越发现我做不到.” 忻棠没想到那个天之骄子般的男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困扰。 她十分不解:“您为什么要和琛哥比较?” 【因为…… 他总能讨你喜欢,他轻易就能逗你开心。 他和你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你们认识那么久,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而我,总是担心你会被他影响,担心你突然变卦抛下我奔向他…… 所以我总是患得患失,心情也变得阴晴不定……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郁韫林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把这些话说出口。 “琛哥虽然很厉害,却不及您的百分之一。” 一直拿着手机,手臂有点酸,忻棠换了只手,认真地解释道,“如果说琛哥是繁华街市里最绚丽的霓虹灯,那您就是挂在天上的月亮,皎皎生辉、可望而不可即。” 郁韫林不太赞同忻棠的这个比喻,但他并没有提出异议,而是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是什么?” “我呀……”忻棠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是只萤火虫吧。” 郁韫林以为,她至少会把自己比成一颗星星,却没想到竟然是只小虫子。 一个天一个地,那他们岂不是永远也不能在一起? 郁韫林顿觉怅然,可转念一想,月亮虽然遥不可及,但月光却很近,相比之下,闹市中的霓虹灯却永远不可能和萤火虫产生交集。 “我以后不会再拿自己和佟律师比较,因为——” 郁韫林话音一顿,再开口时嗓音里透出明显的愉悦,“萤火虫在月光下起舞的画面,很美。” 听了他的话,忻棠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久远的记忆。 那是一个宁静的夏夜,温柔的月光洒在繁盛的林间,萤火虫在四周欢快飞舞,点点荧光映着繁星,虫鸣阵阵。 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那时,该有多好…… 汹涌的情绪冲上心头,忻棠咬着唇、仰起脸好不容易忍住那差点冲出眼眶的泪意,想说点什么回应电话那头的男人,可喉头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雨越来越大,“哗哗哗”地倾盆而下,雷声却渐渐听不见了。 廊道里的灯只亮了一盏,黯淡的光线落下来,照亮立在忻棠家门前的那道挺拔身影。 迟迟没有听到回应,男人眼中的光亮也慢慢淡去,心底空得发慌,没有一点着落。 良久,他压下心底迅速膨胀的失落感,出声打破两人间难耐的沉默,“你困了吗?如果想睡了那就……” 可不等他的话说完,女人急急的嗓音就立刻传了过来,“我不困。”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尾音还透着明显的哭腔。 怎么又哭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郁韫林心头一紧,正准备按门铃,又听她说道:“您是不是困了?实在抱歉打扰您这么久……” 说到这里,她不自觉地抽了抽鼻子,“您快睡吧,我已经没事了。” “我也不困。”手臂悬在半空,犹豫良久,终究还是没能按下门铃,他缓缓放下手,低声问道,“你能陪我再聊一会儿吗?” “好啊。”起伏的心绪平静下来,忻棠曲起双腿,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支在腿上,轻声问道,“您也被雷声吵醒了?” “嗯。” 他的睡眠向来很好,如果不是特别大的动静,一般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今晚却被雷声惊醒,想她应该也是一样。 于是发了条短信过去。 没想到她立刻就打了电话过来。 听到那声“我怕”的时候,他想也没想,跳下床就大步出了门。 可到了她家门前,又担心太过唐突,犹豫良久,终究还是没按下门铃。 就这样,在风雨交加的深夜,他站在寂静的楼道里,就着外头的电闪雷鸣,隔着一道门,用自己的声音陪伴着她。 忻棠却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就在自己家门口。 她握着手机,想起这几天他帮过自己的种种,由衷地说了一句,“郁教授,谢谢您。” “谢谢”两个字轻飘飘的,苍白无力,及不上她心中情感的万分之一,可除了这两个字,她又想不出更好的话来。 “忻棠,我不需要你感谢,但如果你非要感谢的话,那就……” 雷声渐渐被雨声代替,而她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再有异样。 郁韫林踌躇片刻,转身回家。 冰凉的触感从脚心传来,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出来的太急,竟然忘了穿鞋,就这样光着脚,在她家门口足足站了近二十分钟。 他真是…… 魔怔了。 郁韫林扯开唇角,暗自摇了摇头,进门之后补上之前的话,“把我放进你心里。” 和他的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其他的响声,很轻,忻棠并没有在意,因为她所有的心神都被他的话牵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深了的缘故,他的声线听起来特别温柔,带着一种仿佛被热咖啡浸润过的暖意,从耳畔一直渗进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她以为,像郁韫林这种满脑子有且只有数学的人,一定是高冷薄情的。 却没想到竟然会说出这种……带着点儿文艺气息的话。 或许是夜深了的缘故,外头风雨交加,又恰好遇上失眠,所以才会变得格外感性吧…… 想到这里,忻棠弯起唇角缓慢而清晰地应道:“嗯,我一定会的。” *——* 忻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全遮光的窗帘挡住窗外的光线,房间里昏暗不明。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习惯性地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却摸了个空。 手机呢?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晚的记忆迅速涌上脑海。 她记得自己一直在和郁韫林聊天,从坐着聊到躺着,后来不知怎么的聊起在他课上睡觉的事,她说他上的那些天书实在太催眠了,于是他就在手机里隔空给她上起了数学课,用的还是英文! 然后,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真是学渣实锤了! 忻棠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见手机倒扣在枕边,随手拿起来,正准备解锁屏幕,却发现还在通话中…… 通话时间已经长达十小时,手机电量也即将耗尽。 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课上着上着就睡着了? 已经快十点了,她对着手机话筒试探性地问了声:“喂,郁教授?” “醒了?”那头传来的声音不像昨晚那般柔和低沉,却也不像平时淡然无波。 那是一种透着些许笑意的干净嗓音,仿佛被太阳晒过,暖暖的,又像被牛奶浸过,听在耳里,有种淡淡的甜意。 但没有一点刚睡醒的困意。 忻棠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低低地“嗯”了一声,接着又问道:“您早就醒了?” “已经改完大半篇论文了。” 忻棠:“……” 既然早就醒了,为什么不挂电话? 疑问刚刚冒出来,又立刻被下一个压下去 ——他该不会听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了吧? 手机那头的男人似乎猜到她心里所想,慢条斯理地说道:“打呼、磨牙、说梦话,你的觉睡得很精彩啊。” 作者有话说: 棠妹:直男你好,直男再见。 ____ 文中打*的句子摘自《男孩、鼹鼠、狐狸和马》
第47章 磨牙、说梦话忻棠是知道的, 之前在大学里,和她同宿舍的佟伊伊偶尔会提起,但打呼……从来没听她说过。 她红着脸, 小声辩解道:“您一定是听错了, 我睡觉从不打呼的……” “嗯~”郁韫林拖长了尾音,片刻后曼声说道, “那大概是听了我的课, 睡得特别香的缘故吧……” 忻棠:“……” 一大早就来内涵她,学渣不要面子的吗? 该不会就等着奚落她, 才不挂电话的吧? 忻棠朝着手机气呼呼地皱了皱鼻子,不甘示弱地回击道:“那您听着我的呼声改论文, 效率是不是特别高呀?”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中带着一种男性特有的气音, 透过电波传来, 有如实质般, 撩得她耳朵一阵酥麻。 她将手机换到另一边,抬手摸了摸耳朵, 又听男人说道:“效率的确挺高的……” 说到这里, 他话音微微一顿,再开口时,语气超级正经,“不过我想,如果肚子不那么饿的话,效率还能更高一些……” 不就想说她睡懒觉耽误了他的早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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