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心想,哟,原来未来的老板也是一个眼线而已。 “嗯,我知道,过几天就回去,下周一去院里报道。” “好,院长在我旁边,你要跟他说几句么?” 果然,林听心里冷笑一声,“不用了”,挂了。 下意识的大呼口气,甚至忘了身边还有人。对方似乎也轻笑一声,淡淡来一句,“背着家里偷摸出来的?”,语气里甚至还有些许揶揄,却并不惹人讨厌。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下了墨镜,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只是眉头总皱着。 “也不算,我是光明正大通知他们我要出门的。” 林听说这话时眼神正好和他的对住,她略昂起下巴,神情里有着莫名的傲娇和得意。两个人不自觉都笑了,却都没有往下聊的意愿,下意识转看别处,各有各的心事。 夏冉那家伙依旧聒噪,关机的十几个小时里她的信息一条接一条。 “你到香港了么?” “我哥说他最近有点忙,没空带你玩了。” “你关机了?!” 林听正准备回复,夏冉的电话已经先一步进来。对方似乎在吼,“你吓死我了!关机到现在!” 耳膜被震到,大概是声音太大了,不然怎么会把眼泪也震出来。 林听抹掉那一滴泪,泪痕在风中挥发,凉了面颊。 “就想静一静,我没事,到香港了。” “吓死我了你知道么,我差点找我哥贴寻人启事了。” “你哥这么厉害的。” “那当然,只是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信息都是轮回。算了不说他,你咋样?” 林听刻意压低声音,也没有和她聊太久,生怕打扰山顶的静谧。挂了电话的她想,还好,生活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有的关心不是迫于无奈而是发自真心。 男人始终一言不发,但除非他是聋子,前后两通电话的内容多少掀开了她生活的一角。 她有点不好意思,有种把狗血连续剧硬塞到观众眼前的冒犯,“你好,我叫林听。” 男人看向她,微微颔首,“你好,我叫沈微明。” 雾气渐渐散开,阳光透过树叶斑驳了脸庞和影子,有温度的风将山顶清晨的冰冷吹暖了些。开场白之后,她和那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言谈中得知他是香港本地人,爱喝可乐,热爱徒步,爱在山顶的亭子里坐着观景。话不算多,还带着几丝冷幽默。 “下山注意安全,我先走了。”沈微明伸出手,又戴回了墨镜。短暂的亲近消失不见,气氛又退回成刚刚坐在两端一言不发的疏离。 林听也伸出手回握,有礼貌地说了句再见,却也知大概率不会见到了。 拾级而上,西高山的观景台近在咫尺。 一边是半山半海的绝美景色,另一边是薄扶林水塘和南丫岛,些许是和陌生人闲聊了几句的缘故,眼里的世界似乎可爱了一些。 下山颇费膝盖,林听一路迎风小跑透着恣意,途中路过的公园里绣球花开的正盛,美的明显却不张扬。 凭着记忆找到那家牛腩面馆。刚到饭点,店里却几乎坐满了客人。老板面无表情的收款点单,甚至懒得抬起眼皮。她找到角落处唯一的小圆桌坐下,用纸巾将桌面残留的油渍擦净,饥肠辘辘的等着热腾腾的牛腩面出锅。 “这儿有人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有点熟悉。 她抬起头,“是你。” 说话间男人已经坐下,两人眼神交汇打了个招呼,并没多做交谈。 本来就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哦,不对,现在是两面了。 也许是吃面的空档两人的眼神又交汇在热气里,又也许是两人不约而同被吸进去的面呛的咳了一声,又或者是她下意识想喝奶茶时不小心拿错了对方的杯子。 总之,沉默终于被打破,他们又聊了起来。 话题从美食到风景,从电影到文学,漫无边际随心所欲。他们的话题自始至终都在让彼此倍感舒适的界限感里环绕,涉及自身的不多,却也能从只字片语里窥得彼此对世界,人生和生活的些许看法。 她察觉出他也消极,也悲观,或许也如她般恰好处在人生不如意的低谷。只是不同的是,他似乎仍在抗争,并没有像她要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午饭的后半场吃的颇为愉悦。 沈微明意犹未尽,又加了碗面。林听吃完也没急着走,小口喝着奶茶。对面的人大抵是真的饿了,吃的畅快淋漓,三两口间碗已见底。 “今天碳水严重超标了,但是偶尔放纵一下有何不可。”他摸摸肚子,眉眼难得舒展几分,和她说道;却更像是自说自话。 语句落到林听耳里,她心领神会的笑笑。 两人在面馆门口告别,仍是礼貌的握手,互道声再见。仍没有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 毕竟世界很大,有的人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了。 上午的际遇给林听的香港之行开了个好头,她回到酒店,洗个澡好好睡了个午觉。 室内不断升温的空气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梦里的歇斯底里和嚎啕大哭过于刺耳,她突然睁开眼,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帘,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 清醒过来时发现,哦,居然快四点了。 她起来洗把脸。不规律的作息,不定时的餐饮和毫无计划的出游带来莫名的叛逆感。没错,明明早已成年的年纪却还能因这些小事产生叛逆感,就挺可悲的。 能让自己肆意挥洒任性的时间不多,她不想浪费。 人前的她多数都是衬衫休闲裤的学究打扮,毫无新意。配上高马尾或边框镜,也不怪相亲对象看到她的第一反应都是毕恭毕敬尊称一句林老师。 楼下的商场逛一圈,买了几条吊带露背质感很好的裙子。马尾也看腻了,索性去理发店烫了个发。一通折腾下来,已过九点。 墨绿色吊带长裙外加黑色羊毛针织衫,脚蹬漆皮红色的玛丽珍小高跟,再配上新鲜出炉的法式卷发,慵懒随意又不老气;宛如换了一个人。 镜子里的人魅惑却不失清纯,她仔细打量,对镜子里的自己俏皮一笑。 夜生活开始了。 去哪儿呢? 太闹的地方不行,心脏和耳膜都受不了。 她把夏冉发来的一长串兰桂坊酒吧清单研究个大概,选了一家看上去稍微安静点的清吧。 巷道角落不起眼的门脸,进去却是另一个梦幻世界。 暗黑系的装修风格,天花板上的蝴蝶标本美轮美奂,桌上的烛台,墙角暗淡的灯光。聚光灯下的酒保潇洒地玩弄着酒瓶,时不时和客人闲聊几句,或专注的调着杯中的酒。 凿冰的声响,喷枪的蓝色焰火,客人们的谈话夹杂着笑声,林听不知不觉被吸引,找到吧台一处空位坐下。 几口酒下肚,脸颊微微发烫,身体也跟着音乐不自觉的扭动起来。她离醉还有很远的距离,却不影响酒精冲击味觉和神经产生的瞬间刺激,微微醺的感觉着实有点迷人,烦恼伤心通通抛到脑后,只剩耳边的喧闹和眼前的浮华。 十点一到,凳子撤掉,现场乐队开始演奏,好听又上头。 林听心想自己还是上了夏冉的当,这哪是什么安静如斯的清吧啊,得,既来之则安之。 开蹦。 林听不会跳舞,只能跟着律动摇摆。脚踝微微酸胀,小脚趾也被鞋头挤得微微疼痛。 舞池里人挤人,她无暇顾及其他,只知自己和身边所有人被挤得彻底没有了社交距离。大家肩擦着肩,呼吸伴着酒气搅在一起,偶尔的眼神对视也不觉尴尬,她挥着双手跟着歌手胡乱喊着,有些激动,第一次体会到了肆意的快乐。 歌一首接一首,手腕突然被一个男人的手捉住,是为了引起她注意的力度。她回过头来,两人的眼眸同时一亮,异口同声地说,“这么巧。又是你。”
第6章 肆意·放纵 彼此的话语被音乐吞掉不少,断断续续续听不清楚,只能把头凑得再近些。他的气息混着酒精透过耳膜抵达林听的鼻腔,甚至还有若有若无的烟味,有点性感。 沈微明喊着,“还以为认错人,喊了你两声都没反应。后来看到你的手链才确定是你。” 他脸颊绯红,酒气逼人,看样子喝了不少。 “是我”,她突然起了坏心思,恶作剧般故意凑的很近,近到只要稍稍一动她的唇便能触到他的耳廓。 气息吐出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怔了一下,等再看向她时眼神变得迷离又复杂。 旖旎又喧闹的场子只适合发泄,不适合聊天。 眼神再次对视电光火石的瞬间,两个人已经吻到了一起。 荒谬却又情理之中,一日之间在不小的城偶遇了三次的异性,不做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 酒吧的氛围让暧昧滋长也让一切荒唐变得理所应当。 吻来得突然,唇和舌触碰的瞬间引起电流般的酥麻感,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微明,他突然推开她,涨红了脸,“对不起,今晚我喝的有点多。” 她不依,双手带着他的脖子又慢慢凑到一起。鼻尖擦着鼻尖,呼吸交缠,“嘘,别说话。” 眼下的她只想尽情享受这种抛去理智情感,遵从身体原始冲动下最简单直接的肆意的快乐。 歌还在唱,或快或慢;两个人头抵在一起,或心无旁骛的亲吻,或闭着眼抵着额头轻轻扭动。 “去酒店么?”林听发出邀约。 对方怔了一下,将环绕在他脖颈的双臂轻轻放下,退了一步,“不好意思,酒精容易让人冲动,我没有一夜情这样的癖好。我先走了。” 莫名涌上一阵淡淡的失望,她也退后一步,没有挽留,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 本就是一时兴起外加酒精催化下的冲动,又或是内心深处被积压多年的反叛恶魔终于想翻身做一回主人;鬼迷心窍下说的话语,冷静下来也觉自己有点鲁莽好笑。 只是那个吻过于真实和撩人心弦,把身边的一切衬得乏味。舞池里的人们仍在肆意狂欢,音乐也仍在燥着,她却没了刚才的心境。 就好像午夜钟声敲响,本就不属于她的那身妩媚妖娆性感的皮囊不得不识相退场,而她也要乖乖做回那个懂事无趣的牵线木偶。 推开门帘,月色皎皎,夏夜的晚风吹来,倒让被冷气吹一整晚的肌肤回了暖意。抬起头,台阶上的路灯下倚着熟悉的身影,灯光垂直打到他的脸上,光影叠加,五官更加具体。 手上的烟烧了一半,火星点点。 “你还没走。”她眸色亮了几分,有种丢失的水晶鞋被人捡到般的惊喜。 “醒酒。”沈微明对着侧后方吐了一口烟,眼神却赖在她身上不肯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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