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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全都听见了吗。 温杳心尖一颤。 讷讷地张着嘴，原本打好腹稿的话在对上陆京航眼神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议论声在短暂的压制过后又肆无忌惮地拔高音量。 温杳感知到脸上的抽搐感越来越明显。 她抿着唇，疼痛感在酥麻过后突然袭来，眼眶突然不争气地红了下。 鼓起的勇气在一瞬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尽。 “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温杳单手捂着眼下痉挛的那一边脸，扭过头冲了出去。 洗手间里。 温杳撑着洗手台，弯腰捧着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女孩一双杏眼眼尾通红，下巴和头发上还挂着水珠，细看右边的脸颊连到眼下的位置，像是不断地痉挛。 温杳抿了抿唇，垂在裤缝的握紧的手轻微地发着抖。 她有轻微的神经衰弱，以致于她的脸一紧张就会有抽搐的毛病。 本来她以为能克服，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发作过。 但是今天，痉挛感格外的强烈。 洗手间外面有脚步声。 温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了眼眶的模样，不想让别人看见，没有犹豫地冲进最后的隔间。 女孩们的说笑声传了进来，温杳背靠着门板，抱着臂，缓慢地蹲下去。 好在嘈杂的说笑只持续了一会便又散去，耳边恢复清净，温杳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眨了干涩的眼。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刚刚和陆京航对视的那一眼。 他站在光下，侧脸隐匿在光里，很淡地朝她看来一眼，眼里没什么温度。 他应该是听到了同学对她的指责。 或许他心里也是这样想她的。 别人怎么说她都行。 温杳不在意，她又没做错。 但是陆京航。 温杳抿了下嘴唇，喉咙的干涩一路涩到了心尖上。 她觉得当时陆京航看她的那眼，就像是漂泊在海上找不到方向即将溺毙的人，原本以为看到了希望但是一个浪头又将她兜头卷入了浪潮。 无助和绝望到了极致。 她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是孟星然给她发消息。 温杳揩了把脸，吐了口气，平复得差不多，回了她一个没事之后，打开手机自带的录音软件，打开录音稿。 之前为了演讲效果，温杳录过一遍，没想到刚好派上用场。 她熟练地调出音频软件，提取文字后，才和孟星然说稿子的事解决了。 …… 国旗下演讲算是顺利结束。 没人知道温杳是如何解决的，但是也没有理由再去指责她。 演讲稿的事情就算是揭过了。 但温杳没想到的是，陆京航会对这件事上心。 下午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赵南神神秘秘地凑上来勾着陆京航的脖子，本来陆京航还很嫌弃地推开他搭上来的手，但是赵南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顿住。 “查清楚了？” 陆京航的语气隐隐能听出几分压着的怒气。 赵南很久没有看见陆京航露出这么阴戾的神情，上次见他这么阴鸷，还是台球室打架那次。 赵南顿了下，下意识点头。 陆京航“砰”的一声，把手机扔回桌肚，金属和金属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动静有点大。 教室不少同学听见后都转过头来。 见是大佬，大家也不敢出声，只不过，还没反应过来，陆京航已经朝后挪开椅子，站起身，一副随时要掀桌子干架的架势。 然后，走到了靠近墙那边的一个男生桌前站定。 “航……”哥字的尊称还没落下，陆京航已经越过桌面一手揪着他的领口把人提起来后摁在窗玻璃上。 “你还挺有种，嗯？” “偷人演讲稿，这就是你的班级荣誉感。” “挺能啊。” 那个男生估计被陆京航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傻了。 右脸颊贴着玻璃，斜着眼看着陆京航，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具完整的话，“航航哥……我……” 赵南刚刚没拦住，况且他也没有预想过陆京航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捉急得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刚进来的林子放看见陆京航这动静，两人面面相觑张大的嘴巴都能装进一个鸭蛋。 下课时间，走廊的人也都被这动静吸引住了。 一时间全班的人，里里外外都在看热闹。 “怎么办，要不要找温杳过来。” “找她干什么？” “航哥动手是因为她啊。” 林子放：“……” 结果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搬救兵。 来的人不是温杳。 是班主任。 “陆京航，住手。” 孟嫣一来，里外看热闹的人都被驱散了，刚好上课铃声打响。 温杳从办公室回来刚好就撞见陆京航和副班长被孟嫣齐齐叫走。 二楼教师办公室。 正值上课时间，办公室的老师也没几个，孟嫣不想把这件事闹到教导处那，低调地把两人叫到角落。 “为什么动手。” 问的是陆京航。 少年揉了揉腕骨，丝毫没觉得自己做了错事，理直气壮，“他手脚不干净。” 孟嫣板着脸，“那也有老师来教育他，你来教育，那就是打架，是违纪。” “你想被处分吗？” 陆京航笑了下，态度很散漫，“我还没领过，领个试试。” 孟嫣被气得一噎，“你动手这事，为谁出头，需不需要我把温杳叫过来。” 陆京航：“……” 一整节课。 教室的氛围都很沉闷，除了化学老师讲课的声音。 下面回答的声音情绪都不太高。 温杳还挺纳闷刚刚教室发生了什么，怎么大家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往她这个方向撇。 直到后半节课。 陆京航从办公室回来，打量的目光才收敛了很多。 陆京航刚刚在打副班长的那会温杳不在。 但是看陆京航一回来就冷着一张脸。 以为他是被孟嫣骂了。 一整节课，两个人各怀鬼胎，但是很默契的一句话都没说。 坐在前面的林子放和孟星然面面相觑，觉得背脊凉得像是开了16度的空调。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节课。 班里的同学从没觉得下课铃这么欢快悦耳过，收拾书包麻溜地就冲了出去。 毕竟刚刚目睹陆京航打人的阵仗，是真的被吓到了。 温杳收拾着东西，陆京航脸上表情臭得像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 林子放和赵南不敢上去撞枪口。 两个人在陆京航头顶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知道大佬中午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饭，但是这会子谁也不敢问。 但是不等吧，待会大佬找不到人，发起火来，谁扛得住啊。 三秒的功夫，两个人安静如鸡地，选择出去等他。 教室里一瞬间变得空荡荡。 温杳全然不察还在收拾书包。 陆京航捏着手机，但余光却注意着温杳的一举一动。 等她站起来，陆京航抓着她的书包带子。 声音很低地叫着她的名字： “温杳。” 这一声。 温杳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睫毛轻轻颤抖垂下，心里在猜想着陆京航接下来的话。 他早上看她的那一眼，没什么表情，眼神很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像是在无声地指责她。 那一刻，温杳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撅住往下拉扯。 她紧抿着唇，唇瓣被她抿得毫无血色，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下一秒，陆京航拽着她书包带子的手一松。 很轻地说了一句话，又像是在叹息。 “对不起。” 他说。
第12章 对不起。 温杳眨了下眼。 她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陆京航刚刚是在道歉？ “你、你说什么？” 温杳站着，陆京航坐着，他还保持着半转过身和她说话的姿势，这也是温杳，第一次以仰视的角度和他说话。 陆京航撑着桌子，下一秒直起身，视线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变成仰视。 他很低开口：“我信你。” 温杳顿了几秒，刚刚收得很好的情绪像是被扣动了扳机，一瞬间悉数翻涌出来，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至少在陆京航面前不是。 但是在陆京航说出信她的时候，心脏像是被拽进了水里，浸得生疼。 “嗯……” 温杳唇瓣嗫嚅。 一句“没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你，”陆京航舔了下唇，有些不自在，“所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 陆京航也不知道早上为什么反应那么迟钝。 明明大家都在质问温杳的时候就应该选择相信她。 但他没有。 像是心里憋着一股气在和他较劲。 捋不顺，心里也很不爽。 以致于早上看向温杳的那一眼后，他选择旁观。 当时她一定很希望他能站在她这一边。 陆京航靠在楼梯边的铁皮垃圾桶旁，吐出口烟圈，眸色隐匿在白雾后晦暗不明。 但他真的没想过把温杳惹哭。 陆京航烦躁地拧了拧眉，把抽了几口的烟掐灭在米石上。 早上升旗礼的时候温杳是踩着点上去做国旗下演讲的，结束后，她也没有回班级的队伍，陆京航就是在楼梯口和她碰上的。 少女脸上白净，除了下眼睑那抹哭过的红，显然是整理过的。 她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陆京航心里却生出了罪恶感。 “你们不知道下午航哥帅爆了！！” 楼上，林子放看着陆京航不在开始转播早上的战况。 “拎着那么大一只的副班长往玻璃上怼，直接吃了一嘴的粉笔灰，活脱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心动，反正我是疯狂心动！！” 赵南虽然不喜欢林子放那个傻里傻气的，但是不能耽误他快速加入对陆京航的吹捧。 “我当时没拦住航哥是我他妈觉得哥们反应不至于这么大，谁能想到，如果孟老师没来，副班长得是下一个在医院躺着的胡三。” “真的假的，那航哥没事？” 于斯不是和他们一个班的，听见这新闻还觉得挺稀罕的。 主要是从前从来没听说过陆京航会为了哪个女生出头。 “被叫去办公室了，具体的不知道，反正航哥能扛。” 说完这句话，楼梯上来一个人。 陆京航进去浴室洗了把脸，换下沾了烟味的校服，捞起单人沙发上的书包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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