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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让夏冉等太久。 “嗯，到时候我带你去拜祭我爸。”夏冉耸了耸鼻子，“希望他可以理解我们。” “好。是不是还要见你哥？” “嗯…他…之后找机会再见。” “行。” 那一夜他们折腾到很晚，夏冉睡着的时候已近凌晨一点。自从沈父去世后她常常会在噩梦中惊醒，而这一次醒来时，枕边并没有人。心里咯噔一下，顺着朦胧的月光寻找贝斯清的身影。 他背对着室内在阳台打电话，手上的香烟星火点点。 已经很久没见他在夜里接电话了，夏冉下了床，本能地走近，头倚着玻璃，半梦半醒。 阳台门的隔音效果一般，贝斯清的声音滴答答入耳，也让她越来越清醒。 “我知道，等过完除夕去丹佛一趟，和他们打好招呼，量管够。” “年后吧，你要花多久找到靠谱的人和船？航线如果在美国多停留一站，三个月够不够？” “当然散卖，树大招风，量这么大，所以我需要亲自去找靠谱的团队。你看人不准，我信不过。” “小谢？我都说了，做得很干净，跟我牵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对了，警察再找你喝茶的话，你别心虚就行。” 夏冉赫然抬头，和阳台外男人的不经意回眸对住。对方慌忙挂了电话，“你怎么醒了？” “你究竟是准备撤还是准备铺开生意？”夏冉脑袋嗡嗡的，声音颤抖。 贝斯清没有回答，怔怔地看她，眼神给出了真实的答案。 刚才他还提了一个名字，小谢…小谢…为什么这么耳熟。哥哥的徒弟叫小谢，之前有一次来家里做客正好赶上她在家过暑假。哥哥提过他在越南遭到车祸去世，越南…小谢…贝斯清的爸爸… 夏冉的脑子不够用，她拼命晃脑袋想让思绪更清楚些，人已经被他抱住。 “你听我跟你解释。” “你杀过人？”夏冉红通的眼睛照的他无处遁形。 “没有。”贝斯清眼神环绕在她脸庞，淡然从容，还有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狠绝。 夏冉的心被刀扎了一下。 “我到底爱上了一个什么人？！！？”夏冉猛搓着脸让自己回神，挣脱出他的怀抱。“我给过你那么多机会…我一直不停地告诉自己，吸大麻没关系，跨州卖也没关系。” “夏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贝斯清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 “你还准备骗我多少次？”眼里闪着的光逐渐消失，无以名状的心灰意冷。 “我真的打算和你好好生活，但很多东西不是非黑即白，转身就能撤离。”他苦口婆心。 “贝斯清，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人？”过了许久，夏冉只问了这一句。 未开灯的房间，她泛着泪光的双眸刺到他眼睛。 慢慢松开的手，离他越来越远抓不住的背影。 砰的一声门被带上，房间又陷入沉寂。 烟味盖过了屋内本身的香气，再一闻，夏冉的味道也彻底消散，留不住。 一时间他不知是该怪夏冉还是怪自己。 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雨。 加州的雨季很有意思，所有的雨水都留到夜幕降临，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 抽完第二根烟的时候，起身出门。大半夜的，他得去找她。 可是，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能去哪儿？ 停车位空空如也，拨号键迟迟没有按下去，属于夏冉的那个小头像正在快速移动。 悬崖峭壁，雨天路滑，山路难行。太阳穴每跳一下就牵扯着神经痛，心脏不受控的乱摆，贝斯清跑到酒店租车点，不出意料的，店门紧闭。 他需要车。 打车软件在此刻就是摆设，酒店经理见他心急如焚，犹豫再三还是交出了自己的车钥匙，“你怎么能在这么危险的晚上把女朋友气的开车出走呢？” 雨越下越大，疯狂摇摆的雨刮器没能隔断层层雨帘。他紧盯着眼前的一小段路，哪怕开了大灯，可见度依然很低。 前面有亮光，是火焰。 他心头一凛，浅踩刹车减速，一个劲告诉自己只是巧合。 大灯的光源迅速被火光吞噬，玻璃挡不住的灼热和强光让人下意识想转动方向盘躲远。寂静黝黑的天空一角被照亮，橙红一片。暴雨和火焰疯狂对峙难分胜负，看不清驾驶员也看不见车牌号，手机里的小头像就停在这，安安静静。 贝斯清从小到大都没体验过这样的情感。 油然而生的悲恸瞬间麻木了整颗心脏，迟缓了所有感觉。只有颤抖的手和怎么也抹不干的眼睛提醒他，他在痛。 这个点几乎没有车辆驶过，他将车停在应急车道。 火炙烤着他，简单的 911 三个数字，连拨好几次才拨对，“Yes sir，I want to report a car accident.” 警笛划破黑夜，在警察眼里，他不过是个被吓到的好心人而已。 笔录之后被放行，刻意扭开头，不忍将视线里的一切和夏冉联系在一起。 酒店大堂经理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赶忙上前，“找到女朋友了吗？” 贝斯清递过车钥匙，喃喃自语，“彻底丢了。”
第100章 野心·再忍一忍 林听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除夕过得很平淡。 找家高档牛排馆，外面阳光明媚，她和夏冉则缩在暗影中和盘子里的嫩牛排较劲。时差的关系，国内倒计时早已结束，拜年的群发微信一条接一条，年味只局限在手机里。 和那一个在急诊洗胃的除夕相比，现在这样已是福气。 林听很久之前看过一个理论，每个人都是由身边亲人爱人和朋友的记忆堆砌而成的；而当身边重要的人离世，对方关于自己的那部分记忆也消失了。换句话说，一部分自己也随之死去。 这大抵就是她那次久久不能释怀的原因。 哀悼夏冉的同时，也是在哀悼死去的那一部分自己。 而现下，她们面对面坐着，畅谈展望下一年的际遇。 活着才有期盼，才有各种可能。 “新年快乐，夏冉。” 等闲逛一整天回酒店躺倒，夏冉不忘撒着娇给沈父视频拜年，坏心思一起，硬是要拉林听入镜。 林听忙慌之中拽了拽衣领，又理了下碎发，乖巧地喊了声，“沈叔叔过年好。” 和蔼可亲的沈父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新年好，林听，总听沈微明提起你。” 远程见家长且没有沈微明这个重要人物在场，两边都有点手足无措，话题不知道该从何挑起。 好在沈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短暂几秒沉默之后，“一个人在外过年孤单吧，下次等你们三个人一起回来，叔叔给你们做好吃的。”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到了林听耳中又变成了催泪弹。 过年掉眼泪不吉利，她强忍着眼眶和鼻头的酸意，“嗯，叔叔你也保重身体。” “我的天，你们俩怎么走温情路线？”夏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脑袋凑到屏幕前，堆着笑脸，“爸，你还不如让陈叔叔掌勺，你也就白切鸡勉强拿得出手”。 “那你干脆去认老陈做爸爸。” 夏冉完全不接招，嘻嘻哈哈，“爸，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大过年的……”沈父本能性拒绝，也了解自己女儿的话术，“先来坏的吧。” “我多实习半年，九月份和林听一起回国。” “好的呢？” “回国之后我在香港找工作，天天都可以陪你。” 沈父瞬间眉开眼笑，“行。” 林听自觉退出父女俩的对话，蜷缩在单人沙发偷看她和沈微明的合影。 等圣地亚哥之行结束，生活又恢复了寻常。 夏冉回贝斯清住处不到三日之后便打道回府，这次提来了更多行李，蹲在地上边翻她那杂乱无章的大箱子边解释，“贝斯清那个大房子，我一个人住害怕。他接下来到处跑，呆洛杉矶时间少，我准备长期驻扎在这了，你这打地铺也挺舒服。” “要不要跟我挤一挤？” “不用，我夜里得和贝斯清发消息打电话，怕吵着你，嘿嘿。” 如果贝斯清未来几个月鲜少出现的话，倒是让人松口气。 时间一加速，就如发条坏了的钟，毫无规律地一个劲拖着人往前奔。 这一年的第二个季度，只有林听和夏冉“相依为命”。 白天时各自上班，晚上就打卡洛杉矶的酒吧。 无论是搞噱头需要对暗号才能进入的暗红风复古吧，还是可以欣赏日落的屋顶露台吧，又或是新进波普风网红吧；林听浅尝辄止，主打一个体验环境。夏冉玩的疯一点，在林听的监督下也收敛不少。 更重要的是，打车来回，喝酒绝对不开车。 “我觉得没男人也不错，日子一样开开心心。”夏冉今日喝的有点多，大眼珠溜溜地转，手指不停地刷着毫无动静的对话框。 林听知道她在郁闷什么，“我一直觉得呢，两个人最好的状态就是，没他很好，有他也开心。” “有道理。”夏冉手臂一撑，挺直腰板两眼放光；这架势宛如要发什么豪言壮语。下一秒，瞬间泄气，“我们俩在一起之后从来没有超过两天不联系。我生气！” 林听举着自己的手机，“看，我和你哥联系是十天前。” “这两个男人怎么回事，一起玩消失！” 夏冉无心的吐槽，林听心头一惊。 == 李文建引荐的一众人之中，贝斯清对沈微明印象最好：行事果决说一不二，做事有脑子，思维活跃话不多；唯一的缺点就是看不出有什么野心。 可毕竟不是知根知底，除去大家心知肚明的那桩生意之外，贝斯清暗地打点的另一条生意线始终没有放到台面和任何人提及。 沈微明的生活和平常没什么差别，打牌唱 K 周末带着老婆参加几个无聊的饭局。据队长说，洛杉矶那边最近开始有了动静，再结合越南市场传出的风声：最晚八月底九月初，一大笔货要到。两边同时有动作，很明显是要“借船”试水；而“断粮”这么久，买家们早就迫不及待。 沈微明在电话这头轻笑出声，“我来这么久，天天打牌打得我头疼，也该做点正事了。” “哈哈，牌技练出来了吧。我还是那句话，别冲动。贝斯清这家伙，心眼毒。”队长语重心长，完成任务重要，人也要平安无事回来。 临挂电话前，队长特意叫住他，“微明，这个时候，心更要静下来。” “我知道。”队长的话如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他略显浮躁的心。 收件箱躺着一条来自贝斯清的短信，“睡了吗？出来喝一杯？” 过去两个多月，他们有几晚都如这样：就近找个海鲜烧烤大排档，点几个烤鹌鹑，鱼籽扇贝，烤鱼，再来一份空心菜和一杯扎啤；沈微明不喝酒，可乐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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