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刀刀命中张昱树的心脏。 这么些年他活的骄傲,骄傲自然是从小父母给的。 在那个同龄人每天只有几块零花钱甚至没有钱的时代,张昱树在超市里买个新款游戏机都不眨眼。 别人的父母穿着朴素,他的爸爸开着汽车,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来接他放学。 但这份引以为傲的自豪终结在他父母离婚那天。 从此,张昱树很少和别人提起往事。 骄傲只存在于回忆,再被提起就成了心底的伤疤。 如今伤疤在众人面前被揭开,陡然激起张昱树内心最阴暗的一面。 想撕烂这个人的嘴。 想把供奉的香火点燃,捅进她的食道。 想掐着这个人的脖子看她一点一点失去气息。 墨色的瞳孔沾染了窗外的寒气,张昱树抬起腿,缓缓上前。 气氛骤然降低,气压低到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杜琪也被他掺了血一般的眼神震慑,向后退时,陡然撞到了霖子,被他再次按在吧台上。 一瞬间,张昱树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她的下场,就应该跟她爸一模一样,甚至更惨才对。 门外大雨倾盆,冷风呼啸着从窗边经过,一切都好像恶魔在耳边低语,唤醒沉睡的野兽。 …… “张昱树——!” 一声颤抖的尖叫陡然打碎一切。 段之愿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含着泪的一双眼睛看着他,摇摇头:“你别冲动。” 她见过他发了狠的模样。 之前教训周壹辰的时候,一拳又一拳砸在人家脸上,丝毫不含糊。 而现在明显比那天还要恐怖。 他本就是拥有獠牙和利爪的恶狼,从不会有委曲求全的时候。 段之愿紧紧抱着他,轻声安抚:“张昱树,别冲动……千万别……” 张昱树的下颌绷得很紧,才要抬起的手已然垂下。 拳头紧握,充满戾气的一双眼睛看向杜琪:“我不想再看见你。” 杜琪本能想要反抗,抬着下巴刚要张嘴又陡然顿住,垂下眼不敢吭声。 张昱树转身就走,步伐迈得大,几步就走出门口投身进这片冰冷的雨幕里。 段之愿紧随其后,吴真忙在身后喊道:“孩子,门口有伞!” 她弯腰随便拿起一把伞冲出去。 男人走得快,向着烧烤店相反的方向。 这边是火车站唯一一处人不算多的地方,加上下雨,地面形成好些个水洼,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他微微低头,从口袋里掏出烟。 用手拢着火苗,艰难在这片雨雾中点燃。 白烟被雨打散在空气中,段之愿举着伞凑到他身边。 风不小,吹的雨水改变方向垂在她肩头,但她没有察觉,两只手高高举着伞柄,尽量把他圈在伞中间。 张昱树抬眸,眼尾泛红。 刚刚的戾气早已消散在风雨中,随着一同摔进泥土里不见踪迹。 他突然扔了烟,抬手一把揽过她的腰,把人圈在怀里用力吻了下去。 突然的动作,段之愿没能拿住伞。 手一抖雨伞整个被风掀翻,他俩就置身在这片空旷的领域,等一滴雨分散成两半落在两个人脸上。 张昱树退后了几步,又把段之愿抵在墙壁上。 屋檐避雨,让她能短暂地睁开双眼看他再次夹带着风雨席卷而来。 肩膀撞到墙面生疼,段之愿却一声不吭。 双手紧紧攥着他T恤的衣摆,感受体温一点一点上升,大脑逐渐缺氧,心跳也开始加速。 好一会儿,他才微微抬头,与她额头相抵。 雨将她的连衣裙紧紧贴在身上,露出优美的线条,以及若隐若现的内衣。 张昱树眼神微沉,呼吸加重。 他盯着她,哑着嗓子开口。 “愿愿,对不起。” 段之愿摇头,继而抱住他的腰。 “都过去了。” 脸贴在他被雨打湿的衣衫上,刚刚被他挑起的温度逐渐下沉。 都过去了,从此以后这件事就再也不想提起了。 虽然在她心中还做不到完全一笔勾销,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但段之愿在努力让自己感受幸福,让自己永远沐浴在阳光之下。 因为这不单单是她想要的,更是她爸爸想要的。 所有人都希望她过得幸福,从小到大身边的人也都在努力让她感受到幸福。 如今段之愿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她牵起他的手,抹去手背上的雨水,在屋檐下露出真诚又灿烂的笑。 “张昱树,我们回家吧。” 大雨未停,整个城市都处在朦胧里,风不知道将伞卷到了哪里。 段之愿的笑就是照进他内心的一道光,是他心间贫瘠之处盛开的唯一一朵花。 余生他都想要守护这朵花,让她永远开得娇艳。 张昱树脱了上衣盖在她头顶,带她小跑着离开,穿过马路回到旅馆。 吴真煮了热汤上来,他俩一人喝了一碗,身子总算暖和过来。 吴真局促地站在原地:“儿子,我……” “没关系。”张昱树说。 吴真这一生随波逐流,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就是和张富丰离婚。 她有多珍惜自己的第二段婚姻,张昱树比谁都清楚。 况且他的身世,他儿时的经历,张昱树从来没想对任何人隐瞒,所以吴真也没必要隐瞒。 今天他发火完全是因为,段之愿亲耳听到了这一切。 他所有弱点,都是段之愿。 等张昱树洗好澡出来,吴真已经离开了。 只剩段之愿一个人坐在床上,和插着电的电吹风。 张昱树自觉拿起电吹风站在她身后,在手心试了下温度后,拾起她一绺头发,认认真真地吹。 她头发浓密、并不分叉。 拿在掌心时总是顺着指缝滑下去。 张昱树觉得段之愿哪里都好,连头发都生的这么好。 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大概也是这样吧,皮肤细腻,性格温顺,有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 半湿的头发在他掌心渐渐变干,闪亮又光滑的铺在她纤瘦的肩膀上。 二十分钟后,张昱树将吹风机送回浴室,也上了床。 段之愿问:“我之前,就是那天走的时候,给你留下的玉石项链呢?” 在那个箱子里。 “明天我找找。” 张昱树说。 段之愿问:“你之前为什么不戴呀?” 张昱树指尖微动,告诉她:“因为觉得你应该不希望我戴。” 她日记里的诅咒,每篇都是让他去死。 那他要是带着这块石头,这块带着她虔诚希望的石头,岂不是不能让她如愿了。 而且,他也没脸戴。 段之愿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下颌垫在他肩膀上,凑在他耳边轻轻道:“找出来戴上吧,以后,不要再摘下来了。” “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对我好一点,要像我爸爸那样爱我。” 张昱树翻身轻而易举将段之愿压在身下。 幽深的目光在她五官上描绘。 猛地低下头。 段之愿在关键时刻躲开,他的唇就只碰到她的脸颊。 “你还敢躲。”张昱树换了个姿势,撞开她的双腿,彻底把人压制。 段之愿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挣扎几下只能求饶。 尽管她细眉弯弯,可怜巴巴,但依旧为时已晚。 窗外雨雾弥漫,划在窗户上形成晶莹的细线。 两人的心跳几乎就要挨在一起,跳动的频率都相同。 潮湿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来,段之愿被他盯得心慌,偏过头不看。 他却突然压下来,附在耳廓。 “今天还想看你哭。”
第50章 一场大雨将夏季释放的全部火气浇息后悄然离场。 花园里第一片枫叶落下时, 秋天席卷着沁人心脾的微风到来。 段之愿当初选择重新回到燃城,只是在电话里跟秦静雅提了几句。 秦静雅没有意见, 只告诉她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 段之愿也答应等过几天休息,她就回咸城去看她们。 这天下班,段之愿抱着lucky一起从单位出来。 Lucky前段时间一直放在柳雯雯家里养着,今天见了她显得格外热情。 小奶狗长大的速度很快。 之前在草丛里捡到它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现在毛发已经变得茂盛又蓬松,一双眼睛圆溜溜泛着光。 柳雯雯和她的相亲对象进展迅速,她告诉段之愿:“我们俩前天已经挑好日子了!” “这么快就要结婚呀?”段之愿很惊讶,问她:“你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吧?” “没办法, 火花就是来的这么快!”柳雯雯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眉梢微挑:“之前给你介绍相亲你干嘛拒绝, 我昨天一问,人家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相亲相来的。” “钻石王老五诶!”柳雯雯埋怨她,说:“给你机会你都不珍惜!” 段之愿苦笑着摆摆手:“不是, 我——” 话还没说完, 突然瞧见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男人。 梳着港式的侧背头, 两侧短寸,中间蓬松梳向脑后, 额前几绺碎发扎在断眉上方。 一身黑色休闲式运动服, 风将衣襟吹动,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 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目光随意落在来往的车辆上, 并没有注意到段之愿出来了。 “你在看什么呢?”柳雯雯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突然眼前一亮:“哇撒,帅哥诶……” “段之愿, 原来你喜欢这款的啊!”话音一顿,又皱眉:“不过仔细看面相有点吓人,感觉是会家暴那种的。” “他不适合你,还是别看了。”柳雯雯说。 “不适合我吗?”段之愿问她:“为什么?” “你这么好说话,脾气那么软,被打一巴掌岂不是只有哭的份!” 段之愿轻笑了一声,认真地告诉她:“那个就是我男朋友。” “……” 柳雯雯足足愣了几秒钟,眼中闪过疑惑和搞笑。 观察段之愿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在开玩笑时,又一脸不可置信。 问她:“不是吧,你喜欢这种凶悍的?!” “他不凶的。”段之愿说完就摆摆手:“那我走啦!” 丝毫不意外柳雯雯对张昱树的评价。 因为她第一次见到张昱树时,内心对他的恐怖形容词比柳雯雯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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