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匆忙地邀请安桐上车,转眼就开车疾驰而去。 路边,易柯单手插兜,神色莫名地笑问,“继续在附近逛,还是去别的琴行?” “不逛了。”闻晚边说边怅然地轻笑,“我钢琴学不好,从来都不是琴的问题,是我技艺不精,买再好的钢琴也无济于事。” 易柯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即便这是事实,“你又不打算在艺术界闯出名堂,会弹就行,考不考级都不会辱没你的身份。” 闻晚率性地耸了耸肩,“技不如人得承认啊。我先走了,杨穗还在停车场等我。” “嗯,那回见。” 易柯目送闻晚走向对面的商场,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掏出手机翻找某个群聊记录。 要不是今天遇见了安桐,又仔细观察了她的侧脸,易柯也不会想起一个多月前苏屹亭发到群聊里的那张照片。 ——赌,老和尚破戒在即。 这是苏屹亭当时发出来的消息,大家还为此起哄了很久。 易柯找到群聊记录,打开那张从侧面拍摄的照片,果然如他所料,照片中和九哥坐在一起的女孩,侧颜的轮廓就是安桐。 原来,她就是打破容九规矩的姑娘。 …… 与此同时,开车的程风接到了容慎的电话。 他看到来电显示,手一抖,险些握不住方向盘。 这可能不是九爷的电话,而是来自“幽冥地府”的夺命call。 程风欲哭无泪,强行驶入辅路,回头讪笑道:“安小姐,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盒烟。” 不待安桐回答,他推开车门就跑了。 程风躲到树荫下,吹着寒风,战战兢兢地把手机送到耳边,“九爷。” “转学手续办完了?” 程风忙不迭地点头,“办完了,很顺利,黄主任让我转达对您的感谢和崇敬,他……” 话没说完,男人低沉缓慢的嗓音再度响起,“在哪里遇到了易柯?” “呃……”程风支支吾吾地想着对策,“CBD的饭庄。小安……安小姐她饿了,我俩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想吃口饭,好死不死就遇上了。” 男人没出声,听筒里安静的令人心慌。 程风自知瞒不过,心虚地说了实话,“是安小姐要请我吃饭……九爷,这事是我欠考虑了,但我确实没想到会遇见闻小姐他们……” 男人低声说先这样,便断了线。 这样是哪样? 程风站在冷风里开始思考,他该自己主动请辞还是去负荆请罪? 实际上,容慎并未动怒,挂断的原因仅仅是安桐的电话打了进来,而已。 电话接起的瞬间,他就听到小姑娘语气温软地说道:“容医生,我忘了给你回电,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资料都在程风手里。” 男人的语调不疾不徐,透着内敛的沉稳,“中午吃没吃饭?” 安桐说吃过了,现在准备回家。 容慎沉默了片刻,磁性的音色听不出任何异常,“明天不要安排事情,在家等我。” “你明天就回来?” 不是说后天周四才回嘛…… 男人沉声说道:“嗯,下午三点到香江。”
第42章 :高攀 当晚,月夜朦胧,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稀疏的薄雾。 西霄山,容家大宅。 后院内室,两名女佣正拿着卵石给容老夫人的膝盖做热敷治疗。 不多时,保镖阿奇步履匆忙地敲门而入,俯身同她耳语了几句。 “当真?”容老夫人昏沉的眼底迸射出强烈的精芒,连眉梢都高高扬起,似乎很惊诧。 阿奇刚要回话,容老夫人率先抬手道:“不用敷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女佣离开,阿奇才郑重地点头,“千真万确,我已经向易三少求证过了。” 容老夫人摩挲着掌中佛珠,若有所思地喃喃:“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居然是辛伯曼的学生……” “老夫人,当年闻小姐想拜师辛伯曼都没能成功,这么看来安桐小姐确实不一般。” 阿奇的夸赞引来了容老夫人的一记冷眼,“你之前怎么没查到?” “呃……”阿奇挠了挠头,“可能是她在钢琴演奏领域不出名,我也是傍晚才得到的消息。” 容老夫人觉得事情太过凑巧,狐疑地追问,“从哪里得到的?” 阿奇早就打好了腹稿,有板有眼地解释:“今天中午有人看到易三少与安桐小姐在CBD共餐,我顺着这条线就查出来了。” 容老夫人精锐犀利的眼神紧盯着阿奇,见他面无异色,也稍稍放了心,“那你有没有问易柯,安桐的家境到底如何?” 阿奇颔首,“问了,易三少知道的不多,只说安桐小姐家境非常殷实,父母有一方好像是出身高干,而且……” 容老夫人等得有些不耐烦,面色一厉,“怎么不说了?” “听易三少的意思,安小姐父母的高干级别,可能是我们高攀不到的那种……” “你、说、什、么?” 任凭容老夫人如何千思万想,也没预料到这种可能性。 容家百年底蕴,家族子嗣散布在各行各业,其中也不乏位居权贵者,绝对称得上香江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这样的人脉和传承,居然攀不上…… 容老夫人不是井底之蛙,恰恰相反,她历经世事变迁以及家族内外的明争暗斗,眼界和格局足以让她对家门之外的天地知知甚广。 若易柯所言属实,那么先前查不到安桐父母的信息也就说得通了。 豪门说到底仅代表了财富门第,其上还有无法企及的阊阖。 容老夫人久久沉默,表情更是变化多端。 阿奇尚算镇定地候在一旁,心里却愈发认同老夫人的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 翌日,周三。 闻晚的生日宴如期在容家的马场俱乐部举行。 诸多豪门子弟前来道贺,看似普普通通的聚会,实则更像是圈层间的名利场。 容老夫人于上午十点接到了容慎不会出席宴会的消息。 换做往常,她说不定会大动肝火,但经过昨夜,她却一反常态地选择作壁上观。 当日下午三点半,以繁忙为由拒绝参宴的男人,如约出现在安桐的家门口。 老式双木门缓缓打开,安安率先跑到容慎的脚边来回打转。 安桐现在门旁,惊奇地望着巷子里身躯修长的男人。 长款及膝的黑呢大衣和做工考究的西裤,儒雅的气质中透着几分淡泊的贵气,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色彩便是内搭的白衬衫。 头回见到容医生这样的打扮,安桐不禁多看了几眼,半晌才侧身让路,“容医生,请进。” 容慎抬脚走进去,幽邃的视线在她眉眼之间稍作停留,“状态还不错。” 男人平和稳重的语气总是如和风细雨般洒下温柔,安桐抱起安安跟在他身后,“是您的疏导有效。” 前方的身影,顿步在葡萄架旁。 男人微微侧目,抿着唇,向她投来一道无奈又暗含包容的视线,“几天不见,又生疏了?” 这分明是句玩笑话,但他的眼神里仿佛藏着一丝难以辨别的不悦。 安桐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安安,表情极其认真地辩解,“没有,我一时嘴快……” 她这样的反应取悦了容慎,薄唇扬起淡笑的弧度,“东西都收拾好了?” 安桐拉开屋门,回眸道:“嗯,就一个皮箱。”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读书房,安桐放下幼犬,给男人倒了杯茶,“这周就搬去湛州吗?” “没那么快。”容慎解开大衣的扣子,叠起长腿,一派闲适从容的坐姿,“着急了?” 安桐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也不是,我以为……”你比较着急。 最后几个字,她没直说,怕损了君子颜面。 昨天在电话里,容医生就提醒她把东西整理好,安桐自然而然地当成了为搬家做准备。 “以为什么?”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安桐肯定不会说实话,摇了摇头,转移话题:“如果年底搬过去的话,我现在收拾行李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领完证先搬去我那里,下个月就动身去湛州。” 容慎从善如流地接下了她的话,理所当然的语气和态度,好像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 安桐思索了片刻,试探地问:“什么时候领证?” “若是方便,明天。” 安桐恍然大悟。 难怪让她收拾行李,原来是打算明天领证后就让她搬过去同住。 好像……没什么不对,但又有说不出的古怪。 他们都身在香江,且各有住所,搬到他家是不是多此一举? 这时,男人惬意地啜茶,眼皮微微抬起,见她似有所思,便低声反问:“明天不方便?” “不是。”安桐坦荡地迎着容慎的视线,直白地说出疑惑,“在香江我们就要搬到一起住吗?” 男人摩挲着茶杯,眉目高深地望着她,“不想帮我解决问题了?” 哦,明白了。 既然是形式主义,势必要同住才能以假乱真。 安桐别开脸,小声说:“要帮,我不会出尔反尔的。” 这种在容医生面前反复无常的感觉很糟糕,好像智商都不够用了,显得无知又笨拙。 带着这样的情绪,安桐抿着嘴角站起来,“你先喝茶,我去拿行李。” 不等男人开口,小姑娘就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读书房。 安桐在恼自己,明明打定主意要帮容医生渡过难关,偏还总是胡思乱想问东问西,要不是容医生宽容平和,换做是她估计早就没耐心了。 半小时后,程风左手拎着小行李箱,右手夹着安安的宠物箱,一行三人离开了云海路,直奔云巅177号。 这天的傍晚,安桐入住云巅,被安顿在后院的独栋洋房里。 …… 暮色降临,安桐在程风的陪同下漫无目的地闲逛,转眼她站在一排梧桐树下,面露疑惑地问道:“这里不是会所吗?” 程风眉眼闪烁,当初自己编的瞎话现在全反弹了。 九爷俨然不打算出面解释,只丢给他一句“自行解决”就去了书房。 程风不敢大意,再三斟酌之下,想了个妙招,“以前的确是会所,前阵子经营不善老板跑路了。九爷是这里的常客,看环境不错就租了下来。” 倒闭的还真快。 安桐环顾四周,一景一物都透着匠心独运的精致,“容医生家境很好吧?” 这么多建筑群组成的云巅177号,单月租金价格最起码六位数起步,何况他还在湛州买了一套叠拼。 很早之前,安桐就有所察觉,容医生那身风骨和气度,绝非普通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 哪怕他只是个心理治疗师,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优雅也必定是财富才能雕琢出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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