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098 于是陈平戈彻底放弃了,接受了一辈子,离不开这里的命运。 有一天,谌颐的妈妈来了。 陈平戈已经十几年,没见谌阿姨了,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又温柔。 陈平戈虽然平时折腾着谌颐,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她对他没有愧疚感,但只要有第三个人出现了,她就惊觉自己拖累了谌颐。 谌阿姨走进房间里看望她的时候,她被愧疚与自我厌恶,折磨得心头撕扯般的难过,她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 “我听说你都半年没出门了,刚好我最近有空,所以过来看看你。”谌阿姨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跟谌颐闲聊着,走进了房间里。 “这么多年了,还是同一个女孩子。” 谌阿姨有些感慨,摸了摸陈平戈的头发,“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无缘无故遭受了这些事情。” “照顾一个病人很辛苦吧,我看你都瘦了很多,照看不过来,就请人帮忙吧。” “没事的。”谌颐说。 他们在床边聊了一会陈平戈的情况,谌颐似乎觉察到陈平戈在装睡,也不想见他的妈妈,于是谌颐把谌阿姨,带离开了卧室,回到了楼下。 陈平戈偷偷起床,坐在他们看不到的楼梯的拐角处,听他们母子讲话。 谌颐妈妈跟谌颐之间是那种很西式、很独立的母子关系。 陈平戈听了一会,也没听到她再评价陈平戈跟谌颐之间的事情,似乎谌颐的私事,怎么处理,都是谌颐的自由。 她跟谌颐就聊家常,聊他们家里最近发生的事,她跟谌颐爸爸的度假计划,又说一些她律所里的事情,她最近接手的诉讼。 谈完话,谌颐妈妈就离开了。 谌颐送她出门。 谌颐回来的时候,陈平戈又躺在床上睡着了。 谌颐在她床边坐了一会,把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拿回被子里,然后就离开了。 陈平戈被谌颐看管得很严,她跟他住了半年,她无可奈何之下,表现得很乖,谌颐渐渐对她放松了戒备心。 谌颐还是要分心管一下他的事业的,他现在偶尔会趁着她安静地呆着的时候,到他的书房里,去处理堆积的工作。 陈平戈很珍惜这种难得的自由。 谌颐今天开完了一个蛮长的视频会议,中途休息的时候,他用那十几分钟的时间来到卧室,看到陈平戈正躺在床上蔫蔫地玩手机,他摸了摸她的头,返回去看资料了。 他到了书房,想起水杯放在卧室了,他出其不意地返回来的时候,看到她盘腿坐在床头,正在专心致志地抠她的手指上指甲跟肉交接的地方。 她突然看到他,慌张地把手背在了身后。 谌颐沉着脸,把她的手从背后抽出来,看到左手的五个手指已经被她抠得鲜血淋漓了,右手抠得通红。 他纠正了她动不动就扯头发、抓破皮肤,现在她另辟蹊径发展成了抠手指。 他没有呵斥她,出去拿了一家庭急救箱出来,拿出消毒水跟 ok 绷,拉过她的手,不理会她轻微的挣扎,帮她消毒止血。 弄完后,他盘腿坐在她对面,沉默地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陈平戈看着沉默的他,有点不安地晃动身体,打算瞅准一个空档,溜出他的视野之外。 谌颐伸手,拉着她贴满 ok 绷的那一只手,放在他的膝头。 “以后,无论我在干什么,觉得无聊就来找我,不要……玩手指,”他保证说,“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单独放在一个空间里这么久。” 他说着,另一只手移过来,无意识地握住了陈平戈的手腕。 就像绳索圈住了她的手腕一样,陈平戈差点尖叫起来,她把手猛然从他手中挣扎,缩在胸前,然后挪动着,尽量地挪到床头,双臂抱着胸蜷缩在床头,摆出一副防御的样子。 谌颐跟着她害怕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了然,很懊悔地把手握起来。 为了防止陈平戈,出现像心理医生口中说的“有可能自残倾向”,谌颐把家里的,可以拿来自我伤害的东西,例如尖锐利器,都被收走了,地板上,到处铺着绵软的长毛地毯、椅脚桌角到处包裹上了防撞缓冲胶布。 但他在某个不注意的时刻,还是会犯错。 这样的时刻,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谌颐把陈平戈抱到了他的书房里。 会议继续,他带着耳机,听着那头的人的汇报,陈平戈窝在他怀里,坐在他大腿上玩游戏,她在玩闯关游戏,操纵着一个小人,满屏幕地乱窜躲过一个一个朝它飞来的杂物,并通过灵活的躲闪挪腾,去吃可以加强它的小道具。 这种游戏画面飞得快速,经常还没反应过来,小人就被击飞了,很容易过不了关。 谌颐看着她玩游戏,她过不了的关卡,他就接过手机帮她玩,他似乎很擅长玩这种游戏。 玩了几局,甚至已经以理科生的直觉,摸清了游戏的设置逻辑,玩起来简直没有难度。 谌颐帮着过了很多关,眼看就可以通过所有关卡打到大 boss 了,陈平戈很开心。 谌颐看着她的笑脸,深深地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上。 他看上去很无助。 手机里的小人,被从天而降的陨石击中,又一次死了。 陈平戈被谌颐紧紧地抱着,抱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看着这样的谌颐,突然有了灵感,能让他忍无可忍把她放回家的灵感。 晚间,陈平戈要洗澡了。 谌颐帮她在卧室里的小浴室的浴缸里,放了水,陈平戈关上门,进去洗澡了。 谌颐下楼,去准备陈平戈临睡前需要吃的药片跟开水。 陈平戈站在门边,听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之后,她悄悄从小浴室里出来,走出房间,去了走廊尽头的另一件大浴室。 陈平戈把门反锁了,打量着目前这间窗明几亮的大空间,她打开浴缸,开始放水。 走到了大镜子前,镜子前放着一个装饰用的花瓶,插着鲜花,果然大浴室里,很大概率有花瓶,陈黎家也是。 因为她从不到这间浴室来,谌颐也就忽略了这里,浴室的架子上,甚至还有谌颐之前的剃须刀呢。 陈平戈把那个花瓶推到地上,花瓶碎了,陈平戈蹲下来,捡了两片锋利的瓷片。 她的脑袋,最近是不太清楚,但她很明显地知道自己不想被怜悯、不想成为谁的累赘,她只想要自生自灭。 谌颐在门外拍门:“平戈,开门!” 他发现得太快了,她没有回答,他用力地转动门把。 他的动静太大,陈平戈的头脑还没运转过来,谌颐已经撞门了。 他很快就把门撞开了。 陈平戈披散着长发,光着脚蹲在地板上,两只手紧紧握住的拳头里抓着两块尖锐的瓷片,血水从指缝间不停流淌下来,像小溪一样蜿蜒在她脚下的瓷砖上。 血在流的时候,并不痛,她反而感到心中那种极度的抑郁,随着水流淤散出来了。 谌颐在原地站了几秒,才向她走去。 陈平戈抬头盯着他: “谌颐,我们双方都是成年人,要互相尊重对方的意见,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呆在这里,就是不想呆在这里,你如果不顺从我的心愿,以后这样的场面,我想要来多少次就来多少次!” 谌颐在她的面前蹲下,低头,把她左手的拳头打开,把她掌心里的瓷片拿出来,把那片血迹斑斑的瓷片,扔在地上,又把她右手的拳头打开,拿出里面的瓷片,扔下。 她的双手,摊在他的掌心里,血染红了他的掌心。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她手心的伤口,把她的手,轻轻地放回她的膝盖上。 他起身,出去拿了个急救箱进来。 谌颐把消毒水,淋在她掌心上消毒的时候,陈平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谌颐用镊子夹着棉花,帮她清理伤口,他的面容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非常大的情绪的起伏,语气也很平淡,“痛吗?” 没等她回答,谌颐替她回答了,“我知道很痛。因为我也觉得痛。” 他的语气很寻常,陈平戈听着却不是滋味,她突然感到很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甚至觉得她应该找个什么理由,解释下她现在的行为,谌颐又替她说了: “你只是生病了。” “又或许,你只是任性,我稍微不如你意,你就要折磨我,”谌颐冷冷地说,“甚至不惜拿你的生命、用你的疼痛,来折磨我。” 他给陈平戈的手止了血,贴上伤口黏合胶,再缠上隔菌纱布。 陈平戈看着他缠完左手,再给她缠右手,突然她看到了一滴水滴掉落,沁入了雪白的纱布中。 陈平戈诧异地抬眼,她看到谌颐表情平静,他平静地看着她,平静地落泪。 陈平戈的心脏,像是被一把针同时扎进去一般,身体战栗起来,她从来没看过谌颐流泪。 “平戈,我很痛。”谌颐告诉她。 “你从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非常地爱你,比你的父母、兄长、这世上的所有人,都爱你。” “你伤害自己,就是在伤害着我。” 他的话语,跟他的神情,像风驱散了她脑中的迷雾,陈平戈清醒了过来,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
第99章 099 她无措地用手去抹他的脸,不停地跟他道歉,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他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 谌颐说:“你可以不属于我,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他温和地告诉她:“我所接受的教育,是不应该把女孩当作一件物品去争抢,不应该去物化她,不应该为了满足自己,就去侵犯她,我应该尊严地去对待她,远远地仰慕着她。很大程度上我做不到,如果你是需要抢夺的,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抢夺,我无法远远地看着你,但我发现世上,谁都无法像我一样保护你。” 他从从容容地跟她坦白,是大家公子的温润如玉: “我已经原谅你了,我知道这不应该,与我的理性相悖,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但我已经决定,你癫狂也好、任性病态也好,反复无常也好……我依旧舍不得你。” “你就算只喜欢我一点点也好,我从此以后都不会放开你。” 用她迷恋的他的皮囊、用金钱,用她喜欢的事业,用婚姻,用孩子,如同巨大的黑影笼罩着她,他手中握着诱人的榛仁巧克力,用情爱的诱饵,困囿住她。 虽然他会遗憾,她始终不够爱他,不在意吗?当然在意。 但比起终身的错过与遗憾,在意不值一提。 他在意的是最终的结果。 算计感情很可悲,得不到更可悲。 陈平戈用力地咬着唇,她努力地克制着,眼泪还是一滴一滴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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