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道:“为了保证我们的合作,我想要确定,您和那位陈秘书长现在没有联系了,是吗?” 斐瑞的手指颤了一秒或者两秒,蓝色的如同宝石的眼睛在此刻的光影下有了阴翳。但那时间太短,更深的情绪尚未上涌,他便感到了一种平静而宁和的舒适。那种舒适令他轻松地完成了答话。 “没有。不过我并不想参与你们的围猎。”斐瑞眼睛弯了弯,又道:“轮换会议前,你们能解决掉吧?我听说她今天又逃过一劫。” JIN松开了手,也笑,“那就好。” 他这才松开手,目送着斐瑞远去,一阵微冷的风吹过,他咳嗽了起来。 ROY低声道:“是不是术后适应还有些问题?需要我叫医生——” “没事。”JIN一面摆手,咳嗽却仍然没有停,眼中有了些淡淡的雾水,“轮换的时刻就要到了,我可以忍。” 他扯了唇,呼吸越发沉重了些,又垂下了眼睛往电梯里走。 下属与安保静默地跟在他身后。 夜色慢慢沉了下来,室内的灯光亮起,暖融融的灯光逐渐变冷,大堂也愈发明亮。 玻璃电梯一路高升,JIN得以俯瞰着一城城区的景色。电梯越升越高,街道上的行人甚至是公司里的职员也越来越小,小得像是蝼蚁。 JIN想到了什么似的,话音含了些讥诮,“爬得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ROY附耳过去,听他的吩咐。可JIN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仰着头,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流淌时的鼓动。 天气有些冷了,我恍惚中醒来过几次,可试图起身时,便立刻感觉到寒冷。于是我只能又钻进被窝里睡去,在这样断续的睡眠之中,梦也是断断续续的,都是些过去的事。 或者说,都是关于陈行谨的事。 在六城和家的佣人房住时,在我还更小,小得还会老老实实完整老师布置的作业时,陈行谨经常来我房间。那是个床靠着衣柜,衣柜靠着书桌,书桌前对着窗,窗外是高高的灌木丛的房间。 我写作业时,他就会躺在我床上看书。他大我几岁,身量却高很多,蜷缩小床上时,两条腿就会挤着我的椅背。他明明在看书,但只要我支着脸发呆,他就会用脚顶住椅子踢一下让我回神。 次数多了之后我也很烦,直接一跃而起,踩着椅子跳上床抱着他的手就咬。但那次反抗让我很挫败,因为陈行谨就任由我咬,就算咬出了血,他也只是握着书看我。 我松开满是鲜血的嘴时,他说他有传染病,会通过血液传染那种,并且告诉我我会浑身瘙痒到处是包还会流血。那件事给我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具体的已不敢再回想,可惜梦境强迫我回顾我以泪洗面的那个晚上。 当然,我梦到的更多的,还是上中学的时候。 陈行谨浑身是伤,带着很多血的时候,总会来找我。他总是冷着脸,用他那具清瘦却高挑的身体挨挤着我睡觉。 我不喜欢问,也不想关心他的事,可是我猜得到,他或许是为了某些事长期熬夜监视。我并不喜欢和他接触,我讨厌他身上的味道,可他从来不管我的喜欢与否,只是给我塞一把带血的钱。 但那对我来讲是一段很难熬的日子,因为我们都是alpha,信息素的对抗让我人生第一次理解到什么叫钱难挣屎难吃。 如果到这里我还可以忍受,那么后面的梦,终于让我挣扎着想要醒来了。因为在梦里,我开始高强度刷碗了。 陈行谨这个贱货做饭做的饭巨难吃,像是一团湿漉漉的水泥,而我在接受水泥的浇灌后还要洗碗。我很爱偷懒,吃完饭后喜欢把碗堆在一边。他从来不管我,直到没有干净的碗的时候,他才会蹙起眉头,把我拎到厨房洗碗。 每到那时,我都会十分绝望,因为我要面对的是一大堆如同水泥一般黏在碗上的糊状物结晶。 这个梦比前面的梦都要更难熬,因为这个梦太色香味俱全了,柠檬的味道酸得我流眼泪,也让我鼻子痒痒的。它簇拥着我,又裹挟着我,水池里的碗一个又一个地泡着,而手边的碗仍然像一座高山一样俯瞰着我。 时钟一分一秒过去,手边的碗一个也没减少,我却越来越累。 我努力搓碗,越搓越着急。 救命,我洗、我洗、我洗不完了! 时钟走动的声音越来越快,我的汗水越来越多,眼泪都要飚出来了,也正是这时,我睁开了眼。 窗外,夜色如墨,星星稀疏,风吹入窗内带来一阵湿冷。 ……还好,是梦。 我缩了缩身体,却骤然发觉梦魇一般的洗洁精味没有散去,浓重得我想打喷嚏。什么味道?在哪里?我正疑惑,却又感觉到怀里抱着温度极高的柔软,我低头掀被,看见有人躺在我的怀里,白色的发丝几乎铺陈在身下。 我盖上被子,又掀起来,又盖上。 反复多次后,喀左尔被冻醒了,他动了动身体,睁开了眼,又冷漠地望着我。 我:“……” 不是,你冷漠就算了,冷漠地躺在我怀里,我被窝里是什么意思?!以后你还敢冷漠着干什么,我想都不敢想! 我火速蹬腿,迅速扯过被子抱住自己靠着墙,“我草你怎么在这里?” 喀左尔像是感到了有些冷,动作很缓慢地扶着床,坐起身,凌乱的白发还黏在脸上。他张了下嘴,道:“我很冷,很困,很饿,还很累。你没有给我安排房间。我想睡床。” 他又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你现在应该在教会。” 喀左尔垂下了白色的睫毛,道:“我不想回去。季时川说我应该留在这里。” 季时川你有病吧!你怎么还替我留牌子呢?! 我张大嘴,睁大眼睛,又道:“为什么?” “他们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回答后,季时川说这次会议会进行很久,又说我需要留在这里配合你进行后续的行动。”喀左尔毫无感情地叙述着,又咬了下唇,有着些不安,他道:“他还说,你很糟糕,是因为我说的话,所以我有必要留下来。” 我:“……你回答了?”我抓到了重点,又道:“真是奇了怪了,你听许琉灰的话。也听季时川的话,怎么一到我面前,一会儿吻我手指,一会儿要做饭,一会儿要冷脸,一会儿要生气?” 他的距离感总是让人费解。 喀左尔曲起了腿,手指将床单抓出褶皱,垂着睫毛,“是你对我不好……” 他又道:“你总是在训斥我,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明明取代了他的位置,可是他可以做的事你都不让我做。明明我没有再做那些事,你却要拿我当人质,扯我头发,骂——” “行了行了你别再重复那些了。”我连忙摆手,又抓了下头发,道:“你知道和人相处的正确距离是什么吗?” 喀左尔抿着唇,像是有些迷惑,“这样不正确吗?” 我:“……教会里的人既然需要你守贞,难道他们没教过你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吗?教会没有教的话,和家的人也没有吗?” 喀左尔又低下了头,轻声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待着。他们守着我,不让别人和我说话,也不让别人接近我。” 我:“……那亚连呢?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喀左尔摇了摇头,粉色的眼睛逐渐有了困惑,几秒后才道:“其实只说过几次话。” 我:“……那你为什么会帮亚连和我出逃?” 喀左尔道:“他说他想要自由,他觉得我应该理解他,所以让我帮他,如果不帮他的话,他不会放过我和教会的。我想了想,觉得自由很重要,所以帮了他。” 等下,这是霸凌吧?! 我几乎能想象到亚连的表情,高高昂着的脑袋以及命令。 我又道:“你们之前说过几句话的话,说了什么?” 喀左尔道:“他和我骂一些讨厌的人,然后让我帮他写作业。” 我:“……” 这就是霸凌。 我移开视线,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季时川说让你配合我调查,多半也让你带了一些话吧?” 喀左尔点头,却指着被子,轻声道:“冷。” 他想要掀开被子钻进来,我按住他的手,把被子裹在了他身上,调节了下室内的温度。 我道:“保持距离,不可以抱我,也不可以靠我太近,这些不是合适的距离。他们没有教你,我可以教你,我们是合作伙伴,不该靠太近。” 喀左尔的手握住被子,抿了下唇,道:“他说,根据勘察,轮换会议的现场有一些控制室,控制手环的装置在里面,届时摩甘比的人会根据现场监控来开启控制器。目前除了赞助商与元老院内部的人外,谁也无法进入场地。守卫很森严,他们无法确定方位。” 我心中有了些不祥的预感,我道:“等下,他们不会是想让我从斐瑞手里套到控制室的地图,然后会议当天他们再去戳穿这一切吧?” 喀左尔点了点头,又道:“季时川说,他手里有份文件,或许可以和斐瑞谈判一下。可是他现在无法脱身,只能让你去。” 我的眼皮莫名跳动起来,下一秒,我听见终端震动了下。我低头看了眼,是一份暗杀的调查报告。 【陶德·莫什·拉尔金遇刺调查报告,调查人:监察官03】 如果我没有记错,斐瑞全名叫斐瑞·莫什·拉尔金。 我翻开电子报告,看见属于监察官03的红色印章盖在一段影像上,影像的素质非常模糊,是一架直升机被从陆地击落爆炸的场景。几个人从高空中跳伞,几辆车在途中接应,就在某个人影落下时,密集的枪声响起,车辆翻倒却又迅速开启。 我没有继续往下翻,只是看向喀左尔,可还没有说话,喀左尔就道:“他说他知道你想问什么,他让我告诉你:有时候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真相,除非必要的时候。” 我道:“行吧,我会去见斐瑞的,毕竟……光这份文件,应该就够斐瑞反水了。”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喀左尔也没有说话。 空气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青柠似的信息素轻盈地飘荡在我的鼻间,几秒后,温热的气息骤然裹挟住我的身体。 喀左尔披着被子,竟然就这样拥住了我,却也是轻轻的,虚虚的,悬着手圈住了我。 我道:“你在干什么?” 喀左尔话音很轻,又很闷,一脸认真,“我没有和你肌肤接触,这样不算越界吧?” 我笑了下,道:“为什么要这样呢?” 喀左尔的唇动了下,白色的睫毛蹁跹着,白皙漂亮的脸上仍是认真却又冰冷的。他道:“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像很冷。” 我道:“也许。” 你在拥抱你杀了你父母的凶手的妹妹。就像斐瑞,也曾求杀了他父亲的凶手的妹妹标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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