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言月摘了耳机,磨磨唧唧过去。 推开门后。 他果然已经在书房等着她,腰背笔挺,他看了眼墙上时钟,淡淡提醒,“迟到了五分钟。” 按照之前约定,她需要双倍补回陪他的时间。 许映白和她提起这个条款时,言月被他勾得晕乎乎的,什么都答应了。 现在她仔细一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吃亏,假设许映白迟到了,他补给她时间,她迟到了,她还是要补给许映白时间……那不都是要延长吗? 原本准备对许映白小小抗议一下。 可是,一旦对着他那双眼,她这些话又都说不出来了。 言月说,“刚在录视频,想要把账号运营好一些,之后,说不定可以有收入。” 虽然她知道,她赚的这点,对许映白来说压根不够看。 他看向她,意思显而易见。 为什么不用? 许映白给她的那张卡,言月一次也没动过。 她总是回想起言高咏那句话。那句话对她的伤害,甚至比言高咏强迫她嫁给秦闻渡这件事情带来的更大。 言高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血脉最接近的亲人了。 即使是这样,他给她的爱也是有条件的吗? 她像是个傻傻的小兔子,在被伤得遍体鳞伤之后,依旧笨拙,又小心翼翼地试着靠近他。 她以后想赚很多很多的钱,不给许映白带来负担。 如果说,爱的总量是一定的。假设许映白对她真的有一点点爱,那她希望,这份爱可以不被这些外物消耗,可以都保存下来,用在她本人身上。 “言月。” 他的表情依旧是沉淡的,看向她,“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无论你要不要。” 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不要抗拒他。 言月心越跳越快,几乎不敢看他。 第二天,言月接到了一个来电。 听到电话那边的熟悉的声音时,一瞬间,言月几乎想要挂断电话。 “月月,别挂。”言高咏说,“我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 想到这几天,她原本也是准备联系言高咏的,言月抿了抿唇,没挂电话。 “言月。”言高咏说,“秦家那边联系了我,说对这件事情大部分是小秦的错,说是小秦之前行为让你误会了,他们会带小秦上门给你道歉,希望你再给他一个机会。” 显然,言高咏把之前言月说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的当儿戏了,也把她说的和秦闻渡分手当气话了。 他始终只当她是个任性小女孩。 言月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 “我说过,我已经结婚了,希望你不要再和我说起这些。” “关于妈妈留下的股权。”言月说,“我现在已经结婚,妈妈的遗嘱条件生效了。” “我和我的律师希望最近和你见一面。” 她声音不像平时的柔和亲近,而是相当公事公办。 言高咏有些不快。 言家生意大部分分布在服务业,近几年发展得非常好。尤其言高咏以前和谈珊琳一起创办的一家连锁酒店,这十年里壮大了几十倍。原本,他和谈珊琳两人各占30%股份。言高咏自然不愿意把自己这30%股份白白交出去。 “你和谁结婚了?”言高咏说,“爸爸是你长辈,对你还是关心的。” “希望你不要被人骗了,月月。”言高咏说,“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 “怀璧其罪,你一个年轻女孩子,继承了那么多财产,你怎么知道对面不是图你的钱呢?” 言高咏没有把言月的话当事儿,即使她有那张遗嘱和一张结婚证,对他而言,其实都无关紧要。 言月斗不过他。 她太稚嫩了,太柔软了,言高咏以为自己了解女儿。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言月平静地说,“你想要回股份的话,可以和我聊一聊。” 言高咏听起来已经很不高兴了,可是,还是和她约了时间。 明天,地点在言家一处茶馆。 晚上,言月想了半天,还是对许映白说了这件事情。 他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是商量,是陈述句。 言月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她和许映白先到。 茶馆老板吴优认识言月,已经先迎了上来,“小姐。” “这位是……姑爷?”他对许映白也很是客气。 做这一行,见多了人,吴优一眼看出这个男人来历不凡。虽然年轻,但是非常有气质,是一种只有久经浸润,才能培养出来的贵公子气质。 言月点了点头。 她和许映白就坐之后,茶刚上来,言高咏也到了。 见到许映白时,言高咏一瞬间没有维持住表情。 言月垂着睫毛喝茶,没有抬头看言高咏。 “许公子。”那边,言高咏已经迅速调整好了心情,对许映白极为客气。 随即,他看向言月。 言月没看言高咏,声音里有点压不住的情绪,“你不是问我和谁结婚了吗?” 许映白没有否认,冲言高咏淡淡颔首。 虽然年轻,他气场很强大,言高咏在他们对面就坐。 纵然心里已经掀起万丈波澜,他脸上神情依旧维持得极好。 言高咏说,“这是月月的福气。” 他对着许映白,有种不太自然的客气。 言月看起来神情很正常,瓷白细腻的手指把玩着瓷杯的柄,对言高咏很是冷淡。 言高咏说,“月月性子幼稚闹腾,既然已经结婚了,以后还拜托许公子多加照拂。” “我也只有月月一个孩子了。” 许映白修长的手指拘起,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听不出多少情绪,“没有闹腾。” “股份这些,公司那边马上会走流程,把月月该有的的都过户给她。”不等许映白再说话,言高咏非常客气,“其他遗产也都在走交接手续了。” 言月抿着唇,始终不愿意看他。 言高咏心里却已经是惊涛骇浪,对着面前并肩的两人。 多年前。 他记得,自己去接言月那一天。 治疗师何海山对他说,“言先生,希望您在未来不要再给她太大的压力。” “她很坚强,也很努力。”他叹道。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病号服,怯生生的样子。 看着言高咏,她怯生生叫道,“爸爸。” 言高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又能说话了,能走,脸上甚至也有了血色,看起来也很是正常。 “那些都已经忘了。”何海山低声说。用的只有言高咏能听到的声音。 “月亮,还记得爸爸吗?”言高咏手心全是汗,接过言月的手。 言月点头,“何叔叔对我说,爸爸今年来接我。” 不等言高咏继续问。 她又主动说,“妈妈去天堂了,以后就只有爸爸和月月了。” 那副画面对她来说冲击实在太大,忘不干净。何海山也对言高咏说过,他心里有数。 言高咏又和女儿交流了几句。 确信谈珊琳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言月都忘光了。 言高咏心里很是欣喜,他把女儿抱上车,放在自己身边。 在车上,言月很安静,快到家时,路过那幢宅邸,她也毫无反应。 言高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女儿和许家小公子的关系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好的,他甚至完全不知道。 甚至好几次,言高咏回家时,没见到女儿,便知道她是又去到许家了。 言月很喜欢黏着他,叫他帮她做这做那。 回家了,嘴边也经常哥哥长哥哥短,对言高咏说起许映白。 最开始的时候,言高咏吓了一跳,怕她冒犯了许映白。 可是后来,言高咏发现,许家帮佣都对她很熟悉照顾,完全不阻拦,甚至会主动告诉她许映白在哪里……这一切,居然都是那位许小公子默许了的。 许映白从小性子冷。只有她,能在他这里拥有一份特殊待遇。 没办法。 言高咏心里也发沉。这个手段或许残忍了一点,但是,言月人生还才刚开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能让自己女儿的人生被谈珊琳毁掉。 为此,付出一点代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言月以后还会有很多新的朋友,还会长大,过上安稳优渥的生活。 时隔这么多年,那个邻家俊秀的小少年已经长成了男人。 对着许映白,言高咏总有些说不出的心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自己把言月情况详细告知他时,许映白的表情。 其实,当年他不是没想过搬家。 可是言月说什么也不愿意搬离那座宅子。 那个少年,也践守住了承诺。 言高咏高悬的心,也就慢慢平息下来了。 却不料,还是到了今天。 言高咏不是信命的人,可是,看着眼前一对漂亮的年轻男女,他唇颤着,内心情绪极为复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言月没想到,和言高咏的会面会如此顺利。 “遇到你之后,好像发生了很多好事。”言月轻轻说。 许映白没说话,只是拥过她,他很喜欢这样抱着她。 “以前,你应该觉得我很奇怪吧。”言月仰脸看着他。 许映白对她的印象,可能也就是个家住得很近,有点奇奇怪怪的女孩子。 “或者,对和大家印象都差不多。”她心里忽然有点难过。 她听到许映白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差不多。” “我记得你。”他漆黑的眸子看向她,里面有种很复杂,她读不懂的情绪。 言月脸热热的,心里泛起甜。 “……以前,你也对别人说过这些吗?”她心里又有些酸。 她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资格去管许映白以前的感情经历。 许映白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明晰,“从没说过。” 言月知道,他不会骗她。 她听得双颊发烫,眼睛亮晶晶的,抑制不住心底泛起的雀跃和欢喜。 谁又不想让自己是喜欢的人的唯一呢。 * 很久以前,十二岁的言月在日记上写: “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陪在我身边。” “我好寂寞,好害怕。” “神仙,可以送给我一个朋友吗。” 她趴在窗台上,看着外头璀璨天幕,对着流星认真许愿。 一个会认真听她说话,在意她的感受,愿意听她千奇百怪的幻想,不会嫌弃她迟钝与幼稚的人。 那会儿,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言高咏去国外出差了,第二天保姆和她请假,说孩子发烧,这几天要回老家,言月同意了,于是保姆也没有再回来过了,冰箱里的菜都有点发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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