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时候,阿信办完了事,脱下旧衣,换了一身干净的便装,回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走到床边。 陆婳年已经睡了,她窝成一团侧身躺在床上,小脸白净无瑕,没有化妆,看起来有些清纯,又有些稚嫩,阿信伸手刮了刮她的脸蛋,心头发软。 陆婳年被他弄醒了,迷糊地看了他一眼,不理他,翻身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继续睡。 阿信微勾了下唇,他的大小姐虽然没理他,但也没有再竖起满身的刺,让他滚出去。 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她的床边,阿信坐在椅子上,微仰着身体,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他就那样守护着他的大小姐,在黑暗中,坐着,睡去。 次日清晨,陆婳年揉了揉带着睡意的狐狸眼,不经意间偏头,就看见阿信闭着眼睛在椅子上坐着,陆婳年呆滞了一下,翻了一个身面对他。 阿信还没有醒,陆婳年就毫不遮掩地细细看他,他的胡须冒出了尖尖,脸上挂着疲态,难道他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陆婳年咬了咬唇,心里有些酸涩。 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吓了一跳,阿信睁开了眼,与她对视! 陆婳年被抓包,脸有些臊,但是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和脸上的疲态,她忍不住问:“你不会一晚上都在这里坐着吧?” 阿信点头。 “为什么?” “陪你。” 陆婳年转开眼睛,鼻尖有些酸楚,她低声喃喃:“你做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走。” 阿信低下眼睛,没有回应。 洗漱过后,阿信给她带了早餐,陆婳年小口地吃,阿信就在一旁看着她。 陆婳年面无表情问:“跟我的经纪人联系了?” 阿信道:“联系了。” “我的手机呢?” 阿信:“没拿。” 陆婳年顿了一下,扭头看他:“为什么没拿?” 阿信一本正经:“忘了。” 陆婳年:“……” 医生给陆婳年做了一系列检查,她的头颅被击打后出现了血肿,降低颅内压后,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陆婳年感觉自己没多大问题,但医生说得夸张,陆婳年也开始害怕,最后还是选择听医生的话再多住两天院。 陆婳年在医院住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受不了了,她朝阿信发脾气:“我要回家,我不要住在这里!” 阿信抬起手背触了触她的额头,她已经不再发烧,又拨了拨她的头发,检查她头皮的情况,陆婳年烦躁地推开他,满脸不爽地盯着他。 阿信道:“听医生的话,你的脑袋还需要观察。” 陆婳年大闹:“我的脑袋有没有事我自己不知道?什么破医生,我什么问题都没有,本小姐要出院!” 她穿上拖鞋,就要往病房外面走。 阿信皱眉,一把将她扯在怀里。 “听话。” 陆婳年不要他抱,掰扯他的手臂,踢打他,嚷嚷:“放开我,我要出院!” 阿信是何等力量,他不主动松开她,她挣扎不开。 他语气加重:“不想我抱,就听话。” 陆婳年气得张嘴咬他,阿信不怕痛,给她咬,就是不松手。 话说,陆大小姐为什么想出院呢? 因为,这三天,除了阿信在医院陪着她以外,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她! 她的狗哥就不说了,一向只要老婆不要妹,沈澜怡生了二胎,Y国与华国又隔了一个太平洋,他不来情有可原。 她父亲也不说了,这些年她也不怎么回家,她父亲念着故去的人,也不曾关心过她。 可是,狗哥和父亲不来就算了,她的经纪人、助理为什么不来看她? 她在Y国的朋友,她的绯闻对象,她的工作伙伴,一个来看她的都没有! 阿信只给她玩他的手机,根本就不给她拿她自己的手机,她,没有办法与其他人联系! 还有,最关键的是,她不要只面对阿信一个人! 他总归要走的,两年前他走得悄无声息,两年后的今天,等她伤好了之后,他依然会走得干脆利落,也许在某一天清晨,在某一个她睁开眼睛的早上,他就又会消失不见了。 因为内疚暂时的陪伴,她才不稀罕呢! 她不要他了! 她陆婳年这一次,一定要转身得比他快! 只是,她还是想先搞清楚一个问题,她的经纪人为什么不来看她? 陆婳年被他圈在怀里,消停了一些,抬头问:“你真的把我住院的消息告诉我的经纪人了吗?” 阿信点头。 陆婳年不相信:“那为什么没有人来看我?” 阿信道:“他们不想打扰你休息。” “骗人!” 阿信拿出手机,找出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给她,道:“你亲自问她,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陆婳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女声传了过来,语气有些慌张:“阿信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陆婳年动了动唇,说:“Lisa,是我!” Lisa沉默了两秒,才忽然道:“小祖宗啊,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陆婳年低头掰着阿信横在她小腹上的手,不开心道:“我还好,没啥大事,Lisa,你们为什么不来看我?” Lisa咳了一声:“……年年,我们怕打扰你休息,所以没去看你,等你出院,我们一起去接你!” 陆婳年道:“不打扰,你们过来看我。” “不不不,会打扰的,还是等你出院吧!” 陆婳年:“……” 她狐疑地瞅了阿信一眼,问:“Lisa,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没有啊!” “真的?” “真的!” 陆婳年不吭声了。 “小祖宗,不说了啊,祝你早日康复!” 然后,对面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陆婳年看着手机,有一些不可思议,她话还没说完呢,Lisa竟然挂她电话! 真的没有被威胁? 阿信抽走手机,语调悠悠:“我没骗你吧?” 陆婳年噘嘴:“我不想住院,我要回家!” 阿信微抿薄唇,深邃的眼眸看向她,缓缓开口:“大小姐,想不想,去丛狼看看?”
第177章 番外:大小姐,你现在归我管! 去丛狼?他的那个佣兵团? 陆婳年动了动眼睛,狠推开他,坐到椅子上,傲娇道:“为什么要去?本小姐不去!” 阿信也不恼,只道:“既然不想去,那就在医院待着,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我再送你回家。” 陆婳年瞅他,冷哼一声:“阿信,你厉害了啊,竟敢对我指手画脚!” 阿信温笑:“大小姐,你现在归我管。” 一句很正经的话,偏偏被他说得引人遐想,陆婳年心底烦躁,又有些生气。 她忽然站起来,白嫩的小手扯着阿信的衣领将他推在床上,阿信顺势倒下,顺便勾着陆婳年的腰,脚下轻轻一绊,陆婳年失去重心,一个不慎摔在了阿信身上,随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阿信双臂桎梏着她的腰肢,躺在床上,静静地把她看着。 她的卷发滑落到他的颈窝处,有些酥痒,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心浮气躁。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看着那淡粉色的唇,漆黑的眼瞳里翻滚着巨浪,似要像山洪一般一泻而下,却始终收着、压着,抑制着原始的欲望。 陆婳年摔在阿信的身上,没有像以往那样挣扎,而是,撑着他的胸膛微微挺起脊背,纤细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颌,抬起,自上而下瞧着他。 她瞧着他的模样,带着一种世家大小姐的冷然与傲气,阿信在她的挟制下甘愿成为俘虏,任由她打量,顺从,听话。 陆婳年瞧了他半晌,冷笑一声,粉唇轻启:“阿信,你要管我,你要管我多久呢?” 阿信眼眸微眯,右手从她的腰间移到脸上,拨开垂在他颈间引他酥痒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嗓音低醇:“一辈子,可以吗?” 这话一出口,换陆婳年愣住了,紧接着,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忍不住道:“一辈子?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阿信握住她的小手,拿开,“脑子没坏。” 陆婳年冷嗤:“那你说什么虎狼之词?” 阿信漆黑的眼瞳把她望着,声音极慢,极为认真:“年年,我说的,是真话。” 陆婳年不说话了,她的眼眶忽地发红,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半晌,她撇过脸去,哼道:“一辈子,你给得起吗?” 阿信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花,轻声说:“我想,我能给得起了。” 陪她在医院里待的这几天,阿信想了很多,想过从前,想过现在,也想过将来。 他脑海里纷杂的、困惑的念头有很多,珍惜的和不舍的也有很多,可唯一确定的就是,他的大小姐,他想要她。 雇佣兵的仇怨已经了结,屠戮丛狼的敌人也已经消灭,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该解决的都已经解决了,他想,他能给她一片安全且自由的天地了。 陆婳年盯着他看,眼泪低落在阿信的脸上,砸得他心口发痛,她轻轻问:“你,不走了?” “不走了。” 陆婳年控制不住自己,低头将脸埋在阿信的颈窝里,隐隐啜泣,阿信环抱住她,闭上眼睛,这一次,他不想再将她推开。 片刻后,陆婳年擦干眼泪,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来,缓和了情绪,带着鼻音的语调软乎乎的,傲娇道:“你不走了本小姐就得要你?凭什么?” 阿信也随着她坐起身,看着她,虔诚恳求:“大小姐,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陆婳年哼一声,瞥眼看他:“不要你的丛狼了?” 阿信道:“丛狼已然恢复元气,会有人带领它走向辉煌,它现在,不是非我不可了。” 陆婳年本来还不生气,甚至有点小窃喜,但阿这么一说,陆婳年生气了! 她朝他咆哮:“丛狼不需要你了你就过来找我?当我是什么?流浪狗收容所?阿信,本小姐也不是非你不可,本小姐有男朋友了!本小姐才不要你!” 阿信温柔地看她,挑唇:“那个江禹?” “嗯哼。” “可是,我问过他了,他说,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你们只是炒作。” 陆婳年睁大眸,怎么可能? 她和江禹是在一起炒CP,但是她觉得江禹对她很有好感,旁人问起来,顶多不回答,怎么可能会否认? 她便道:“你怎么问他的?” 阿信眯眼:“戳着他脑袋问的。” 陆婳年:“……” 阿信掰过她的肩,向她认真解释:“年年,两年前我回归队伍,那是因为,丛狼在被人屠戮,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需要我。而且,那个时候我的身边也不是全然安全,有敌人在盯着,有仇家在找着,我需要解决这些问题,所以,不得不离开你,我并不是,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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