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过来各自和苏熙宸握了握手,先客套一句:“苏团长,又见面了。” 苏熙宸没有废话寒暄,而是说了自己的打算,并说了妇科主任医生已经在路上,不用担心。 “团长!”人群中那跟着一起来的小伙惊叫一声,得到村长爷爷的瞪视,赶紧闭了嘴。 也多亏他的这句惊呼,引起了杨大娘的关注,对方又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什么长,这下子她彻底气短,不情不愿的放林安然进去了。 林安然瞧了苏熙宸一眼,从那双沉静的眼眸中得到了力量,快步进了屋。 外面村民们关注情况,那位女同志很快又出来了。 林安然没有讲里面的情况,而是转向那个赤脚大夫,问他询问有没有带工具。 大夫拿出一套用来针灸的细针,神情犹豫:“同志,你会吗?” 林安然轻呼出口气,神情松下来几分:“学过几年。” 苏熙宸挑眉,她一直在医院里当着西医培训学习,没想到中医也接触过。 接着,林安然嘱咐了一个杨大娘容许放进去的怀过孕的本村女人几句,然后来到苏熙宸面前,小声对他说了孕妇的情况。 “其实她的情况还不算糟糕,只是如今浪费了太多时间,身体疼得没力气了。” 苏熙宸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先用针灸减轻她身上的疼痛,具体情况还得等主任过来查看,我毕竟不是专攻妇科的。” “需要什么用来吊住她不泄了气?”苏熙宸主动问道。 这和林安然本来要讲出来的问题不谋而合,她微笑了一下,又回归严肃:“人参最好,可是这种地方……” “这个我来想办法。”苏熙宸笑着推人,“你就放心吧。” 林安然没有顺势回去,她望向他,欲言又止。 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可苏熙宸却懂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要怕,一切有我。”温和的男音出声,奇异的给人带来了无穷的勇气。 “然然不要怕,有爸爸妈妈呢,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的。” 可是你们还是走了,走得还那么早。 所以,林安然望向屋内。 孩子不该再失去母亲,母亲也承受不住另一个骨肉亲人的离去。 林安然带着针灸针进去,先是和满是求救眼神的孕妇说明了情况,这才清理消毒,手握着针来到穴位处。 她一时不敢下手。 不是她过去没经验,所以没底气下针,事实上她跟着那位老师傅,也给往来的很多病人看过诊。 她只是…… 面对关乎人命的生死难关,她总是谨慎再谨慎,不希望在她的手里,有任何的失误存在,能够救活所有人。 这是苛刻的要求,却是林安然的毕生所求。 刚刚苏熙宸的话语,小时候父母的回忆,老大夫曾经对她的肯定,都是激励她稳定心绪,给自己自信的动力。 林安然集中所有精神,手指奇稳,精准下针。 过了一会儿,施针完毕,林安然出了一头汗,面对着早已汗津津湿透的孕妇,听到她感谢着说身上的疼痛真的减轻了的回复,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这时一个妇人进来,不仅带着新换来的热水,还有一小块人参,小心翼翼的递到了林安然的手里。 林安然立即安排熬煮,等待的过程中,才有功夫问道:“这是从哪来的?” “那位苏团长送进来的。”女人这样回答。 果然,林安然轻轻依靠手臂,只要是他出口承诺的,从来没有空话,总能解决。 林安然进去的第一时间,苏熙宸就询问了村长和赤脚大夫,问他们本村是否有人参这类珍贵的药物东西。 两个警察也熟悉这一片,也帮忙想办法。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苏熙宸已经在考虑开车回去的可能,这时那个小伙冒出头来,高高举手,眼里冒着星星,满是崇拜的看着苏熙宸:“我知道!” 苏熙宸意外:“同志,请问在哪?” 小伙子受宠若惊,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连卖了自家人都不客气的:“在我爷爷手里,宝贝了好多年呢。” 小伙爷爷狠狠瞪了自己孙子一眼,面对苏熙宸看过来的目光,又开始装傻:“解放军同志,你别听他瞎说,他是记错了。” “您不用那么客气,喊我小苏就成。”苏熙宸先是来了一句,不说相信,也不否定他的说法。 他环视周围,果然有几个村民藏不住,反正不是自家出,大方得很:“小杨哪里记错了?我也记得你家不是藏着一小块来着,当做宝贝,都不舍得给人拿出来看看。” 这个村子的大姓是杨姓,八成的村民都姓杨。 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亲戚血缘关系,因此这位杨爷爷才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将这么珍贵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娘这一家儿媳熬煮进了肚子。 苏熙宸笑眯眯走进,老爷爷有点紧张,可看着他那身军装,又放心下来。 他低头,背着一众村民,只用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出保证:“老爷爷您放心,我不白拿您的东西,您出个价格,我把它买下如何?” 现在的钱虽然值钱,但是也不太值钱,因为没票寸步难行,钱放在家里也花不出去。 “您还缺什么票,也可以告诉我。”苏熙宸继续加码,“如果您对今天的交易不满意,还可以随时反悔,我叫苏熙宸,是咱们扬南市军区一团的,您去了军区部队就能找到我。” “反悔?”杨爷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疑惑反问。 “是,如果您觉得这次是您亏了,您可以找我,我可以将钱票换成另一块同样大小的人参,补给您。” 这种东西很难弄,不过到时他可以发电报问问他表哥那边,委托他看能不能从江北市的药店买到。 对方态度这么诚恳,也没有拿军官的身份压人,更没有用身为同村的见死不救的道德标准来绑架他出手,杨爷爷的心里舒坦多了。 “人参难弄,我也能体谅几分。”杨爷爷指挥臭孙子回去拿来,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你就按照我当时买来的原价给我吧。” “这怎么成?”苏熙宸记住了他说的数,又将人参给赤脚大夫瞧了一眼,估算了现在的价格,将自己认为合适的价位告知对方。 杨爷爷听到这话,笑得牙不见眼。 赚了赚了,他本来最近准备出手卖给药铺,为他那个不成器的孙子赚来将要娶媳妇的彩礼钱和结婚购置的花销。 没想到一场意外,缺的东西都补上了,真是天助我也。 成就双方,大家都圆满。 赵政委也十分给力,很快带着医院的妇科主任来了。 在林安然和主任的共同努力下,孩子顺利出生,母女平安。 大娘兴冲冲的冲过去,满脸欣喜的进去,灰头丧脸的出来。 “呸!又是个赔钱货!” 村子咳嗽了一声,眼神示意:外人们还在呢,给村子里少丢点脸。 问题彻底解决,大家也都放下心来,苏熙宸等人和村长等人互相客气告别,就打算离开回去了。 那来找他们求救的小伙子眼神依依不舍,冲着苏熙宸问道:“苏团长,我能当你的兵吗?” 苏熙宸先是一愣,没有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而是说道:“如果你有报效祖国的心,随时欢迎你来参军入伍。” “不过你要好好的自我提升,当兵的要求可没那么简单。”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了车。 赵政委坐在一旁,因为是事情结束后而语气轻松:“哎呀呀,小苏你简直是我们军区的活招牌,明年招兵,不如把你挂出去,肯定能招来好多人。” “老赵,注意你的语句,再这样,我就把你丢在马路上,让你一个人走回去。”苏熙宸面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不说了,不说了。”赵政委讪讪一笑,摆手认输。 “那位……大娘,他们家……”林安然都不知道怎么描述才好,“孩子是生下来了,可事后怎么解决?” 赵政委眼神意外,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考虑都这么周全了? “放心吧,我已经把我们听来的详细情况说给了那两位警察,他们会酌情处理的。”苏熙宸给予安抚的一句。 赵政委追问,听完事情的原委,叹口气,也没多谈论了。 妇科主任坐在车上,对林安然的针灸技术很感兴趣,因为正是她前期的正确治疗对策,才能让孕妇挺过来,不至于难产到无力挽救的地步,最终得以顺利两人都平安,她也有一半的功劳。 在仔细询问她学习通用的来龙去脉后,点头中带着肯定的欣赏,并且表示:“不知道你对中医有没有兴趣?” “我?”林安然意外出声。 “嗯,你这方面的天赋和耐心都很不错,如果继续学下去,未必没有西医将来的成就高。” 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动摇了林安然的一丝心弦。 因为她曾经就考虑过,后来又自认不过关,又碰上医院需要,就改了西医。 她是应该为了救人尽快熟悉所有医术呢,还是选择自己天赋上限更高的一项,在未来发挥更大的作用呢? 看对方在思考,主任也没勉强,非要她现在给出一个答案。 “我有一个认识的医术很好的资深中医老师,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引荐。” 留下这个无比诱人的条件,主任就不说话了。 苏熙宸先将妇科主任送回医院,然后和坐车的老赵道别,最后送已经踏上夜晚归路的林安然回宿舍。 医院距离宿舍很近,因此他们是走回去的。 苏熙宸看着身旁魂不附体的人,先是猜测了一句:“是为了那位主任的话而犹豫?” “啊?”林安然疑惑他的话,显然不是这个问题。 苏熙宸回忆,然后又猜:“那是对方临走的话影响了你?她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 主任下车走之前,用只有她们听到的声音拍拍她的肩,语意鼓励:“做得很好,不愧为那两位的孩子。” 虽然没指名道姓,可林安然就是知道,主任说的人,不是她现在的父母,而是她过世的亲生父母。 那眼中熟悉的自豪和理所应当,再次刺痛了她的心。 以至于她来不及追问,对方是从何渠道知晓她真实身世的。 不只是对于逝去父母的想念,还有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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