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来他写了几道题,打了把游戏,这会还是忍不住握着铁杵撸。身体发育的膨胀感很折磨人,初中主要是身高往上窜,自上了高中开始,他明显感觉自己进入了尼罗河的泛滥期。现在更是每天如烈火般燎原,即使是这样被课业折磨着的时候也不例外。 为了不过度纵容,他决定隔个几周最多忍不住的时候来一次,今晚好不容易摸了把游戏,结果队友在里面开玩笑讲荤段子,话题不知不觉就变了风向,他恨自己瞬间飞跃的想象力。 男生之间会传黄图,熟了之后会分享一些情欲电影,当然重点不在情而在欲。王培清自知是个受不了诱惑的玩意,不敢沉溺,只匆匆一瞥,不保存。他手机里存着一张传教士体位的教学图,每次他都会看着这张图做手活。 黑夜里亮光的屏幕上忽然杀出一条消息,王培清微张着的唇瓣瞬间合上,手中的动作按了暂停,差点熄火。 他虽意识上强调有欲望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但心底多少还是有点怵的。圣洁的品学兼优的孩子怎么能拥有情欲。生物课上老师都羞于放完整的人体结构图,他还记得美术课上大卫像丢失的下半身。待所有的生殖和欲望都被阉割,被安在高尚和堕落的两级,被道德戳记所封印,隐秘的角落会成为代价的沃土。 他看着那条消息,顶着被子缓了几秒,收拾干净,回:“我谢谢你爹。” 安平手机握在手里,摊在被子上,听见 QQ 的跳动声,迅速拿过看了眼,斟酌一番回:“打扰你休息了?说话这么冲。” 安平回完消息,手机扔一边睁着眼等 QQ 的提示音,大概过了两分钟还是没有,她不禁拿起手机看了眼,空空如也。 她又回:“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她自问自答:“安平。” 连续叠着的三条消息都被忽视,安平好想把屏幕戳破在对面人脑袋上留个窟窿。一会,她快要在等待和放弃的反复拉扯里睡着的时候,手机响,对方回:“抱歉,刚去了个洗手间。” 王培清一边清理自己房间垃圾桶里的垃圾,一边磨着对面的人。他倒要看看对方要作什么妖,他接触过的女生并不多,一类是跟邹喻一样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一类是上学的时候对他有过好感,刻意接近的女同学。 总的来说,和她们之间的来往总是秉承着尊重、礼貌。大家在班里多数时候还是男女自动分成两派,那天晚上安平冲过来给他 QQ 号的时候,他多少以为她是想攻略自己的。 现在夜半来信,这样的意图更明显了。 安平原本想兴致勃勃跟人聊聊,三分钟,就三分钟,她的期待感拉到顶点,又摔下,这会看着消息已经索然无味。 她还是问:“你喜欢邹喻?” 呵,王培清躺床上看着手机界面上的新消息,心里愈发笃定。不过他没想到安平这么藏不住,他回:“怎么?我喜欢或是不喜欢她对你有什么影响?” 安平的瞌睡虫来了,她已经没法认真思考这条信息了,只说自己心里想的:“你要是喜欢她,我现在就删了你。” 然后保持距离,其实不用刻意,很快这个礼拜结束,她短暂的体验就会结束。 王培清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消息,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开始眼花,这姑娘脑子里插着根竹竿吧,大脑表面的褶皱都被撑平了,这是要变相表白? 还是试探?试探他的态度。 他回:“我为什么告诉你,你家住太平洋边上。” 安平再看这条消息的时候,眼皮已经压成了一条缝,努力挣开,很快又闭上了,她撑着意志最后回了两个字:“拜拜。” 呃......,王培清脸色黑了下来,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几秒,手机扔桌上睡了。 他承认,因为各种“耳濡目染”,他对安平有偏见。 偏见维护他现有的生活秩序,但恰恰他又不是个很守规矩的人。 还有八天就是除夕,不算今天还有两天一中的寒假补课就结束了。安平早上看见王培清顶着一圈泛青的眼睛瞪她,想着昨晚半夜给人发消息确实不恰当,于是写了个纸条道歉。 她手指捅了捅堵在她眼前的脊背,在王培清转身不解地看她时指了指放在桌子边沿的纸条。 他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但好歹伸手拿走了。 一会纸条原路返回,安平蓝色墨水笔字迹的下面多了几个字:“别招我,对你没兴趣。” 安平愤愤,伸手想捅一下前面的人,但是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代课的数学老师进来,是个年轻的刚硕士毕业的小伙,热情饱满,戴着眼镜,讲课的时候喜欢捏着手写笔的两头,班里女生这几天听课都精神了不少。 安平气哄哄将手收回来,拳头很硬。 她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气他过于直白且伤自尊的拒绝,还是气他没有眼力见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又或者单纯气他目中无人的态度。 总之,她瞧男生的黑名单里多了王培清这类的。 数学课结束是一个大课间,昨夜又下了雪,地面不干净,学生都在教学楼里活动。 一整天,安平刻意避开跟前面那男的有可能产生的肢体或眼神接触,她谨记着张志强的教导,不惹是生非。 她害怕自己忍不住胳膊肘杵他下巴上。 傍晚吃完晚饭的学生陆续回到教室,安平嫌去外面浪费时间,干嚼了一块饼。邹喻和王培清他们一般都到教师食堂吃小灶,回来的时候撞见安平趴在教室外面的阳台发呆。 邹喻走过去拍了下安平的肩膀,有意膈应:“昨天晚上见着你爸开心不?” 安平无所谓笑了笑:“别用这招激我,免疫了。” 人第一次失望的时候心脏会疼,还会伴随着蜇人的眼泪;再次失望,也免不了两颊泛酸;等到后面就是苦笑,最后会一边告诫自己一边一节一节拆掉为他高筑的灯光舞台。 这个过程不好受,但要到很久以后,安平才能体悟到人生就是一条向下的路。 “不错,”邹喻鼓励口吻,“还不是很笨。” 安平现在看她也没觉着讨厌,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又都懒得在对方面前伪装,很多话说起来反倒方便,她倾吐:“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还有个哥哥。” 大理石台面有点冰,邹喻瞳孔放大,心里一咯噔。 “听说过。”她勉力维持表情自然。 安平继续道:“他跟我爸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得很像,性格也很像,很是自私。昨天晚上跟他女朋友打电话给我了,我挺想告诉他女朋友他很有出轨的潜质。” 邹喻直起身,她心脏像被拧干了,干巴巴的难受,她语调干涩,问:“你哥哥谈女朋友了?” “嗯,”安平没注意到她的表情,也忽略了邹喻问这话的奇怪之处,喋喋,“他谈女朋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以前上高中就谈,跟他一个画室的姑娘,一毕业就甩了对方说谈不了异地恋。他的女朋友确切地说就没断过。”家里还放着那些女孩们送给他的小礼物,一罐子手折的星星、千纸鹤......,都待在角落里积灰。 邹喻将无措的双手放进校服口袋里,死死磋磨着上面的网状面料,她想说什么,唇瓣被粘住张不开。 安平侧身看她,说正事:“你昨天不是说要给我讲改错的技巧嘛,还算数吗?” 邹喻轻哼一声,声音冷冷的:“我不记得答应过你。”她胸口好像装了一个水气球,捏起来噗噗的响。 她扔下这句话就往教室走,安平赶紧跟上:“你出尔反尔。” 邹喻不理她。 安平追在她后面,拽住她衣服:“邹喻,我刚说错话了?你别这么反复无常行不,跟学过川剧变脸似的。” 邹喻转身,甩掉安平的手,眼神里面藏着雾气,死死盯着她,“你知道你缺什么嘛?” 安平拧眉等她的后话。 果然也不是什么好话,邹喻同样的口吻道:“自知之明。明知道是天壤之别还偏要来表现表现,你以为你听几节课能改变什么,给你几分好脸色就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了。” “我没那么觉着。”安平蹙眉不解。 邹喻好像在释放被压抑的情绪,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刻薄:“在我面前装大度,假惺惺。我帮你一两下,是因为你对我完全不构成威胁知道吗?你又凭什么说别人。” “我说你什么了?”安平只觉得邹喻这气来的莫名,教室里一部分同学在打闹,也有几个听见动静的,肩靠肩凑过来看热闹。 邹喻摇摇头:“你不需要知道。”她汹涌的情绪开始退潮。 安平不想忍了:“莫名其妙,你要是不乐意教我就算了,冷嘲热讽没意思。” 邹喻平复自己的情绪,仰着下巴,傲然道:“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说你自以为是,不知好歹。” “我不说。” “不说啊,那再见。” 安平想想自己 50 分的成绩,牙都要咬碎了,决定弯这个腰,嘴里囫囵:“我承认我自以为是,不知好歹行了吧!” 邹喻解气了,挥挥手:“听见了,但,我英语不好,教不了你。” 安平被羞辱了一番,心里很着火,但是她得忍着,不能砸了班主任的人情。她几乎是咬着下唇,说了句:“你给我等着,我先给你记一笔。” 邹喻并没有因为赢了安平一局而开心,她甚至有点失望。看安平因为生气鼓起的双颊,泄气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吧!” 安平已经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摊开英语的习题集闷头读了起来,也不理会邹喻。 邹喻走近,用胳膊捅了捅她:“喂,我跟你说话呢?” “你要是有病就吃药,”安平将她手臂推开,眼珠子涨呼呼的,看着纸上被笔尖划出去的一横,心里愈发闷闷,“我求着你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说话了,别互相找不痛快。” 邹喻想转身就走,但心里多少因为刚才的失控愧疚。她手握拳在王培清肩头轻轻捶了下,待人转头看她,说:“你给她讲讲英语题好吧,我答应了的。” 安平这会看着眼前两人,那感觉就像看贴在步行街人行横道上的黄色卡片。压不住欲望想看两眼,但又实在觉得嫌恶。 她迎上王培清的视线,一字一顿道:“不用,谢谢!”
第11章 chapter11 .一把带子弹的枪 “讲题啊,小事,我都可以。” “不需要。” “我也没什么勉强,你确定不需要?” 王培清看着安平低垂的脑袋,她的头发真密,扎马尾的皮绳缠的很松,被头发的重量压得摇摇欲坠。他以为自己的意思很明确了,简单的好人好事可以做,但她要是想借此更进一步就不行了。 不料,安平捂着自尊并不领情,抬眸盯着他说:“真用不着。”年轻的女孩讨厌施舍般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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