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滚出去。” 我的心中长吁一口气,额头沁出了些汗水。 他妈的,差点,差点,差点踩雷! 我火速揣着终端跑了,刚跑到会议室门口,便听见李默的声音:“那你以为,你是那个幸运儿吗?” 我:“啊?” 李默回头望我,金眸灼灼,话音冷极了,“你以为,你会是那个能轻松掌控一切,让一切都随着你的构思展开的幸运儿吗?你以为,你能轻轻松松的,从中脱身而出吗?” “这个……你要问亚连。”我道,又说:“在您遵守诺言的前提下。” 只要你不在我办完事后就杀了我,那我未必不能脱身。可惜你不会遵守诺言,而且……你才是那个觉得自己是幸运儿的人。 李默果然没给我正面回答,只是道:“下午佣人会将亚连的资料送给你,明天我要看到更详细的应对方案与策略,希望那时你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设备。” 他顿了下,才道:“迦示已经被我派遣到四城了,你或许该找别的人帮你了,不知道到时候你是否还能如此在我面前信誓旦旦?” 我对他露出我雪白的牙齿,又张开嘴,伸手指了指我的舌头。 我笑眯眯道:“如果明天醒来它还在的话,那么我大概依然会惹怒您。” 李默眯起眼来,却几乎被我气笑了,再次喊道:“滚出去。”
第49章 季时川最近有点烦。 最近手头的案子很多, 尤其是三城的案子。一二三城作为环中心城的区域,可以说一个招牌掉下里能砸死七个财阀三个官。 在种种案件诉讼之中,引起热议的, 或是私对公,弱对强的案子中, 监察官有着无可非议的监察权力。他们作为维护民众权益, 弱势方权益,纳税人权益(即对执法透明的诉求)的监察机构成员, 每个周期都必须轮值监察不同的城, 监察出庭的案件数额也有规定。 整个联邦一共就六名监察官,一个监察官就要轮值同时监管两个城。 这次他轮值的区域是三城与四城这两个夹在环中心城与内环城的城是最烦的,因为双方往往来头都不小,但又不像一二城一样重视羽毛, 也不像五六城一样讲究和气生财。三四城可以说是一上法庭就咬得最死,最爱网上造势,最爱小题大做,大事就炸的两个城, 季时川这阵子几乎没合过眼。 这不是最烦的。 最烦的是, 他除了出庭监察,还有周旋江家的事, 居然还要负责江森的心理健康。 两天前, 江森进行了身体检查与心理测试,然后人不知为何就垮了。整个人跟吃枪子一样, 跟人开会半个小时能骂人二十分钟, 开完会就回宅子里待着, 一天能打爆三个沙袋,也不知道每天嗑多少能量棒。要不然就是像现在这样狂批文件, 或者是在聊目前局势时向他问八种涉及不涉及到监察程序的方案。 在江森第三次提问时,季时川终于忍不住了,一黑一灰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大哥你是得绝症了吗?你能不能放过我,你要搞清楚,我他妈是监察官,按照律法你们元老院处理事我未必不能插手的!” 但他的崩溃只换来江森的长久凝视,他的黑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空茫,像是没有理解他的愤怒一样。 季时川预感到,这个b会说出让他暴怒的话来。 果然,下一秒,江森道:“你冷静一点,我只是为了避免风险而提出一些问题而已。” “我他妈——”季时川瞬间起身,一把抓着江森的领子晃,“你醒醒,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江森被一阵晃,黑发都乱了些,他对着季时川就是一拳,“松开手!” 季时川揉着肩膀,垂着自己额前的浅灰头发,翻白眼,“你现在清醒了吗?” 江森深呼了口气,道:“我没有不清醒。” 他顿了下,“我的身体没有问题。” “那就是精神有问题?” 季时川放轻了声音。 江森:“……” 他想起来了与医生的面诊结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您好,从目前的各项激素水平来说,您的腺体状况良好,且您的身体也非常好,不存在任何对信息素迟钝的问题。至于您所说的,没有感觉到信息素对抗的这个情况……我觉得,这个对抗一定是存在的,您肯定也感知到了,只是您可能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承认,或者说,可能您的感情较为强烈,导致您下意识忽略了对抗情况。】 江森看向季时川。 季时川靠在椅背上,依然是吊儿郎当的坐姿,这次,他的浅灰色比上次更白了,烫染过的短发蓬松卷翘。不仅如此,他耳边还开始缠上乱七八糟的银链耳环了,穿着休闲的衬衫与浅色外套,扣子惯常开着,锁骨上还打着个钉,黑色裤子上到处是洞与链。 江森心中生出下意识的嫌弃,“先不说这个,你顶着这个去相亲,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你不知道吗?现在就流行我这种时髦潮男。”季时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骄傲地翘起了二郎腿,胸肌撑满了衬衫,扣子紧绷。看得江森一阵恶心,十分想打他,但他很快克制住了,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跟谁相亲,但是既然能跟你见面,那必然是身世不凡的家族,你知道世家是多么……封建的。” 监察官普遍从众议会中选择产生,众议会则基本都是各城的荣誉居民组成,即便有不少世家试图安插人员进去,但从现在的结果来说,六名监察官当中,依然有半数以上的平民。 而在单独权力代表之中,监察官的权力仅次于联邦最高单独权力代表督政官。 一步登天不过如此。 但也正因此,不少出生平民的监察官,往往会发现单独权力始终受诸多议会权力掣肘而发疯,要不然便是在体制内处处被针对而痛苦,又或者是作为“律法”的代表而承受过分的压力精神崩溃……总而言之,在精神病高发的监察官群体中,季时川是江森见过情绪最稳定的一个。他情绪稳定到被暗杀时还能开玩笑,就算眼睛被打瞎一只还能打在网上吹牛自己是天生异瞳并且打单身tag。 某种意义上,江森还挺钦佩季时川的。 没皮没脸,活得开心。 “无所谓啊,看不看得上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把我这漂亮的身材和脸秀一圈。”季时川大笑起来,语气轻松极了,“再说了,我说过了我是个有审美追求的人,没点姿色的omega我也看不上,家里有钱当官更不好拿捏了。这么说,我果然还是适合找个平民,万一我再得罪谁能去牢里给我洗衣服那种贤惠的。” “可以了,不要再说了,晦气。”江森沉默了几秒,深深叹了口气,“珍惜吧。” 季时川蹙眉,“啊?” 江森薄唇动了下,才道:“就珍惜还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吧,我现在好像对omega提不起兴趣了。” “很正常,亚连那种omega,正常人不会提起来兴趣的吧?也不对,你不一样。”季时川又笑起来,眼睛眯着打量江森,昂了下下巴,“你还蛮标准的。” 江森挑眉,“什么意思?” 季时川道:“霸道、清冷、暴躁。” 江森:“……这三个词能放在一起?” 季时川道:“你们这种人家还真不一样,一看就知道小时候不看垃圾电视小说。” “算了,不跟你贫了,都几把哥们,你到底检查出什么问题了?阳痿?”季时川话音还没落,便看见江森捏起东西就朝他砸,吓得他闪了下身子,“不是,我这也不是嘲笑啊!急什么!” “闭嘴吧你!”江森冷声道,沉默了一阵,才道:“我都说了和身体没有关系。” 他扶住了额头,面上浮现了几分迟疑,最后才道:“是腺体。” 季时川眉峰微挑,“坐黄瓜——” 江森眼神阴戾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了。 “不是我的腺体。”江森又道:“是我有个朋友。” 季时川从烟盒里掏出了根烟,下一秒,又被江森斥责:“收回去,这里有一点烟味我就杀了你。” 季时川:“……” 啧,听故事没根烟也没劲了。 他百无聊赖地将烟放回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细长的烟盒,又听见江森道:“你还记得我之前测试过信息素的事么?” 季时川道:“你替你朋友测的?” “……嗯,他之前跟我说,他在面对某个人时会察觉不到信息素的抵抗。他们都是alpha,然后一次他们发生了冲突,不知为何,信息素明明应该对抗状态的,可是他的身体不知为何就靠近了对方,但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江森缓慢的,尽可能将自己剥离这个朋友的故事。他顿了下,又道:“这个朋友我和他很熟,在这件事前,他只喜欢omega,并且也有omega伴侣,是个直A。” “呃……嗯……啧。”季时川发出了三连感慨,英俊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嘶,我觉得你朋友是不是对你撒谎了。” 江森冷着脸,“什么意思?” 季时川道:“就是,他其实在外面偷偷——” “季时川!”江森的眼神愈发阴冷,“他……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最好不要再这样侮辱他。” “不是……你,好吧好吧。”季时川有些无语,在脑中措辞了下,才道:“你是想确定你朋友是不是直的吗?” 江森道:“他就是直的,他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季时川震撼地睁大眼,话音陡然抬高,“你是不是疯了,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信息素抵抗都能当做没感觉到了还说是直的,下一步是不是和A接吻了也是直的,最后在床上坐人黄瓜也是直的?” 江森的情绪一下子也崩溃了,吼道:“你他吗能不能别提黄瓜了!” “好好好,你就让我提最后一次,你让你朋友看点攒劲的那种aa的片子,如果那啥了说明多半有问题,懂了吗?”季时川说完起身捏着烟盒就倒退往外走,灰毛脑袋晃得和狗一样,对着他摆手,“哥别送我了,我短时间不想看见你,今天聊这破天给我聊得好难受,我真受不了这种气氛!我去相亲了,今天别来烦我!” 江森咬牙,“滚远点!” 门一关上,他便对着终端开始发呆。季时川是个不靠谱的,他怎么就问出口了,得到的也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回答。他不仅没缓解压力,还更加烦躁了起来。 但是他的方案或许……有点用? 江森按下按钮,打开了书房内部的禁止打扰权限,又将终端信息端设置了下。许久,他才颇具心理压力地开始搜索,在看见一片片图片时,江森便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 他将终端拿远了点,闭着眼随便点开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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