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 现在还是在他的地盘。 段之愿带着哭腔:“再这样,我, 我要告老师的……” 张昱树咬着牙:“老子跟你处个对象,你告什么老师啊?” 他毫不畏惧,另段之愿陡然记起,他对待王老师也敢肆无忌惮地扯皮。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吗? 眼瞧着那一天的悲剧就要继续上演。 推他推不开,想踢他又被死死固定着,根本动不了。 背后抵着坚硬的墙壁,尽管穿得再多已经硌得她蝴蝶骨生疼,冰凉的温度徐徐蔓延进体内。 段之愿鼻子一酸, 喉咙发胀。 倏地哭了出来:“我, 我们还, 还小……” 草。 又哭了。 从前遇见她的眼泪,他只想着多逗一会儿。 现在不了,他生怕看见她哭。 她的眼睛似是装着一汪清泉,泪珠晶莹剔透, 一串又一串地流下。 尽管取之不竭, 依旧让张昱树心疼。 他不再压迫着她, 后退两步,后背抵在巷子的另一侧, 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姑娘的抽泣声没停, 用细白的手指抹干净泪水后很快又会蓄满。 冷风呼啸着吹过来, 这样一直哭脸会痛的。 “要不, 再去我家吃碗面?”这次他是真诚提议, 声音很轻明显在征求她的意见。 结果段之愿哭得更甚了。 张昱树连连摆手:“好好好, 不吃不吃。” 他无奈斥她:“你哭什么?我到底怎么你了?” 段之愿的抽噎声渐渐变小。 没错,她的转变实在太快, 如果不把这件事跟他讲清楚,他不会善罢甘休,会一直缠着她的。 清了清嗓子,段之愿带着鼻音说:“我想,考一个好的,大学。” “不是这个城市的,是大一点的地方,或者,是国外的。” 平时她的声音纤细轻柔,似是六月傍晚的微风,如今掺杂了沙哑,更像风卷起的沙砾。 张昱树双手环在胸前,认真听着她的细语。 “我,我要好好学习,备战高考,我不想和你……” 说到这,她突然哽了一下,去观察张昱树的神情。 确定他还没有生气,才忐忑道:“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雪水似乎停止,街边的车水马龙声也消散在耳畔。 段之愿是张昱树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宝藏。 他想把她妥善保管,又总是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 想要接近她,听她说话,从喜欢看她哭到更愿意逗她笑。 可如今,宝藏告诉他,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张昱树别开眼,鼻间呼出叹息的白雾。 瞳孔映出无力和挫败感,他沉声问:“你确定?” 段之愿点头,还在轻微地抽噎。 “我们,还小……我17岁,还没成年,不能早恋。” 离得很远,张昱树看见她经常坐的那班车到了。 他又能怎么样呢? 像之前那样,强拉硬拽吓唬着把人哄到家里,还是握着她的双肩逼她跟他恋爱。 不行,她会哭。 她一哭,他就舍不得。 “你走吧。”张昱树说。 下一刻,段之愿像是受了惊的绵羊,忙不迭就跑了。 赶在最后一个上了车,小小的身影湮没在黑暗的车厢里。 小没良心的。 帮你要回来手机都没换你一个笑。 张昱树恹恹回了家。 他坐在沙发上,老贺打来电话:“走,包宿去。” “不去了。”张昱树说。 老贺这一句本来是陈述句,没料到他会拒绝,又问:“家里又出事了?” “没事。”张昱树一边说一边把扔在床底下的书包找出来。 在里面翻了翻,拿出来几张带着褶皱的钞票和废纸,丢到一旁又抽出一本书,说:“我学习。” 电话那端沉默良久。 老贺:“你他妈是谁啊?” 张昱树低笑:“怎么?我还是学生呢,我学习不是应该的吗?” 老贺:“我得罪你了?” 草。 他学习有那么奇怪吗? 两人没说几句话,张昱树就把电话挂了。 到底还是没去网吧,拿起书来看了一会儿,文字开始在眼前错乱,一个一个好像活了过来变成了3D字,在眼前群魔乱舞。 张昱树骂了一句,抖抖书接着看。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见身材窈窕的姑娘手里捧着证书和奖杯,十七中的校长亲自给她颁奖。 她梳着乖乖的马尾,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裙摆的纹路都梦的真真切切,那是天使的象征。 麦克风屹立在她身前,她一双眼睛透亮似星河,站在台上抒发她的获奖感言。 而后她拿着奖杯离去,他也忙不迭跟了过去。 好不容易追上她,她却告诉他。 “我们不是一路人,我考上大学了,你却又要再复读一年。” 脸上的鄙夷毫不遮掩,对他的态度和刚刚在台上的态度截然相反。 张昱树突然惊醒。 窗外阴沉,他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上。 独自坐在那安静了一会儿,张昱树一拳凿向墙壁。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上了大学又能怎么样。 不扯关系就不扯,他还在意那个小结巴? -- 事情终于告了一段落。 因为段之愿那晚徒增的勇敢,和理直气壮的说服。 她和张昱树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疏远。 有几次在走廊里擦肩而过,张昱树就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和李怀他们勾肩搭背说晚上一起去网吧。 放学时,她路过巷口看见这群人很多次。 乌烟瘴气混合吵闹的骂声,有人认识她,见她走过来声音会小一些,而后没几秒钟,吵闹声继续,甚至比之前更甚。 他没有再来打扰她。 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打扰她。 关于打架的事情有了最终的处理结果。 齐子明因为潜入教室办公室偷窃财物,被勒令退学。 尽管张昱树带着老师一起过去,但也存在过失行为。 李飞没有保他们,让他们三个人每人写一份检讨,在某一个课间操时间当众朗读。 那天的风很大,张昱树还是那么特立独行。 他拿着检讨书,刚说了两句话,一阵风吹跑了他手里单薄的纸。 他便直接对着麦克,懒洋洋做了几句保证。 说是保证,更像是讲话,因为他的话音一落,底下就有他的好兄弟们带头鼓掌。 一点也不怕事大。 张昱树轻佻抬眉,临下去之前还说了句:“谢谢大家。” 又引得一阵哄笑。 也是这天中午,林落芷悄悄跟段之愿说:“我捡到今早被风吹走那张检讨了,是空白的!” 是啊。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写检讨。 他油嘴滑舌,无论是承认错误也好,还是当众抖机灵也好,从来都是信手拈来,根本不需要打草稿。 绝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懒散又浪荡的。 看似对什么都感兴趣,处处留情却又叫人难以接近。 难以接近体现在他依旧喜怒无常,有好几次段之愿经过男洗手间,都能听见他在里面教训人。 恍然间,段之愿才反应过来。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他。 初次遇见,他给她的第一印象。 就是这样的。 恐怖,未知,不敢接近。 --- 作文比赛的结果是一个月之后出来的。 段之愿没有辜负众望,得了第一名,王老师自然也得到学校的嘉奖。 段之愿为班级得了面锦旗和奖状,她本人也获得二百元奖学金和一套文具。 老师站在讲台上,把她的作文当众朗读出来。 而后和全班宣布:“段之愿是老师最看重的好学生,希望大家都能向她学习,这样才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日后为自己争光,为国家争光。” 她在一片掌声中,红着脸谢过老师。 冬去春来,春走夏至。 转眼间就到了暑假,段之愿依旧写完今日份的作业就跑去市场和姥姥作伴。 赶在夏季暑气消退这一天,学校开学了。 这一年她终于高三,算是学校里重点培养的好学生。 高三第一天,学校就给安排了晚自习,上到八点半。 放学时,林落芷都傻了,一脸呆滞地跟段之愿说:“不至于第一天就魔鬼训练吧,我们家邻居在五中,她们五点半就放学了,哪像我们,居然这么晚!” 段之愿也觉得累,她只当是刚开学不适应,劝解林落芷:“习惯就好了。” 两个人一起下楼,突然林落芷想起件什么事。 凑近段之愿挽住她的手臂:“我今天去办公室取新到的练习册,你猜我听见什么了?” “什么?” 林落芷小小声:“你还记不记得高二开学的时候,有传说张昱树曾经逼一个不跟他处对象的女生退学,你记得这件事吧?” 段之愿垂眸:“嗯,听说过。” “今天王老师和二班数学老师闲聊,说这事应该是真的!” 段之愿面色无常,附和了一句:“是吗。” “你相信他是那样的人吗?”林落芷问她。 她瞳仁干净又纯粹,抿了抿唇:“我不了解他。” 不了解,就不会在背后评价。 虽然这件事在当时传得风风雨雨,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她都听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消息,听出整个事情的轮廓。 尽管这样,向来赏罚分明的十七中并没有因此事处罚张昱树。 林落芷还想说什么,段之愿瞧见公交车过来,忙道:“我先走了!” “哎——” 林落芷叹了口气。 六月份。 学校又迎来了一次作文比赛,这一次段之愿抽到的签是‘遗憾’。 林落芷说:“还记得之前我说要带你去滑雪吧?” 上学期的事,段之愿点头:“记得。” “这次你作文比赛要是还能得奖,今年冬天我们就去滑雪,我请你喝果汁。” 段之愿笑着答:“好啊,我一定努力。” 当晚,她写好作业后,她就以遗憾为主题,写了篇作文。 这篇作文是围绕她爸爸写的,完成以后,段之愿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 秦静雅轻轻敲了两下门,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和一份鸡蛋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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