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深幽犀利。 男法医心底一沉,他瞥向发病人手腕处缓缓流出的黑色血液,和精密仪器上不断波动的心率,眉宇锁着,语气带着不认可。 “我们是需要解剖死尸来鉴定分析,但是,前提是死尸!可他们还活着,我们不能对他们动刀!” 赵顺站直,想起男法医在大厅里说的话,又看向那些奇行怪异的发病人,皱眉,“这还活着?” 活人会流黑色的血? 一个法医带来的手下,点头,解释道,“我们仪器检测到他们还有心跳。” 解剖活体是违法的,就算是法医也没有权利对活体进行解剖。 法医这边不少人都看向乐菱,目光透着深深的讥讽。 还有几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她学过解剖学吗?一上来就清场要解剖,以为跟砍猪肉一样?” “而且那么大个仪器摆在那,数据那么明显,她都看不出来那是心率的波动表?” “这可是跟017案件有挂钩的活死人啊,就这么任她发挥?出事了谁负责?” “啧,真是无语,侦察队到底找了个什么玩意过来,以为解剖尸体是过家家?” “……” 这些声音虽小,可病房就这么大,楚明泽等人又是学过武的,很轻易就能听到那些议论声。 楚明泽浓眉紧锁,偏过头,正要让那些人闭嘴。 乐菱就开口了。 女生喉咙间溢出丝丝凉笑,她靠着床头柜,手中那把锋利的手术刀被她旋转出一圈冷冽的幽光,微撩起的眼尾都是冷漠,“你说这些玩意还活着?” 她瞥向那些木僵的发病人,嘴角一个讥讽弧度。 这态度,直接让男法医的脸色都凝了下来,他几个大步走过去,很用力的指了指心率波动显示屏,“这么明显的心率波动,你看不到吗?” “你确定这一定是心跳?”乐菱懒懒的撩了撩眉眼,低眸,看了眼时间,正好十点钟,她懒得跟这些人废话,直接道,“把检测仪的触板夹在指腹神经那里。” 男法医紧抿嘴唇,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无脑操作,张嘴就要反驳,就直直撞上司瑜川那双凉薄至寒的黑眸,愣了瞬,他手心冒汗,吞下喉咙的话,十分不情愿的让两名手下过来,按照乐菱的指示把检测仪器触板夹到发病人的指腹上。 几乎是刚夹上的那一秒,刚刚还在正常波动的心率线条,全部趋成直线! 男法医一张脸透着不悦,也不侧头去看显示屏,而是看向司瑜川,语气掩着不赞同,“司爷,她连心率表都看不懂,我们真要让她来解剖?这事可是关乎到整个017案件的进展,让她胡来太不像话了……” 司瑜川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后侧的显示屏,眸色冷暗幽深。 几秒后,视线转到乐菱那张漂亮过分的脸上。 女生低着眉,面色不显惊异,似乎早有预料,司瑜川淡淡垂眸,若有所思。 楚明泽那边反应就没有那么平静,他直接从空床上弹起,眸色震惊,“卧槽!真死了啊?!” 虽然刚刚乐菱说那些人已经死了,可毕竟心率还在波动,楚明泽也只是半信半疑,可现在,看着那条平平的直线…… 楚明泽满腹疑团。 一边的余红和赵顺脸色都凝固了。 男法医一心想要劝阻司瑜川别让乐菱解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条已经平直的心率表,听到楚明泽的惊吼,他也只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一边抬眸,一边说道。 “楚少,你就别闹了,这心率波动得那么明显,人怎么可能是死的……” 一抬眸就看到一群人瞳孔紧缩的盯着后侧。 男法医微怔,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他募地扭过头去,看到那条象征生命力的心率线直接平坦,面色惊变,“这怎么可能!” 声线都绷了。 他迅速走到一个最近的发病人旁边,伸手在他鼻翼一碰。 没有呼吸。 他猛然杵住,又去扯那人的触板夹,放置到心脏那边,与此同时,心率表又开始恢复波动。 这诡异的一幕,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错愕。 就连司瑜川眉梢都不由的挑了挑。 诡计到极致。 所有人的视线不由地落到那道恣意疏冷的身影上。 乐菱慢慢站直,低眉,捏了捏手腕,淡漠的目光扫向他们,只一句话,“法医这边留两个人随时做记录,侦查所这边留一个人给我打下手,其余的出去。” 她说完,静默的众人没有任何动作。 乐菱勾了下唇,精致的眉眼都是冷燥,“给你们五秒钟离开。” 很淡的几个字,却让众人心头一跳。 楚明泽来不及多说,他实在不想直视那血淋淋的剖尸一幕,直接拽着赵顺出门,路过余红时,还不忘提醒一句,“还有三秒,跟上。” 余红抿唇,从心率显示屏上移开目光,跟着楚明泽他们离开。 连他们都走了,法医这边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出去。 不到一分钟,诺大病房里就只剩下乐菱司瑜川,和男法医以及他的一名手下。 乐菱淡淡瞥了眼后面走神的男法医,声线低沉,“再呆,你就出去。” 男法医肩膀抖了下,思绪收回来,偏头,让后面的手下把纸和笔递给他,严肃站在一边等乐菱他们。 乐菱半敛着眉,从盒子里,掏了一副新的一次性手套丢给司瑜川,语气寡淡,“你过来工具箱这边,一会帮我递工具。” “好。”司瑜川接过一次性手套,戴上,跟她换了下位置,眉眼浅浅垂着,眸色漆黑。 一切准备就绪。 乐菱戴上口罩,又拉了拉橡胶手套,俯身,直接开始解剖尸体。 为了保持尸体外形完整起见,她直接在胸壁皮肤上作一丁字形切口,横线略向下弯,两端止于锁骨肩胛端附近,竖线起自胸骨柄附近,沿着中线绕过脐部左侧,然后一直到耻骨联合,就一并将皮肤,皮下组织和肌肉等一次性切开。 每刀都精细入微,分割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 而,每到解剖到一个部位,她都会报一个工具名,司瑜川那边的反应非常快,两人配合得十分好,甚至到后面,都不需要乐菱报工具名,司瑜川直接挑选需要的工具递给她,无一错误。 对面做记录的男法医和他的手下都被乐菱这精湛的刀法给骇住。 要不是还在做记录,男法医的目光简直能把乐菱盯出一个洞出来。 第89章 发现异常,案件新进展 解剖到胸锁关节的时候,乐菱把手术刀递给司瑜川,从他手上接过镊子和小解剖刀,小心翼翼的移出胸腺,在准备检查有无积液时,余光瞥到心包膜处的异常,乐菱微垂着的眼眸寒光毕现,浑身的戾气张扬。 司瑜川伸手,抽出一张洁白的纸巾,微靠近她,慢里斯条的帮她擦额上的薄汗,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眉眼微顿,压着嗓音问,“怎么了?” 语气柔和担忧。 对面认真做记录的两人一惊,尤其是男法医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颤颤巍巍的在记录本上胸廓平坦那个框框填了个‘是’。 字写得一抖一抖的。 如果不细看,根本认不出来写的什么字。 记完,他偷偷的瞄向乐菱那边,目光变了又变。 内心一片惊涛骇浪。 男法医身后的手下也亦是如此,他面部僵硬,整个人有些当机。 乐菱那边,一股清香忽然沁入鼻尖,拉回了她飘远的心思,长睫微微颤了下,眉眼瞥向司瑜川那张略显担忧的俊颜,慢吞吞的摇头,“没事,就是好像发现一个小玩意。” 最后一句被她拖长了尾音,有种莫名的深意。 “什么小玩意?”司瑜川顺着她的话问道,眉眼不动声色扫了下女生清艳的面容。 乐菱勾了勾唇,低头,用小解剖刀将心包膜的粘连处剪掉,然后用镊子在深处鼓捣了一翻,几秒后,从里面夹出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出来。 乐菱晃着镊子,声线低迷,“就是这个小玩意。” * * 十点半,乐菱结束了解剖,她将口罩随手的扯下扔掉 ,一双眸低低垂着,眸色望不见底的深黑。 “先走了。”乐菱不紧不慢的侧过身,捏着手机,往门口走。 司瑜川擦了手,将湿巾丢进垃圾桶内,走过去,嗓音低哑,“我送你。” “不用。”乐菱情绪不高,直接摆手,一身冷冽的拧开门把手。 声音藏着冰,很冷。 司瑜川抿唇,看着她清冽的背影,到底没和她犟,只说一句,“到家发个消息。” 乐菱背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司瑜川才侧眸,冷沉的吩咐男法医把芯片处理好,插入电脑,然后又让那名手下把解剖体那边进行消毒。 外面。 楚明泽一群人正坐在塑料椅上说话,忽然对面的大门打开,一道气势冷戾的人影出来! 女生单手插兜,沉淡的眼角微微往他们的方向瞥,眸光冷如寒霜,只一眼就让人感到冰冻战栗! 乐菱淡淡收回视线,没再看他们,脚步平静的往电梯那边走,半连着的瞳孔都是邪肆。 等人进电梯后,楚明泽眉心狠狠一跳,低头扫了眼手机,十点三十五分,这才过去三十五分钟,乐菱就解剖完事出来了?? 他有些发怔。 走廊边上安静了好一会,半晌才响起其他人的议论声。 “我靠,半个小时就出来了?这直接打了退堂鼓?” “应该是。”有人附和道,“上次医学会的人用了两个小时才解剖好,她这半个小时,够解剖个屁!” “啧,大概是怕解剖不出来太丢人,所以提前跑了。”另一个人说着,语气夹着不满,“真是,不会解剖就不要硬上,又浪费大家时间,又耽误事的,烦死了。” 其他人也这么认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脸色都很沉郁。 不到一会,留在病房的那个手下,出来叫楚明泽三人进去,司爷有事吩咐他们。 其余的人在门外等着。 外面一群白大褂的男人,看着紧闭的大门,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刚刚那个话题。 听到他们的话,那个出来叫人的手下顿一顿,眸子睁大,“你们在说乐小姐解剖失败?” “对啊!”一个矮胖的白大褂男人开口道,“她半个小时就出来了,不是解剖失败是什么?你见过哪个人解剖尸体半个小时就完事的?这是恐怕连神仙都做不到吧?” “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还学人家电视剧装逼,这下被打脸了吧。” “不是!”那名手下赶紧摇头道,“你们误会了,乐小姐解剖技术相当好,半个小时就全部解剖完了!” 那个矮胖的白大褂男人根本不相信,“你少开玩笑了,谁信啊,医学会的人最快都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完成,她一个小屁孩,半个小时就搞定了?你当我们是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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