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时,我终于被传唤了。 狱警对我毕恭毕敬地弯腰,甚至帮我理好了换洗的衣服,小心地和我聊着没用的话。 我走在监狱的走廊里,看见尽头上是终端的娱乐播报,一群穿着狱服的人围在终端前看着新闻。 主持人用着矫揉做作的口音道:“竞选成功的拟定议长自昨日竞选会结束便被三城联邦警署带走,直至现在没有消息~众多民众于社交软件上进行了~抗~议,称——这就是中心城的气量~han~法制~并且要求联邦警署和警部给出回答~” 这个拟定用得好。 我在心中感慨主持人的用词严谨,移开了视线,跟着狱警到了候审的办公室。 厚重的门打开,他们恭敬地站在门外,我走进审理室。 百叶窗没合拢,光被切成一缕缕的,落在了座上人的脸上,将他的五官映衬得愈发英俊深邃。他的外套搭椅后,黑发黑眼的男人脸上没有表情,气质淡漠至极。 很好,这次我差不多完蛋了。 怎么也飞不出,A同的世界。 我拉开椅子,看向面前的人——江森。 江森看着手中的文件,许久才道:“目前情况和你描述的事实完全相符,亚连系自己动手,引起一级应急警报的人已经抓捕,对事实供认不讳。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你配合亚连自杀,干扰竞选程序的事实成立,但鉴于你当时的情况,判处三日义务劳动,可自行调配时间。” 他说话语速并不快,但一连串话说完,我还有些懵。 难道,我昨天一巴掌给他打失忆了? 我有些费解地看向江森,道:“我知道了,我接受。” 江森望着我,最终道:“陈之微,你被释放了。” 我道:“……哦。” 我又问:“需要握握手之类的吗?” 江森合上文件,深深呼了口气,“不需要。” 他又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我的终端还有各种七零八碎的东西。这些玩意儿总是被没收,不是摩甘比就是江森,可见他们很想给我制造一个纯粹的绝境。 我接过了文件袋,取出了东西。 审问室十分安静,几乎只有我和江森的呼吸声,以及文件袋摸索作响的声音。 许久,江森道:“陈之微。” 我抬头望他,他的眼中有着些悲戚,道:“对不起。” 我乐了,“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江森,你和我说过很多次。每一次,你都在试图告诉我,你不理解我,但你在努力。但每一次,我都只感觉到你的骄傲与自大,还有那该死的占有欲与掌控欲。所以别说了,没必要的,我们真的不太适合凑一块儿。” 江森像是失去了生气的能力,听闻这一番话,他也只是扶着头。 他道:“我不知道他会那样子,我也不知道……你会回来。为什么呢?我以为你对我,或许有过一分真心,剩下的都是动摇,所以我只要打破你的动摇就可以了。可结果竟然是一分都没有。” 我道:“不要和我说这些台词了,实话说很恶心,跟你一比我觉得季时川和迦示都不那么恶心了。” 江森攥紧了文件袋,我看见他的手背有青色的脉络。 看来他还不是不会生气,只是没气到那个份上。 江森笑了下,看向我,他又道:“也许,过一阵子,我会知道怎么去面对你。” 我有些嫌恶,“还是不要面对了。” 我转身离开,却又听江森道:“还有一些东西,你忘了。” 他说完走过来,将一支钢笔插到我胸前的口袋。我立刻推开他,他踉跄了几步,却并不生气,只是道:“再见。” 我走出了审问室,才拿出了钢笔看了看,这支钢笔很有些眼熟。我翻看了下它,很快便看见钢笔盖上小小的亚连的名字。 我恍惚了下,想起来,那似乎是我在十二城时,从亚连书房里偷放到口袋里的笔。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又想表达什么? 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再次走过长长的长廊,尽头的投影已经在播放其他的新闻了。 “安德森家发言人李默安德森表示,亚连安德森身体状况稳健,只是因之前注射过部分药剂导致身体机能有所损伤,目前虽然呈植物人状态,但是苏醒可能性非常大。” 这次的主持人倒是没有拿腔拿调。 快走出监狱时,我发现门边有个垃圾桶,我将钢笔投进垃圾桶。 江森,你怎么总是晚一步呢? 如果你早一步,你就不会和我成为朋友。 如果你早一步,你就不会让我进入这里。 如果你早一步,你就不会让我成功逃脱。 我的朋友,我给你的礼物是教训,希望你喜欢。 “咔嚓——” 监狱的大门打开。 监狱之外,无数民众围在门口,高举着抗议的牌子,声浪再次袭来。 我仔细看了眼,发觉那标牌之上尽是“释放陈之微!”“反对联邦警署霸权!”“陈之微是议长!”之类的话,周围是无数拍照的媒体还有维持秩序的警员。 我刚往外走一步,他们便要冲过来。 “陈之微小姐,请问您对于罗尔斯上报司法部有什么看法?” “陈之微小姐,请问你和亚连安德森的关系是什么?” “陈小姐,你昨天的竞选演讲是否有参与性别议题为O发声的嫌疑?” …… 一大堆人挨挤着我,麦克风几乎要塞到我嘴里了,在而媒体之外,那些抗议的人则发出更大的呼声,一起含着,“陈之微!议长!陈之微!议长!陈之微!议长!” 我靠别喊了,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在挨挤之中,连鞋子都被踩掉了,又感觉无数双手在趁机摸我。 你大爷的放我走啊! 在我被挤得头晕目眩之时,我听见一阵鸣笛声,我像个溺水地人一样不断垫着脚尖往外看。很快的,我看见一辆黑色的豪华车队从远处缓缓驶过来,车刚停下,一大堆安保便下车冲过来将人群分开。 太好了,救我狗命了,我快被无数种信息素的味道熏死了。 在我撑着膝盖喘息的时候,安保将人分成了两片,我抬头便看见斐瑞朝我走来。他的金发打理得很好,一侧的头发被扎起,造型别致,衣服合衬至极。 他微笑着对周围的媒体的镜头致意,身后的人走向我给我披上了衣服,然后他走过来挽住了我的手将我带到了车上。 我:“……” 这一刻,我感觉我在拍什么古惑仔电影,我是那个从十二城砍到三城的大哥,而斐瑞扮演的就是那个大嫂。 我费力地将我脑中的东西甩开,跟着他上了车。 斐瑞坐在我身边,他先是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还在,太好了。” 我深深呼了口气,因为我听见我的终端传来了致命的震动。 在我过去的经验里,这种震动通常会给我带来绝地求生的体验,并且十分考验体能。 所以我一面摸了摸斐瑞的头,一面叹息,一面斜着眼睛看了下终端。 [许琉灰:好孩子,终于见到你了,好久不见,我很担心你。] [许琉灰:我们孩子是议长了哦,还是代行秘书长了啊,真厉害。] [许琉灰:今晚来教会吧,我要让教会的人给你庆祝一番。] [许琉灰:信托基金的事,也一起解决了吧。] [许琉灰:对了,千万要来,我和喀左尔都有事要和你聊聊。] [许琉灰:虽然我觉得斐瑞不是好孩子,但是你现在想和他玩的话,就玩一会儿吧,不要太过分。好孩子。] 我:“……” 我转头看向斐瑞,斐瑞却直接吻了过来,甜蜜的茶花的香味溢散。 隔离窗上升,隔开了驾驶舱。 我立刻伸手还住他的腰部,打开了终端,然而我尚未打出回复,却又看见一条信息弹出。 [李默:我在公寓等你,陈之微,最后一次机会。] 我:“……?!” 车子抖动了下,终端从我手中滑落,我瞪大眼。 斐瑞似乎察觉到我的不甘心,他咬了下我的唇,却又扶着我的腰直接躺在车后座上。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后压住了我的终端,可我甚至都来不及说话,他便将我的头压到他的脖颈上。 他的呼吸的热气与信息素传来,喉咙深处溢出些哽咽的叹息。 “陈之微……陈之微……我好恨你。” “差一点,为什么总是差一点……” “这一次,彻底标记我,我们订婚,好不好?” “再也不可以……” 他吻着我的耳垂,我额头满是汗水,一面也吻着他的脸颊,一面将手伸到他的腰下。 终端终端终端! 正当我要将手塞进去时,斐瑞含着水雾的蓝眼睛弯了弯,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道:“陪我躺一躺,晚上再……” 我:“……” 不是你他妈的!你松手啊! 我不是要做那种事! 我张嘴,“好,我顺便处理下终端消息,刚好你好像压——” 斐瑞将我的头按在他胸前,“不可以,之后再处理吧,现在陪我安静地躺一会儿。我还有很多事想知道。” 我:“……” 之后再处理什么? 处理我的尸体吗? 他妈的起来啊!我的终端!你感觉不到吗! 我心里愤怒地对斐瑞大喊,我喉咙里藏着崩溃的哀嚎,但是我的脑子里却自发播放起来悠扬的歌曲: 感觉不到你对我坚强,感觉得到你对我说谎。 我安静地听着肖邦,感觉维也纳的忧伤。 你的爱被埋藏,恨被收藏。 …… ——啊啊啊别唱了! 许琉灰在拿喀左尔威胁你呢!虽然喀左尔死了没关系,但是你的命可真的会被许琉灰埋藏,尸体被李默收藏啊!
第149章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 斐瑞倚靠在车门上,半躺在后座,一只手扶着我的腰部。我费力地从他胸前抬头, “斐瑞,你身——” 斐瑞的手扶着我的头再次按到胸膛之上, 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部, 他凑在我的脖颈之中,呼吸深深浅浅地落在耳畔。 “这些天, 你到底去哪里了?”斐瑞的话音中带着些喘息, 他的脸颊温度极高,伴随着浓郁的茶花香味。我险些被他的金发照得眼睛发花,只能用手推拒他的肩膀,拒绝他的吻, 道:“斐瑞,停下来,停下来……我们坐下来再好好说吗?” “你说,我听得见。”斐瑞的呼吸急促了些, 车内的空气有些不大流通了, 我几乎感觉到空气中茶花信息素的躁动与狂乱,它们几乎以过分主动的姿态在寻找着我的信息素。他本人也完全如同信息素一般, 在我身上不断嗅闻着, 脸颊摩挲着我的脸颊,“为什么不说话?我等你说呢, 我是理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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