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继续说,林沅就说道:“你还没好利索吧,看你刚才走路还不太稳。没好就要继续待医院接受治疗康复啊,瞎跑出来干嘛!”
“走吧,我帮你叫车!”她说着起身,又回头看他:“你没开车来吧?”
椅子上的人没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似要看穿一样,林沅心理不好受,为了掩饰这点情绪,嘴巴就冷淡了几分,“怎么,不走?那我走了。”
她作势往前走了一段路,后面还是一点声音没有。
林沅在原地站了会儿,背对着他,这一会儿的时长足足有五分钟,这五分钟里,她酝酿了完整了一段话。所以她转过身,走到祁珩身边去,“祁总在跟我玩苦情戏?”
她的口吻刻薄,眼底淡冷的一片,“我以为你玩得起呢!没想到是我高估了你了,怎么,你不会想跟我来一出死缠烂打的戏码吧?”
她越说,靠地他越近,近到能看到他因为深呼吸而微微翕动的鼻翼,他在刻意压制,压制心里那深埋的暗黑,祁珩一张口的时候,声音是哑的,“林沅,你一定要这么说话?”
“难道不是吗?”林沅不怕死地仰着脸嗤嘲:“祁珩,你不会真爱上我了吧?”
她伸手,抓住他大衣上两侧的领口,踮起脚尖,用很浮浪的语调笑说:“可现在青山集团也不是你说了算,祁老爷子说了,你指不定还要为一些项目担责,没了他,你一无所有,你以后也给不了我什么了,那你爱我有什么用呢?一点价值都没了。”
祁珩像座屹立的雕像,黑睫轻颤了下,“我们之间,就没有一点超出利益范畴的关系了吗。”
“没有。”
他问的艰难晦涩,她回的果断干脆。
林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冷笑,可是眼前这个人,面如死灰,他眼底的一点点微芒也燃烧殆尽。
在她的认知里,祁珩是个清傲的人,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可能做出类似于挽留、恳求的行为来,但是林沅错了,她转身的一个动作,就被迫中止,她被人抱住,被纳进一个凄冷的怀抱里,他的衣服上沾了风雪,寒气似能穿透过她厚实的布料,递进她的皮肤......
他抱住她的两只手臂,越收越紧,像铁丝网一样紧紧地缠住了她,他说:“别走。”
“求你,林沅。”
“别走!”
一辆车驶过,车轮压实在残雪里,发出吱吖的声响。
有汽笛声传来,聒噪刺耳,林沅感觉自己在颤抖,不,或许是祁珩,他不小心蹭到她颈间的手,是冰凉的,刺骨的,像是这还未融化的积雪。
她想说,祁珩,你别这样好不好。
但是一开口的话,就像淬了毒汁一样,“祁珩,你这样真的让我看不起!这就是你跟厉茗的区别,我宁可选择他也不会选你做男朋友!”
“也就是你能在工作上能让我有所图,不然,还真不好意思。我不可能爱上你的,永远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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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年关,公司的事忙碌起来。
林聿鸣在一个重大项目上决策失误,给科华造成了上千万的损失,董事会讨伐他,林振华一气之下又进了医院,众位董事举荐林沅上任,却被拒绝了。
林沅自知自己的能力,她可以拿项目拼业绩,但是总经理她做不来,所以,她重新将职业经理人的岗位在网站上打开,谷珊珊对此也不敢再有异议。
科华之前丢失和中止的客户项目恢复常态,但林沅拒绝了祁清山接下来的项目的馈赠,哪怕这是双方都得利的合作,不是为了让良心得到慰藉,而是她意识到,要想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一点仰仗别人的心思都不该有,她已经得到教训了!
到了除夕。
林振华被接回家,一家五口人,难得聚在一起一起吃顿饭,林沅还是没什么好兴致,但看的出来林振华心情不错,所以,她也由着他。
期间,林沅收到薄雪的微信,约她晚上出去玩,好几个高中同学都在,她特意说了一句厉茗和岑静不在,就是有几个外班的同学,刚从国外回来的,以前关系还不错,大家都太久没见了,想趁着春节在家的时候一起聚一聚。
林沅没有马上回复,直到吃完了晚饭,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春晚,那个画面怎么说呢?她曾经好多次在梦里梦到过类似的场景,爸爸、妈妈,还有她,就他们三个人,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实在不想加入进去,便拿了外套:“爸,我同学约我玩,我出去一趟!”
林振华从电视屏幕上抽回目光看她:“......行,那你早点回来!”
“好。”
第79章 毕业照
除夕夜,正是万家团圆时,但闹市里玩咖照样一抓一大把!
找到了薄雪发给她的包厢,林沅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个男人正在互相劝酒,她进去的时候也带进去了一嗖冷风,众人停下来,纷纷看向门口的人——
“靠!林沅!”
“真的是你啊林沅!老子以为你不来了!”
“大沅子!好久不见啊!”
“......”
说话的是洪景涛和李泽,以前高四班的,跟厉茗关系不错,厉茗跟林沅谈恋爱后,跟林沅的关系也很好,甚至更好,一帮人经常在一起玩。
两个人一个后来也出了国,一个去了北边的城市创业去了,林沅上下打量了两人:“一身铜臭味,你这做的什么生意?”
“还有你,中文还会说吗?”
李泽:“瞧你这话说的,当初先出国的人是谁?你好意思说我嘛你!”
洪景涛:“几年不见,大沅子你这是越来越漂亮了啊!这哪家少爷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你啊!”
想来是她来之前,薄雪跟他们通过气了,他们没有提厉茗。
林沅扯唇,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哪家少爷都没福气!”
她说着,拧了瓶苏打水在喝。
洪景涛和李泽对视一眼,薄雪也坐过来,顺势扯开话题,“你年前去过加国了?”
“嗯,去了一周左右。”
“公事?”
“私事。散个心。”
薄雪懊恼:“早知道跟你一块去了,我好早就想去了。”
林沅随口说:“下次有机会一起。”
“好啊。”
洪景涛李泽他们都很久没见了,大家天南地北地聊。
洪景涛说他刚去北边的时候,跟合作方喝酒,对方直接把白酒倒进茶缸里怼着他喝;李泽说他在国外跟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辣妹谈了一场恋爱,回头发现还是祖国的同胞来劲!洪景涛说他几次被阴,差点身首异处;李泽说他英语底子不好,打车的时候,司机问他:where are you from?他给人回:china!后来才明白人家问他去哪......
诸如此类的有趣的事还有还多,林沅听地心情莫名好了很多,一开始她只是听,后来也加入他们的聊天阵容。
李泽这次回来是打算回国立业的,大家不自觉就聊起了国内的市场。
“对了,厉茗这家伙可以啊,前两天见面,这家伙已经做到区域老大了!”
“这小子以前就贼机灵,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大家聊着聊着,就忘记顾忌林沅这边,但林沅既然会来,就知道多少会听到他的事,所以也没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在意什么呢!
“咱京市竞争这么激烈,基本上都是祁周两家的天下了,他还能有这个速度,佩服!”
这是今晚,林沅第一次听到‘祁’这个字眼,本来以为他们一说就过,谁都不会在意,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以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
“要说青山集团,他们那个接班人还是我们班同学呢!不过那会儿那家伙太低调了,在我们班基本就是个隐形人,我这也没顾上处好关系,早知道那会就开始巴结他了!”
薄雪一愣,连忙问:“谁啊?”
“祁珩啊!”
“对对对!祁珩!就咱学校高考分数最高的那一个!”
薄雪丈二的和尚:“这么有名的人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有名什么!他考那么多,我们班都炸了!平时他的成绩也就一直在中等生那徘徊,结果你们知道怎么回事?人家就是不想太高调,太被关注,所以一直控分来着!”
“我去!”
薄雪忽地想起那日在科华楼下跟林沅一起吃面,电视里出现的祁珩时,她当时还觉得有点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没想到,不止是面熟,还是她们校友!
“他平时啊,就坐在倒数几排,也不说话,额前的头发留挺长,走路老低着头,跟地上有金子似的,还挺瘦的,看着就不太健康的样子!”
“很难想象那样一个人,会是这么大一个集团的继承人!”
林沅听地心情复杂,抬眸看向洪景涛:“你们班毕业照你还有吗?”
洪景涛一愣,半天才说:“有是有,不过在家,咋了?”
“能不能给我看看?”
“行!我让我媳妇给我找下发过来!”
洪景涛的媳妇很给力,没一会儿给他毕业照拍了一下发过来,洪景涛看着照片感慨:“啧!别说,哥那时候还挺嫩!”
“你那会儿也想不到十年不到的时间,你会长这一脸横肉吧!”
“你特么比我还油腻好吗?!”
几个人笑闹。
林沅从洪景涛手上接过手机去看,于最后一排的男生中,找到一个人,她不熟,但是这个人很多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那个幽深的小巷里......
那个时候的祁珩的确很不起眼,近乎病态的白跟瘦,跟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林沅点开照片将那个人放大,但像素有限,她看不到更清晰的轮廓!
薄雪凑过来,小声问:“你找谁啊?”
林沅摇头,“随便看看。”
说完,便把手机还给了洪景涛。
林沅心里有些没底,祁珩那个时候没有存在感,但她不是,大学之前,她的性格明媚又张扬,喜欢结交朋友,喜欢玩,长的又还行,被不少男生惦记,不夸张的说,整个高中部的人都认识她,没理由祁珩不知道她!
可如果祁珩认识她的话,他为什么一直没跟她提过?
包厢里,大家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玩游戏的玩游戏,唱歌的唱歌,林沅坐在角落里,光影从她脸上转过,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陷入一股落寞又寂静的氛围里,跟周遭的气氛格格不入。
散场已经过十二点。
林沅和薄雪在门口分开,她独自打车回了自己那公寓。
一路上,外面的烟花就没停过,五彩缤纷的在漆黑的天幕绽放,她歪着脑袋看外面的景色,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可笑,她似乎想抓住点什么真相,但事实却是,无论真相如何,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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