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你四哥的事,是不是?” “不是,”韩沉说:“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我爸他没有超速吧?”周沫冷声问。 “没有。”韩沉垂首。 “我爸他没有超速,没有违规驾驶,也没有危险驾驶的行为,他只是出了趟门,帮我去还头纱……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周沫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而撞了周正的人,又好巧不巧是韩泽。 这让周沫怎么想…… 韩沉当然知道周沫在想什么,他立即保证道:“我会查清楚我四哥到底是不是有意的,相信我好么?” “事到如今,相信你,能让我爸起死回生吗?” 她望着他的眼神哀痛又幽怨,那种疏离和冷漠深深地刺痛着韩沉。 他知道,他说再多都没用。 韩泽是他的四哥。 嗑药的也是他四哥。 “沫沫……” 韩沉几乎是跪在她面前,他很想乞求她的原谅,但这乞求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满心都是愧疚,都是抱歉,但他的愧疚不是他四哥的愧疚,更不可能让周正起死回生。 “你,能先离开这里吗?”周沫冷漠的眼突然望向韩沉。 韩沉心中一沉。 “我……” 他很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法开口。 说什么呢? 说要陪着她? 可周沫每每看到他,不就想起了韩泽? 他们兄弟六人,除了韩决和他们不太像之外,剩下五个人,多多少少都能在彼此身上找到对方的影子。 看着他的时候,周沫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呢? “你先走好吗?我求求你了,”周沫捂着脸,痛哭流涕。 韩沉看她难受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但还是忍着锥心的疼,起身离开。 临出门前,身后突然传来周沫的声音,她问:“你们家,会想办法摆平这件事,对么?就像摆平任淮波和冯阳一样。” 韩沉脊背一寒,他猛地转身,“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周沫看着他,冷笑出声,“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走么?” 韩沉没说话。 周沫抹两把眼泪,正色道:“我对你的要求不高,只希望你别和你的家人伙同,对我和我妈落井下石。我们和你们韩家,永远不可能和解,永远不可能!你四哥还没死,对么?他现在还活着是不是!” “是,”韩沉的嗓子痛极了,他缓了一口气,说:“他现在在省人民医院抢救。” “一会儿你会去看他吗?” 韩沉沉默了。 “想去就去吧,”周沫说:“我希望你最好能当个旁观者,别插手。如果在那边遇到了你们家的人,千万别耳根一软,听了他们的话跑来劝我和我妈和解,企图骗取我们的谅解书。如果你敢那样做,我们也没什么夫妻情分可言了。你最好回去告诉你们家的人,我就是要韩泽进监狱,最好是死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至于你们家能不能接受出一个杀人犯这种事,和我无关。我只想要他死,他必须死!必须死!” 周沫嘶吼着,怒斥着,面目狰狞又扭曲。 她的歇斯底里全是因为,此刻躺在殡仪馆的人,是她的父亲。 是最疼她,最爱她的父亲。 是她的至亲。 韩沉眼睛早已盈满湿润,他极力克制,不让潮湿凝聚滴落下来。 可他终究还是没忍住。 他眉头颤抖,泪顺着他的右眼的泪沟滑落。 嗓子完全堵住,他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他们家欠周沫的。 他没法辩驳。 周沫猜的太对了。 连她一个外人都知道,一旦发生这种事,韩家会怎么做。 更何况韩沉一个韩家人呢? 梁东岩已经说了,韩家有人过来了。 韩沉一把抹掉右眼的泪,“我会保护你,说到做到。” 周沫冷笑一声,没有回应。 她面上没说,但她心里知道,如果韩沉能护得了她,当初他就不会被关在家里,让她苦苦在外面等了好几天。 以前她觉得,生活再艰难,没关系,只要两个人有心,终究会跨过去。 然而现在……有些问题……似乎永远没法跨过去了…… 周沫翻身,端端地跪在周正面前,发狠似的磕了三个响头。 她在心中发誓,不管之后韩家使出什么手段,她都不会松口,她要为周正,为她的父亲,讨回一个公道。 “沫沫……”柳香茹看着韩沉离开,心中也五味杂陈,“他是你的丈夫,咱们家唯一能依靠的人……” “不是,”周沫说:“我们家的依靠在我们自己身上。他既然姓韩,这辈子都和韩家脱不了干系。信不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韩家逼着,来找我们和解,来和我们谈判,威逼也好,利诱也好,他们肯定要想办法保韩泽的。”
第945章 天灾人祸12 柳香茹:“这……” 思及此,柳香茹更是悲从中来。 她刚没了丈夫,自己的女儿这下又有可能失去老公。 原本周正就是他们这个小家的天,然而周正没了,天塌了。 原本还想幸好有韩沉在,能重新支起她们的小家。 然而韩沉却极有可能站在她们的对立面…… “沫沫……”柳香茹握住周沫的手,“我们……该怎么办?” 周沫抱住自己的母亲,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柳香茹。 她已然收敛之前的悲痛之色,面无表情,“我们必须靠自己。妈,相信我,我能行。” 周正去世的事,也传到了禺山。 却是在周正出殡的前一天,周沫才通知了舅舅们。 柳香茹早就想告诉柳承福和柳承运了,但周沫拦住了。 她说,她想安安静静和爸爸待两天。 原本柳香茹还以为周沫会想小时候一样被吓哭,或者根本接受不了周正的离开而情绪崩溃,不成人样。 没想到周沫很冷静,非常冷静。 她会每天帮周正整理仪容,每天在他身边摆上最新鲜的花,然后笑着和她讲很多很多话。 自韩沉那天走后,周沫再没哭过。 那是柳香茹见过的,最坚强的周沫。 他们的女儿啊,一直以来都被他们保护的很好,被他们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疼着。 他们不舍得周沫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也从来不期待她变得有多坚强或者多独当一面。 他们会护着她。 然而父母终有不在时。 周沫变了,变得比以前坚韧,比以前坚强。 柳香茹抱着周沫,哭的泣不成声。 她这辈子,先有兄长疼爱,后有周正替她遮风挡雨,没吃过多少苦,更没受过多少罪,现在没有丈夫,只剩下她和女儿,家里的主心骨不在,她慌了神。 一面紧张于如何处理好周正的后事,一面又要担心女儿是否能度过这种悲伤。 柳香茹实在没有信心给周沫做个好表率。 她不是个坚强的妈妈。 但她的女儿绝对是坚强的女儿。 这三日,周正的丧事都是周沫负责操办的。 包括后来闻讯赶来吊唁的周正的一些同事和朋友。 她全部都分门别类,礼貌招待。 最后才让柳承福和柳承运过来,也是周沫不想麻烦他们。 周沫说:“我是爸爸的女儿,也是一个成年人了,我能处理好一切。”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那样淡然。 柳香茹疼在心里,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白天忙葬礼的事,晚上还要陪着她,安慰她。 周沫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能处理好这一切。 在没有任何外人的帮助下。 东江这边出殡是在第三天,先要进行火化,随后去领骨灰。 之后会有放鞭炮,焚烧仪式,之后便是家属的告别仪式。 告别仪式结束,还要在宾馆宴请来宾。 所有一切的流程,都是周沫亲自办的。 一星期前,周正替周沫亲自操办了婚礼,一星期后,周沫替周正办了葬礼。 大喜大悲,短短一星期多的时间,周沫全都经历了。 领到骨灰盒的时候,周沫双手捧着,按照当地的习俗,在一片空场地绕场一周,再一一感谢每位前来吊唁人的上香和祭拜。 现场气氛十分严肃且沉重。 本以为仪式会顺利进行,没想到,最后的葬礼上还是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韩沉的爷爷韩鸿德。 周沫没见过韩沉的爷爷,只见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拄着拐杖,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 那辆车倒没什么,只是白底牌照很显眼。 韩鸿德下车后,跟随在他身后的司机小心护送,将他引到了葬礼场地的中央。 周沫一身纯白长裙,白色的发带将长发束成一股,连多余的结饰也没有。 韩鸿德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走向仪式的正前方。 那里摆着简单的祭奠台,上面放着周正的骨灰盒、照片和香炉。 周沫和柳香茹站在祭奠台的右侧。 就见一个陌生的老头,迎面而来。 “周小姐,周太太,”韩鸿德表情森严,“我是韩沉的爷爷。” 他开门见山。 周沫和柳香茹被弄得措手不及。 “您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周沫上前半步,将柳香茹护在身后。 “逝者为大,没有时候一说,”韩鸿德使个眼色,他旁边的司机立即从一边的桌上抽了三支香出来,之后帮他点燃。 韩鸿德将拐杖递给司机,接过司机手里的香,上前默哀片刻,上了香。 “你不用紧张,”韩鸿德接过司机手里的拐杖,说:“我只是来给你父亲上炷香而已。” 周沫却疑惑又警惕地看着韩鸿德。 她不信韩鸿德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参加她父亲的葬礼。 一点都不信。 果然,上句话结束,下句话就暴露了目的。 “听韩沉说,一会儿你们还要宴请宾客,”韩鸿德说:“仪式结束后,你和你母亲应该有时间吧,我想一会儿的宴席是个好时机。” “韩沉呢?”周沫不答反问。 “应该在医院陪他四哥吧,我也不知道,”韩鸿德说:“韩沉和他四哥关系最好,小时候两人经常一起闯祸,他应该和你说过吧。” 周沫双拳紧握,极力隐忍。 韩鸿德太会捅软刀子。 看似毕恭毕敬,遵章守纪地参加了她父亲的葬礼,但谈话间却又时不时提一下韩泽。 分明就是故意给她心里添堵。 周沫原本就对韩泽恨得抓心挠肝,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韩鸿德就是来闹事,故意给周沫下马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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