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耳边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她忽然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幼稚的行为,心里软塌塌的一片,那句“再给你靠会”几乎要脱口而出。 池绥先她一步卖惨,“疼啊。” 徐浥影哼了声,“谁让你把我肩膀当枕头,还靠了这么久。” “这不伤到了脑袋,昏昏沉沉的,需要一个支撑点,要不然架不住。”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徐浥影没架住心软了倒是真的,她快速组织了下语言,“待会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别真脑震荡了。” 池绥得寸进尺,“陪我一起去?” “你要一个行动不便的人陪你看病?到时候是谁照顾谁?”徐浥影觉得他这要求多少有些不可理喻。 “这个简单,你当我的拐杖,我当你的眼睛。” 一本正经的话腔,听上去仿佛也很有道理。 徐浥影差点被说服,犹豫了好一会也没给出明确答复,直到江透又发来一条消息,说的还是同一件事。 徐浥影从来没听过汪成这名字,更别提能想起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的他,但她不傻,结合池绥现在这副境况,不难推断出这人是谁。 一下子又心软了,当然这回更多的是愧疚。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她确确实实在很认真地同他道歉,池绥听出了,但他没接受,他从头至尾都不觉得是她的问题,满不在乎地笑了声,宽大的手掌在她脑袋停留几秒,将一撮翘起的头发压下,“又不是你找人打的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难得在这时候,徐浥影还能想到要在考核表里给他记上一功,她撂开他的手,在老地方找到考核表。 池绥视线偏了几度,看见她在新的一页上写下一行字,“舍身护主+15”,他懒懒抬了下眉,“一直忘了问,试用期扣分扣到60以下,我就得被辞退,那要是加到满分,会怎么样?” 徐浥影反问:“你又想从我这要走一面锦旗?” 池绥装作没听见最后那几个字,“什么奖励都没有,那我岂不是稳赔不赚?” 徐浥影思考片刻后觉得他说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奖罚分明才是维持上下级友好关系的正确方法。 她的这种想法注定落空,毕竟池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她保持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大方点吧大小姐,给我制定一条满分奖赏条约。” “我考虑考虑。” 就差临门一脚,所以池绥没那么多耐心,第一次不容置喙地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限制,“就到下周日,要是还没想出来,那可就只能按我说的来了。” “你想怎么样?”徐浥影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然而开完口,就有点后悔了,怕他趁这机会蹬鼻子上脸,净提些她做不到的事。 池绥语焉不详,“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挺像空头支票的。 徐浥影怂了,非要听到一个确切答案。 池绥这回顺了她的意思,故作勉强地说:“劳烦大小姐纡尊降贵,跟她的管家凑成一对吧。” 徐浥影心脏极速跳动,她竟然判断不出这要求过不过分,以及是否违背了她的意愿。 这种认知让她产生一瞬的害怕,似乎有什么事正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然而这次的她比以往都要清醒和理智,很快就理顺脑海中交错盘踞的枝条究竟是哪棵树延伸出来的,以及滋养它们的养分又是什么。 想通后,耳垂滚烫。 热度还没来得及消减,被人轻轻捏了捏,挺暧昧的举动,数不清是今天第几次,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大小姐,耳朵很红。”他像是故意的,每个字都在唇齿间碾了遍。 徐浥影气鼓鼓地瞪他,捂住自己耳朵,“要你管。” - 徐浥影的头发长得很快,尤其是刘海,再多个一两公分能盖住眼睛,显得邋遢,在去北音前,她专门去了趟理发店,私人工作室,里面的发型师及助理都认识她,也知道她的习惯和喜好,干脆利落地替她修好刘海,恰好遮去眉毛,发尾处毛躁的部分也被剪去。 出门前打了个底,清透的妆感,冷白肤色自然,衬得眼睛像墨色玻璃珠,下巴习惯性地扬起几度,清傲的气质回来了。 唯一的不同的是,她今天特别要求让造型师吹了个一次性法式卷,江透没见过这样的她,一时觉得新奇,多看了几眼。 察觉到他长久凝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徐浥影略感不适,“看什么?” 江透靠在钢琴上,懒洋洋地来了四个字:“喜事将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徐浥影没听明白,这时排练室的门被人推开,陆续有人进来,何夕在最后一个,穿着黑色阔腿长裤,一瘸一拐的,江透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走,“又摔下楼梯了?” 调侃的神色,但语气听上去不太好,带点怒其不争的意味。 何夕嗯了声,强调道:“不小心摔的。” 这是徐浥影第一次听见何夕的声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哑,像被烙铁烫过,很有标志性。 后来徐浥影才知道,比起拉大提琴,何夕更喜欢唱歌,她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歌唱家,初二因为一场意外,嗓子受到不可逆的损伤,自那天起,在何舜华的棍棒教育下,开始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大提琴上。 然而天赋和热情局限了她,导致她现在的实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江透冷笑一声,“哪的楼梯这么滑,什么时候也带我去见识一下?” 何夕欲言又止,脸上的波澜归于平静,就在气氛拐入诡异的节点时,徐浥影出声催促:“可以开始了吧。” 江透收敛不悦的神色,“开始吧。” 徐浥影还没来得及从包里拿出小提琴,江透凑到她耳边,“我有事找你说。” 刚才两个人的时候不说? 徐浥影最烦婆婆妈妈的男生,当下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那会江透已经先一步朝门口走去,没注意到,等走到无人的拐角处,压着音量说:“汪成真去找你麻烦了?” “找了。”徐浥影顿了下,“池绥跟他打了一架。” 江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断了几根骨头?” 徐浥影护犊子范十足,“他不会输,要断也是来找麻烦的那些人。” 江透笑了声,没配合她抬高池绥的身价,“要我说,你就该收敛收敛脾气,实在憋不住,背地里偷偷出口恶气也行,哪有像你这么猖狂,当面报复回去的。” 徐浥影确实后悔了,“早知道这人这么小肚鸡肠,当初就应该彻底废了他的第三条腿。” 徐浥影的字典里没有“息事宁人”,只有“忍无可忍”后的“睚眦必报”,她在微信里找到米洛,要她陪自己去趟高敬的公司。 高敬前两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这几天都是日夜颠倒着过,气色不佳,整个人透着浓浓的倦怠感,见到徐浥影后,神色看上去好了些。 “老高,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眼泪说掉就掉,给高敬看愣了,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徐浥影说谎话不打草稿,“之前有个人要我跟他在一起,我没答应,他就找人来堵我,要不是池——我新找的助理替我挡下,只不准我现在就见不到你了。” 半真半假的一番话听得高敬勃然大怒,当下就说要给那兔崽子一点教训,徐浥影红着眼频频点头,最后茶里茶气地加了句:“给点教训可以,但也别闹得太大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高敬:“这个爸爸心里有数。” 他说有数,那多半就是没数了。 徐浥影轻轻嗯了声:“谢谢老高。” 转过身的下一秒,表情变了,脸上不见半点委屈, 唇角弯起的弧度格外显眼,米洛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走出公司,都没缓过来,心不在焉的样子被徐浥影察觉到,她问:“你在发什么呆?” “我以为你刚才哭了。” “是哭了啊。”徐浥影把食指上残留的眼泪给她看,“真情实感的证据。” “……” - 池郁白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听说池绥和人打架这事。 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以前被人围殴到鼻青脸肿都不愿意去医院,这回只是手臂大腿破开了几块皮,就兴师动众地给自己安排全套检查,不出意外得到“并无大碍”的结论。 池郁白有点好奇他突然的转变,在电话里试探道:“听说你又跟人打架了,伤到没?” 那会池绥刚下课,下节课在下午三点,大量空白时间,他没打算回宿舍,而是握着手机往校门口的咖啡店走,“小伤。” “小伤去医院?” 池绥刀枪不入,嘴巴管得格外严实,“是病就得治。” 池郁白默了两秒,换了个切入点,“跟谁打的架?” 池绥半真半假地说:“不少人,都不认识,不过放心,你弟没给你丢人,倒在地上跟死鱼一样的人是他们。” 池绥这性子确实是刺,近两年才收敛些,但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池郁白大致回忆了下他过去几段的辉煌事迹,发现他打架的源头统统绕不开一个人。 池郁白没当面点破,在微信上发去一个定位:【现在过来这。】 池绥:【下午有课。】 池郁白:【你现在没课。】 池郁白:【赶紧过来。】 池郁白:【哥哥想见英雄弟弟了。】 池绥:【怎么办?】 池绥:【弟弟想拉黑油王哥哥了。】 池郁白皮笑肉不笑地掐了屏幕,将手机倒扣在木桌上,后面池绥也没再发来消息,但他知道自己这弟弟一定会来。 见面地点在茶楼,老字号品牌,环境典雅,有点接近苏州园林的设计风格。 池绥到那的时候,池郁白一副不太正经的姿态,没打领带,衬衫纽扣也解下两颗,镜片里的那双眼似笑非笑的。 他近视度数不深,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戴上眼镜。 眼镜还是池绥在他去年生日的时候斥巨资买给他的,银色细边,偏方形的镜片,搭配黑色西服和白衬衣,放大斯文败类的气质。 池郁白:“想喝什么,自己去说。” 池绥喝咖啡没事,一喝茶就容易亢奋,经常性睁眼到天明,“不喝了,晚上会睡不着。” 池郁白没说什么,给他倒了杯最不值钱的凉白开。 “说说吧,到底为谁打的架?” “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你得允许你的哥哥有颗旺盛的好奇心。” “你这么想知道,也不是非得瞒你。”池绥懒懒笑了声,脸上的青紫还没退,看上去像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你可以当这人是你未来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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