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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低喃，带着难以启齿的乞求意味，令鹿梨诧异，曾经在她面前的岑瑜，哪怕一口一个学姐，但都有她的傲骨在，内心里狂妄的野心，可现在，那些东西好像被人抽掉了一样。 她的状态，更像是趴在冰洞边缘凭着本能拼死求救一样，濒临崩溃。 “他是个恶魔。” 鹿梨想到徐兮鹤说过那人擅长pua，看着岑瑜的模样，心底不禁有些发寒，“如果受伤严重的话，还是先去验伤，我们陪你。” 岑瑜摇了摇头，又死死咬住下唇，脸上是因为激怒了他被掌掴的，连带着被推撞在茶几上，好像撞骨折了，但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那个人对自己精神上造成的迫害。 她所有引以为傲的，原本拥有的……都没有了。 设计天赋，那些原本应该锦上添花的东西，全部沦为笑柄，尊严也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那些话不断回响在耳畔，岑瑜想要捂住耳朵，但不妨碍那些声音持续，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贪婪造成的。 “岑瑜，岑瑜？”鹿梨拉住她。 岑瑜猛地抬首，一双通红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救救我，我不想再回去，他把我当成工具，完全控制，演奏时的穿着，就连时间上都要精确到分秒，他太可怕了……” “他要我出面，只要我以受害者的身份出面，给你们制造麻烦，要我在公众面前卖惨。” “然后我问他之后呢。”岑瑜的眼神转瞬暗得出奇，“他说让我耐心等等，他会安排澄清。他夸我琴艺进步了很多，你知道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吗？他根本就不打算放我离开了，就因为我在弹琴的时候，像他那位亡妻！” 正是她多问了两句，触怒了他。 然后他那位秘书看她可怜，把一切都告诉她，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竟然在郊区准备好了一套全指纹密码锁的房子。 只要一想起，岑瑜就觉得寒意彻骨，才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成为徐韫文手里的一颗废棋，赔上了名声，甚至面临要被抹杀的存在…… 她无比后悔，泪眼迷蒙地看着徐兮鹤，“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穿着白裙子的瘦弱身体不住颤抖，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徐兮鹤的脸色也很差，知道徐韫文变态是一回事，但知道他已经变态到这种程度还是禁不住脸黑。 “他最近受了不少刺激。” 鹿梨很快就明白，和徐兮鹤对视了一眼，同样窥见了对方眼里的担忧，是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的忧虑，但岑瑜现在这样在外面也的确不安全，“只是暂时找个落脚点的话，有个人能帮忙。” 这个人就是夏栖言，作为坐拥七八栋楼房产的小富婆，知道鹿梨要租个房子，立马就给人把钥匙送过去。 在得知岑瑜的经历后，愣了好半天，才把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给咽回去，憋着一脸古怪神情把钥匙给了岑瑜。 “多谢。”岑瑜轻声道，声音还带着颤，像是有些不敢置信，鹿梨这么轻易就帮了自己，至少她以为……以至于当下的心情十分复杂微妙。 鹿梨睨着她，“只是暂时住几天，房租照付，事情还是要解决，不是你浑浑噩噩躲几天就能躲过去，你也看到了，过分偏执是什么样的结果，那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才二十几岁，未来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是就此一蹶不振颓废丧气，还是重整旗鼓再战，选择权在你。” “做设计，本身要承认自我本人的风格，而不是彻底沦为市场的奴隶，走错了道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然你以为徐兮鹤为什么会提醒你，你就不会动动脑子想一想。” 鹿梨说得飞快，只是表情十足冷漠，如果岑瑜还是跟以前一样执迷不悟，那就当她多说了几句废话。 岑瑜幽暗的眸子里浮浮沉沉，隐隐破出一丝光亮来，她凝着鹿梨，半晌，才开口，“我可以和徐兮鹤单独说两句吗？” 这话一出，夏栖言就不乐意了，顿时黑着脸骂道，“人刚帮了你，你可消停点吧。” 岑瑜的脸又白了白，咬住下唇恳求道，“就几分钟。” 鹿梨看向徐兮鹤，后者手插着口袋，被cue到后眼神里也有些意外，但看着岑瑜又慌忙解释在旁边就可以，才勉强挪了几步，和岑瑜面对面。 男生的眉眼有些发沉，“你是怎么找来的？” 岑瑜一怔，没想到他会率先开口问这个，“我先去找了傅盛京。”徐兮鹤早就把她拉入黑名单里，她没有办法，下意识先去找了傅盛京，傅盛京家密码锁的密码没换，所以她进去了。 “我在他桌上看到了鹿梨的行程表。”所以才想徐兮鹤也在，结果一如预料，岑瑜心底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徐兮鹤顿时皱起眉头，往鹿梨的方向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夏栖言冻得跺了跺脚，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鹿梨，再看了看表情古怪的小子，啧了一声，她怎么觉得闻到两股不同味道的醋味儿？ “这岑瑜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对，那可严重多了，这几年大家最痛恨学术造假，资源挤兑，这下黑红了个彻底，哪哪儿都能刷到。” “国内环境很严苛，她这一跤摔得重，教训足够深刻了。” 夏栖言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移向了徐兮鹤那边，“你说她跟小天菜聊什么，聊这么久，快冻死我了。” 鹿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撞上徐兮鹤直直望过来的目光，旁若无人的交缠在一块，胜过了诸多言语。
第六十二章 三天后，天晴朗，鹿梨和徐兮鹤将岑瑜送到了长湾机场。 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里，岑瑜和leno通完电话，对方已经赶往当地机场等候她的到来，声音里抑不住的激动，岑瑜察觉到，扯了扯嘴角。 鹿梨打量她，脸上消了肿，长发披肩，裹着长长的围巾，一层淡淡的妆容，看上去颇有种历经千帆的淡薄感，然而也只是看上去了。 三天功夫，人就把自己给整明白了，不得不说，恢复能力比鹿梨预想的还好。 她站在鹿梨面前，笑容淡淡，“谢谢你。” 这一声是发自肺腑，如果不是鹿梨那番骂醒她的话，以及伸出援手，她可能还在彷徨惊恐，陷在怪圈里无法自拔。 “我会把你当成我的目标，也许只是短期的，如果你在原地踏步的话。”岑瑜幽亮的眸子凝着鹿梨，声音坚定，“我输给你一次，下一次我会更努力赢回来。” “各凭本事。”对这个曾经一口一个学姐，却打着自己各种主意的小学妹，鹿梨轻轻扯了扯嘴角看，笑着回应。 岑瑜的眼睫轻颤了下，看向了徐兮鹤，心底有一丝苦涩开始泛滥，在被淹没之际，她上前一步，伸手拥抱，但没有触碰到徐兮鹤，像是知道他会躲开一样，仅仅是隔空抱了抱，就退开了身子。 但在看到徐兮鹤后退的脚步时，还是不受控制的刺痛了双眸。 她果断转身入了登机口。 鹿梨看着一脸“还好我躲得快快夸我”的男德标兵，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待岑瑜的背影消失在人潮，才和徐兮鹤一块往停车场去。 “你就不好奇，那天岑瑜和我说什么了？”徐兮鹤自己先憋不住地开了口。 “说什么。”鹿梨瞟了他一眼，顺着搭话道。 徐兮鹤满意了，“她喜欢我，是虚荣心作祟，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大概率是因为没有人拒绝过她，然后，就犟上了。” “从始至终，她只是做了最有利自己的事情。” 鹿梨不置可否，从她最后选择那位什么leno可见一斑，看着头顶“狠起来自己消灭爱慕者”的徐兮鹤，拉住了他的手，“表现不错。” “那有什么奖励？”男生漆黑的眼眸亮了亮。 两人来到车子边，鹿梨好笑地看着徐兮鹤，“你想要什么奖励？” 徐兮鹤拖着她的手，一双眼眸无比深情，“请按照我的程度卷起来。” 鹿梨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所谓的卷，是卷对待爱慕者的态度时，哭笑不得，显然某人还记得傅盛京那档子事。 年纪轻轻，装满了陈年老醋。 “赶紧回家。” “好咧。” 徐兮鹤从口袋里摸车钥匙，却同时摸出一件拇指大小银闪闪的东西，金属外壳上刻了个“徐”字，让两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这小小的U盘上。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骤然响起，徐兮鹤抬首，看着白色的机身划过长空，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烟迹。 眼前不禁浮现，那天晚上，岑瑜阴沉的双眸，双手紧紧插在口袋里，像用力握着什么东西，嗫喏着，“他该下地狱。” 反应过来的刹那，徐兮鹤攥紧了U盘。 *** 从岑瑜失踪开始，徐韫文就坐不住了，他找过徐兮鹤几次，然而哪怕他气急败坏逼问，也都问不出岑瑜的下落。 不到一周，徐韫文就从自己的房子里被带走了。 顾秀丽找来的时候，徐兮鹤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嘴里还喃喃着什么词儿，等靠近了些才听清楚，“我不该帮她的，不该帮的。” “东西是她拿走的对不对，她把东西给了你。”顾秀丽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不敢相信，“是你交出去的？” 那有些发颤的尾音，尖锐到有些刺耳。 徐兮鹤皱了皱眉，“秀姨，那是他罪有应得。” “可他是你爸！”顾秀丽猛地喝道，一反往常的温和，又像是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眉眼里掩不住的失望悲痛，“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徐兮鹤被当头一喝愣住，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流泪的女人，“秀姨？” “你是被鬼迷了心眼了么，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狠心？”徐兮鹤喃喃重复了遍，胸口就像是被亲近的人插了把刀子。 顾秀丽却在这时候抓住徐兮鹤的胳膊，开始央求，“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撤职，现在还在里面，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的，还有他的那些对家，他们不会放过他的……兮鹤，兮鹤，你帮帮秀姨好不好？” “怎么帮？”徐兮鹤反问，“明明是他做了违法的事，要我去做假证供，推翻之前的，秀姨，你有考虑过我吗？” 至少，在徐兮鹤的心里，顾秀丽是他母亲的好友，私底下照顾他，早已把她当成亲人。 她看着徐兮鹤眼里的漠然，愈发着急，“我知道，我知道他做错了一些事，但他真的很爱你们母子，也都是为了你母亲，他才走上那条路……” “还有你奶奶，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前阵子才从鬼门关抢救回来，这件事还瞒着她呢，你忍心让她再受刺激。” “兮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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