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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几分温柔缱绻。 就跟一三年的夏天一样。
第16章 秘密 那年的夏天最炎热, 闹干旱，许久不下一场雨。 三中周六也要上课，不过只需要上半天。 宋立青收拾完书包离开教室, 走到教学楼下面时刚好看见以前的初中同学, 两个人在初中的关系还挺不错，经常结伴回家，还会一起去平仓巷的春天书店买杂志。 她原本就计划今天下午去春天书店买杂志，这下碰见了以前同学, 能结个伴一起去也不错。 于是宋立青叫了一声她的字，然后走到她们面前, 刚走近, 她们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个动作很明显, 意思也明显, 宋立青捏着书包带子紧抿唇，那句“下午要不要一起去书店”卡在喉间，最终没有问出口。 她们对她避之若浼。 宋立青敛下失落的神情，扯起唇角勉强笑了笑, 然后转身离开。 其实也应该猜到的，现在没人愿意跟自己待在一起, 还一起出去。 宋立青当时就在想，她们以前也算好朋友, 她应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自己吧？ 但她忘了，“朋友”这个定义, 从来不是单方面能决定的。 宋立青垂着头走出学校, 她已经渐渐习惯跟麻木, 路上投来的目光，窃窃私语, 恶意的碰撞……太多太多的恶意了。 人为什么会经历青春期？青春期为什么有人会突然发胖？为什么有的人却不会？ 宋立青想不明白。 同时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胖就要被排挤，被针对，被当做玩笑…… 她在的班级是下游班，学习氛围差，老师也不太愿意管，学校师力跟重心都放在尖子班，就指望尖子班能出几个清北。 宋立青的成绩在班上都算靠前，不过也因如此，看她不顺眼的人更多。 老师选课代表时，没几个靠谱的，宋立青话少安静，成绩在班上又算好的，好几门老师把她定为课代表，每次催作业时都要被骂一句“狗腿子”。 总之，宋立青在学校的日子不好过。 书本消失是常事，基本上每次课间操回来，下节课的书本必定消失不见，有时候运气好能在垃圾桶旁边找到，运气不好呢，几天都找不到。 班上男同学互相开玩笑骂人时，老是说:“你老婆宋立青。” 被骂的那男同学立马做出嫌弃的表情，拖长音咦一声，然后说一句:“你老婆才是宋立青。” 这些话落在宋立青耳里特别刺耳，她几乎想立马从楼上跳下去，可每次一想到爸爸妈妈，她又舍不得。 这些遭遇她跟老师提过，但老师只能口头批评，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他们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老师说，这只是青春期的男生比较幼稚，没了点分寸而已，让她别往心里去，好好学习。 至于父母……她也提了一点，但他们反应很奇怪，关心好像又没那么关心。后来再问起的时候，宋立青摇了摇头，说没事了。 他们松口气，夸赞她。 那时候的宋立青不明白，关心和爱从她身上慢慢淡掉的时候，都在转移给另外的人。 - 到达春天书店的时候下午一点半，老奶奶坐在摇椅上扇蒲扇，她的孙女娄忆在里面整理书。 宋立青先问了老奶奶好，老奶奶睁开眼，笑眯眯地说:“小宋宋来了啊，正好，你们小姑娘爱看的杂志新到一批，你快去进去挑。” “好的奶奶。” 书店的面积不大，三十平左右，主要售卖一些文学小说跟言情小说，还有当下最火的杂志。 宋立青拿起一本《花火》就去结账，娄忆让她把钱放桌上就行了，她现在腾不出空去收银。 买完她没着急走，坐在店里看。娄忆站在椅子上摆书，扭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现在都是你一个人来了，你那个朋友呢？” 宋立青指尖捏着薄页摩挲，小声说:“我没有朋友。” 没人愿意跟她再做朋友。 书店里放着歌，娄忆没听清她说的话，皱眉抬眼问她说了什么。 宋立青摇摇头，娄忆摆完最后一本书，拍了拍手，从椅子上下来，叉着腰，“闹矛盾了？正常，我那时候也经常跟朋友闹矛盾，冷战个几个星期就好了。” 她说着走到收银台去，从抽屉拿出一块黑巧丢给宋立青。宋立青立马接住了，抿了抿唇，垂着眼看着手上的黑巧。 娄忆笑：“放心，黑巧不会胖的，吃点没关系。” 她也是从青春期过来的，知晓女孩子的心思。 宋立青点了点头，说：“谢谢娄忆姐姐。” 娄忆过来捏了捏她的脸，“不用谢。” 春天书店在门前有颗老树，巍然屹立在那，任凭风雨摇曳，蝉鸣枝头叫。门外忽起大风，卷起地上绿叶，挂在树枝上的风铃也被吹得清脆响。 老奶奶蒲扇一收，抬头望了望天，另一边乌云密布，而乌云在已缓慢的速度挪动，她一激动拍了一下大腿，“终于是要下雨了，庄稼都快死了！” 宋立青刚撕开黑巧的包装，闻声往门口看去，娄忆已经走了出去，在那喊:“要下雨咯下雨咯。对了，奶奶，衣服收了没？” “哎哟，你不说我还给忘了。” “欸，您就别动了，帮我守一下店，我去收衣服。” 宋立青掰开一小块黑巧含进嘴里，剩余的装好揣兜里，没看完的杂志放了一张书签夹着，然后拉开书包拉链放进去。 她背好书包，抬手紧了紧高马尾，抬眼看见外面的天暗了下来，原先的阳光被乌云吞噬。是要下大雨了，她家在顶楼还晒了被子，得赶紧回去收了。 跟老奶奶说完再见以后，宋立青快速奔跑，得在大雨到来之前赶到家。 只是现在不同以前，跑一会儿就得停一下。 平仓巷四通八达，岔路多，一不小心就容易走错，出到另一个地方，平白多走一些路。 宋立青捂着肚子停下歇一会儿，站在路口中间，忽然右边方向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她人一颤。 这是班上同学的声音。 她立马背对他们，然后往左边跑。 “那是宋立青吧？” “好像是的，哈哈哈她跑起来好像一头野猪哈哈哈。” “喂！野猪跑慢点，别撞到人了！” …… 他们总是如此，在外面碰见时也会叫她各种外号，宋立青害怕在外面遇到他们。但往往越害怕一样东西越会遇上它。 这不，刚远离了身后的那几个人，这又迎面撞上一波人。 男男女女，打扮潮流，社会哥跟社会姐，女生有几个生面孔，可能是外校的，还有两个女生是十五班和十四班的。 宋立青小步伐往后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着头，但他们一眼就看见她。 “哟，这不是我们班胖子嘛，你在这干嘛？”旁边有一家网吧，紧身裤男生扫了一眼，视线又落在宋立青身上，“好学生去网吧啊？” “我要告老师。” 话音一落，嘲笑声涌来，宋立青脸色涨红，指尖紧紧攥着书包带子，鼻子一酸，很想哭。他们重复着“告老师”三个字，目光鄙夷看着她。 宋立青吸了吸鼻子，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打算继续往前走，刚走了几步，被人拦住，那人打了耳钉，刘海很长，他甩了甩刘海，流里流气问道:“昨天我去网吧的事是你告诉老师的？” 宋立青愣了一下，小声回答:“不是我。” 她都不知道昨天他下午去网吧了，她只看见座位空着，以为又是请病假了。 那人明显不相信，哼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班上除了你没人天天巴结老师！” 宋立青紧咬下唇，她没有巴结老师，她只是想跟老师申请换班的事情，加上她是课代表，所以频繁出现在老师办公室。 她从来不会说班上同学的事，她不关心这个，她只想离开这个班。 但这些话说出来没人会听，反而会更加惹这群人不开心，所以她沉默着。 男生当她默认，又看她低着个头怯生生的模样，无语翻了个白眼，这样好像自己多欺负了她一样，突然一股火气，他都还没干嘛呢，就这样。 宋立青书包突然被人一拽，她整个人跟着往后退，一时手腕松了力，书包被扯下，男生带着火气把书包往地上一丢。 有个穿短裙的女生娇嗔一声，打了一下男生的手臂，“你对她这么凶干嘛呀。” 然后笑着走过去把书包捡起来。 忽然，书包里的东西哗啦啦撒了一地，课本杂志笔记本铅笔盒全部散落在地上。 那本青春爱情杂志在语数英中间。 女生捂嘴哎呀一声，“不好意思啊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帮你把书包捡起来来着。” 天阴沉沉的，但刮过来的风热得要死，几个男生扯着衣领口扇风，皱着眉在那，瞥见地上的东西也只是嗤笑了一下。 他们不知道那本跟课本格格不入的书是什么，女生知道。 宋立青忙过去把东西塞到书包里去，眼眶里泪水已经在打转，有几滴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落在了手背上，刚把书包拉链拉上，女生的声音传来。 “你也喜欢看《花火》啊，我也喜欢。” 紧接着有男生问什么杂志，女生娇滴滴的声音回答说，就是一些青春爱情故事啦，男生哄然大笑，转而目光看向蹲在地上的宋立青。 “胖子，你不会还做着什么白日梦，期待有一个白马王子来拯救你吧？哈哈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别把人家给吓跑了。” 笑声越来越大，网吧的门被推开，一股凉气往外窜，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宋立青指甲死死扣着手心的肉，下嘴唇也被咬破，他们羞辱的话一字一句往外蹦，抓住她看青春爱情故事这点事不停羞辱。 “你们……三中的？” 那时候周祁的嗓音还带着少年气，清澈，他就站在网吧门口，指尖是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在转，浑然天成的慵懒劲儿。 他看蹲着的那姑娘穿着三中校服，又看对面那群二流子穿的千奇百怪，疑惑着问出那句话。 心里想的是，三中什么时候有种地痞流氓了？真拉胯。 男生扬了扬下巴，说:“兄弟，这没你什么事，我们跟她是同学，友好交流呢。” 哦，真是三中的。 周祁啧了一声，低喃一句，“三中现在怎么什么破烂货色都收啊？” 声音不大不小，确保那几个人能听见。 宋立青一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呛他们。 不出意外，那群人立马暴怒，带头的人自认为十分酷帅地甩头，从兜里摸出一包红双喜，绿色的塑料打火机，掩风点烟。 动作行云流水。 咬着根烟，下巴抬着，“你小子说什么呢？知不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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