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说去年冬天老祖母请张文雅去了一趟海恩尼斯, 他去哈佛找了张文雅,她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同意去见老祖母。老祖母很喜欢张文雅,骂肯尼思太太瞎折腾,死了还要折腾她的乖孙。 听得小肯尼思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老祖母是老派名门淑女典型,喜欢读书好的孩子,对孙子辈的喜好太有偏向性了,只喜欢乖孩子,尤其宠爱卡罗琳和小约翰,姐弟俩都是美人,很讨老祖母的欢心。 当年肯尼思太太因为小叔子再次被刺杀吓破了胆,带着孩子们跑路去欧洲,老祖母就对她很不满意;杰姬结婚后跟肯尼思家族的亲戚们也大多关系不太好,是因为肯尼思们认为她目的性太强,不是真爱丈夫。 张文雅能得到老祖母的喜爱一点也不奇怪,哈佛的名校光环非常好用,她又长得漂亮,颜控老祖母肯定会喜欢;她的举止也很落落大方,又有现代美国年轻女性少见的温柔性情,旧时代名门淑女肯定会觉得这样的女孩很可爱。 就连接连被当成背锅侠的肯尼思们对她的评价也不错:会读书就是最大的优点了,肯尼思们也不是个个都念了哈佛,更何况她一个外国高中生;自己又很有头脑,能跟糖果集团福斯特家的女儿合伙做生意,将校友人脉立即变现,这就是豪门最看重的“能力”或者说“手腕”。 最妙的是,是张文雅主动跟他分手的,这在肯尼思们看来,绝对是不贪图肯尼思家族名利地位的纯洁女孩! 他现在极少见到她,她基本只在波士顿、华盛顿特区来回,纽约来的次数很少,只有选店址的时候来了几天。他让人查了她今年的报税表,调查员表示她名下前年就有了房子了,还不止一套,他相当惊讶。 ——十九岁的女孩刚到美国就靠炒股赚到了两套房子,比他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去年他悄悄跟随她走遍中国,小心的藏在几百名父母孩子后面,看着他的女孩站在台上演讲,从生疏到熟练,越来越自信。他爱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并且敏锐的主意到,她具有一位“领袖”的天赋:她有令人惊讶的亲和力,和诚恳迷人的微笑。 他其实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中文是那么奇妙又陌生,身边的翻译小声翻译给他听。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们毫不犹豫的认为她的经验可以复制,她兜售的其实是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在美国来说叫“美国梦”,在中国当然叫“中国梦”。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他还在中国请人调查了她母亲的事情,《纽约时报》语焉不详,并没有提及为什么母亲会绑架亲生女儿,他犹豫了很久才决定一定要调查清楚,以张文雅的性子,她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告诉他,将来也不可能告诉他。 中国没有专门的调查员,他用了一点肯尼思家的特权,上海总领事馆派了一名职员去当地跟政府部门交涉了一下,复印了全部案卷,并且调查了张文雅的亲戚,最后交给他一份厚达六十多页的调查报告。 这份调查报告他只看了一遍便不敢再看。 他为他的中国公主感到难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孩子却会是不被爱的孩子。而她勇敢摆脱如此可怕的家庭,没有自怨自艾,仍然积极生活,像个小太阳。 他一天比一天爱她,这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感情,就像忽然之间你便确定了,只有她才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个女孩,你想要跟她共度余生,没人比她更值得爱。 但他又扪心自问:我值得她爱吗? * “苏珊的梦幻花园”全体员工都是女性,包括经理人,这是两位老板一致的决定。女性普遍更干净、更讲卫生、更愿意遵守规章制度,也就是更好管理;也更好沟通,有什么事,坐下谈就好。 老板们一周巡视一次哈佛店和波士顿店,每个月开一次员工会议,听取员工们的意见:哪个品种不好卖、哪种饮品更受欢迎。MTC现在也开始做咖啡了,春天推出了口感更温和的奶咖,夏天推出了咖啡,卖得也都不错。 至于纽约的两家店,生意出奇的好,甚至比波士顿店还要好,以至于到了秋天便要考虑多开几家分店继续扩大地盘了。张文雅因此和苏珊九月底便来了纽约一趟,要敲定分店的店址。 生意贼好的甜品店不用担心无法回本的问题,艾普尔又追加了二十万美元的投资,好让她们能一口气多开几家店。 经营模式几乎可以照抄星巴克,争取五年之内在东海岸的大中城市都至少开一家分店。当你有了一只雪球,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雪球、越来越大的雪球,波士顿、纽约的成功令苏珊信心百倍,誓要将自己的小店开遍北美。 这次,张文雅住在苏珊的上东区公寓,也在中央公园附近。 上东区是传统的富豪社区,住户变动不大,富三代富四代很多,而且绝大多数互相认识,苏珊也认识查理,不过她对查理的评价不怎么高。 “查理以前是艾普尔的男朋友,不过他们只交往了两三个月。” 啊哈!也很合理,艾普尔这么有干劲的女孩,不太能看得上纨绔查理,能交往一定是因为查理长得漂亮。不过要是现在的查理,没准艾普尔能稍微看上一点。 “你要是跟他约会我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现在好像好多了,至少不会总是出现在那些报纸上。不过他这个人我总是不喜欢,我说不好,反正我不喜欢。” “我以为像你们这样家庭的孩子会无所谓,我听说你们都喜欢玩。” “噢,hon,当然不是。这话是谁说的?查理吗?那是因为他认识的都是喜欢玩的那些人。你看艾普尔,她就不喜欢玩,他们就是为这吵架的,查理那时候太喜欢去派对,艾普尔不想去。” 倒也是。 “再说了,我们还没有到可以纵情享乐的年龄。热爱生活,当然,谁不喜欢精致生活呢?可如果你必须毫无节制的花钱才能获得心理上的满足,那么这个人的心理一定有问题。” 说的好有道理。 * 查理已经注册好了公司、找好了经理人,张文雅和经理人开了个会,挑了几家互联网企业评估,最后挑了一家线上订购机票的公司,强势插入,砸了两百万下去,成了天使投资人。 砸完其实就没事了,只等该公司啥时候IPO上市。 查理暗搓搓的去跟雅虎谈B轮投资的事情,最后以两千万美元现金的价格谈下了B轮投资,占有雅虎百分之十的原始股,十一月先打了头期款一千万。 消息经由报纸刊登出来后,张文雅气得跟查理大吵了一架。 虽然不占理,但还是很生气,随便找了个借口,晚餐都没吃完,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走了。 查理也只能赶紧站起来,追到楼下。 “阿妮娅!” 她正站在路边拦车,怒瞪他一眼,“滚开!” “抱歉,我不该跟你开玩笑。”他倒是从善如流,直接道歉。 谁稀罕呢?哼!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回去。” “不吃饭了吗?你没吃几口。” “不吃了,气死了,不想吃,没胃口。”他其实就是说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她借题发挥。 查理把停车券给了泊车侍应,侍应很快开了他的车过来。 “请。”他做了个手势,拉开副驾座的车门。 张文雅气鼓鼓的又瞪他一眼,上了车。 他绕过车头上车,“别生气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生气,但我猜,是为了雅虎投资的事情,对吗?” 总算不是个笨蛋。 “对。你绕过我自己偷偷谈好了都不告诉我,我很生气。” 他笑,“别生气啦。你一直没有自己的车,我给你订了一辆梅赛德斯,下个月到货。” “不稀罕,不要!”哼!小恩小惠,不稀罕! “哎呀!你可是第一个拒绝我的礼物的女人,不行,我求你收下,求你了。” 可恶! “不想要。” 查理摇头,“你很古怪,要是别的女人,一听我要送车,现在就已经亲吻我、赞美我了。” “你想听别人的赞美就去找别人,我才不会赞美你,还要骂你呢!” 他亲切的微笑,“别孩子气啦。” 对!就这一点最让人生气,他老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十岁之差确实算得上差距很大,她该反击。 “我怎么孩子气了?Uncle Charlie?” 查理差点一脚踩下刹车! 他赶紧停到路边,“你说什么?” “Uncle。”她一脸纯真,“怎么?你不承认吗?” 他感到好气又好笑,还有点惊慌,“我看上去像Uncle吗?” “像。” 作者有话说: *老祖母的错觉:阿妮娅很温柔。 *查理本质上是个商人。 第112章 ◎查理想教张文雅做个生意人,但又不希望她学的太好◎ 他伏在方向盘上笑的不行, “噢,天哪!” 喊上帝也没用! 笑了一阵子,查理才温柔的问:“怎么?我才三十岁就成了Uncle?你这个中国女孩真奇怪。” 她不耐烦, “你还走不走?我要回宿舍。” 他再次发动汽车, “好,先送你回宿舍。” 路上张文雅疯狂的想着要怎么报复他:唉!可能真的没办法!这种事情吧就是这样,雅虎也不是她一个人看好, 她只是再次提了出来。有钱人当然可以为所欲为,她没有钱,注定要被资本主义按在地下摩擦。 但真要轻易放过他,她也很不甘心。 汽车算什么呢?就是百万豪车也不过尔尔, 查理只要等到雅虎上市,分分钟资产过亿, 百万豪车也不过九牛一毛。 “这不公平,本来你都不想看雅虎了, 要不是我提到雅虎, 你会想着去投资吗?”她一幅很委屈的样子,“你至少要告诉我一声吧?你又不用害怕我会抢先投资,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也无法影响你的意向, 你在害怕什么呢?” 查理没说话。确实,他是防着她,不,谈不上“防着”, 只是他不觉得有必要提前告知她。 过了一会儿, 他才说:“这是有钱人的战场, dear, 没有足够的钱,你连听到消息的资格都没有。” 是事实,但很扎心。 “如果让你不高兴了,抱歉,是我的错。你从中国来,你自己奋斗,你不懂做生意的这些潜规则,以后我会教你。” 这还说的像个人话。她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我不喜欢你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做人真诚一点会简单很多。” 他自嘲的一笑,“像我这样的人,不会对别人真诚。我是个商人,阿妮娅,我如果做一件事情不考虑利益,那我就是个不合格的继承人。” 她冷笑,“累不累?难道你跟每一个人说话或是交往都要先在心里衡量一番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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