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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在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夹着微凉的风声，很轻，也很缓慢，就算不用站在阳台看一眼，也能清楚他又开车到门口。 静默片刻。 李恩藜轻声说：“祁言聿，以后不要再来我楼下了，我可不想又被记者拍到什么同框照，网上的消息我们这边不打算回应，请你不要再提供话题给记者。” 祁言聿嘴角的笑意收起，正要说话，便听到她柔软的声音传来，却不带一丝温度。 “祁氏集团需要代言人拍摄的物资结束了，你用不了工作的理由来见我，所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快点回家。”
第74章 天灰（捉虫） ===== 时间很晚了, 繁华的城市停止了一切喧嚣，道路上零零散散的车影流动，路两旁稀疏的路灯, 昏黄光晕下映出树木的轮廓。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听得祁言聿心脏隐隐作痛。 车窗缓缓降下, 他从车内储物盒拿出了打火机和烟盒, “咔嚓”一声，烟头被点燃, 浓郁的烟雾在他周遭散开。 祁言聿半条胳膊搭在窗沿, 指尖间夹着烟, 白灰的烟笼着他的眉眼, 分辨不出神情。 似是看到了黑暗中摇曳的灯光，若隐若现。 烟草凉丝丝地入肺，他抬眼，她的住处已经熄了灯，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而此时, 李恩藜正坐在阳台的地板上, 偷偷留意着楼下那辆湛蓝色跑车的动静, 知道不熄灯的话, 他是不会开车离开的。 结束通话的手机早已黑屏，被她握在手上, 蓦然一滴滴泪水落到手机屏幕上，嗒, 嗒, 嗒…… 回国后, 再次见到他都没有哭过，因为她相信自己可以剪得断理得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却没想到，至今让她又陷入了迷惘。 网上曝出这段在她心里封存已久不敢碰的感情，原来爱过，是不能否认的。 更何况，那个男人现在还在楼下守着她。 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苍穹之上，淡淡地，洒下柔和的光。 两个人同时抬头仰望着这轮月色，楼上与楼下的距离有两颗心的碰撞，心和心之间，这么近，又那么远。 * 第二天清晨，匡湛把拍摄器材放在车子后排，出车去追踪一单新晋小花旦与流量小生的密会恋情。他上了车，转动方向盘，驶出停车位时，突然有一道黑影冲了出来，挡在车子的前方。 猛地一个急刹车，吱嘎—— “你找死啊！”匡湛降下车窗，把头伸出头，对着阮子双大喊，“还是故意找我做冤大头，想碰瓷赚外快！！” 阮子双抬眸睨着他，“我知道是你做的！！！” “什么？” 阮子双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到匡湛车门旁，直接打开车门，把人拽了下来，怒斥：“别装傻，网上关于祁言聿李恩藜的亲密照和接机视频都是你发出去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匡湛拍开她揪着他衣领的手，垂眸，轻笑了声：“阮子双，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之前参加过你婚礼，都不知道李恩藜是你的闺蜜。” “你有病啊。”阮子双呸他，“这和你在网上莫名其妙造谣有什么关系？！” 匡湛呵了声，直言：“关系大了，那沓偷拍照你看过，认出了照片的女主角，故意和我说照片不小心碎掉了，又知道我还在追踪这单花边新闻，不但转部门，还三番四次在我身边捣乱，不就是为了保你闺蜜，不让我实锤这段恋情吗。” 虽然被拆穿之前的计谋，可阮子双一点都不慌，甚至站在道德制高点，和他争论：“SO？你都说是偷拍照，证明这是别人的隐私，就算女主角不是李恩藜，换做是别人，我也会这样做。” “你！”匡湛一梗，都被拆穿了，竟敢还伶牙俐齿地吐槽他。 阮子双下巴抬起，睨他一眼：“我什么我，你当时说我碎的是唯一的照片，居然骗了我，你偷偷备份了照片，我真不明白，你把这些偷拍的东西发到网上，对你有什么好处？！” “为了热度。”匡湛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我没有骗你，照片我没有备份，可能老天对你的所作所为看不过眼，也知道我的不甘心，就在前一个星期，我才知道我的相机内存卡被我姐姐拿走了，猫吞到肚子里的是旧卡，内存卡拿回来后，我发现照片还在，甚至有几张拍到了清晰的正面，噔噔噔，终于知道女主角是谁了。” 顿了顿，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比方才更明显了，继续说：“我很庆幸，你当时把照片都碎掉了，如今我蹭的热度可是祁氏集团总裁和国际超模，在这个社会上，商人，明星，导演，甚至就连媒体都是环环相扣的，热度是赚钱的快捷径，资本家都这样做的，我只是后来居上，顺带让我坐上娱乐一哥这个位置而已。” 阮子双眉眼颦蹙，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疯子！” 匡湛无所谓地耸耸肩，轻笑：“这波热度还没完，我手上的料还不少，祝你的闺蜜好运。” 话落，他转身坐到驾驶座上，车子往后倒了点位置，从阮子双身边开走了。 阮子双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冲着开远的车尾灯喊：“匡湛你给我等着！有我阮子双一天在，休想当着我面动我闺蜜一根头发。” 而后她从包包拿出手机，拨通李恩藜的号码，告知实锤恋情照片的幕后爆料人，和事情的始末，却听到机场的广播声。她问：“你们工作室快去起诉……哎，双藜，你又要飞了？” 李恩藜笑笑，语气温柔：“对，要去香港时装周，准备登机了。” 阮子双说：“双藜，那些照片和视频会影响到你吗？要不，尝试找那家伙起诉匡湛，我都不知道他有多少料在手上。” 电话那头有一会儿没说话，停顿了片刻。 “没关系，影响不到我的，踏上时装周的秀场靠的从来是实力，而不是名气。” 李恩藜语气很平静，对于热搜榜关于她和祁言聿的话题轻轻带过，如果半晌，飞机登机广播响起，简单说了几句，便匆匆挂掉电话。 昨晚那通电话之后，她有心躲开祁言聿，不让他找到她，刚好听到Ann姐说香港时装周还有一个星期开始面试，二话不说同意前往香港面试时装周。 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个星期左右，也给足网上相关话题降低热度的时间。 * 比起昨天，祁氏集团上下今天的气氛极其低气压。 宽敞的会议室里，祁言聿西装革履，阴沉着脸坐长条在会议桌最前端，浑身裹挟着万年冰川般的寒气，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 哒，哒，哒—— 陈经理正在报告最近线上线下店铺的营销额情况，手在抖，声音也在颤抖，时不时瞟一眼祁言聿的脸色，以免受到无妄之灾，加快速度说完，识趣地闭上嘴巴。 祁言聿懒懒地掀起眼皮，环顾会议室在场的人一圈，沉声说：“继续啊。” 各部门主管面面相觑，几乎都不敢出声，进来开会都察觉到不太对劲，除了陈经理又一次被祁总点名起来，到现在谁敢说话啊，接着，众人将视线纷纷投向池宇洋身上。 池宇洋瞬间会意，清了清嗓子：“祁总，他们都报告完了。” 祁言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说：“那就散会。” 而后他站起身来，先行离开，压根没打算多留在会议室多一秒。 还没离开的各部门主管默默地给池宇洋竖了个大拇指，池宇洋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忙不迭跟在祁言聿后面，心里没个底儿，叫苦不迭。 开会时，发现了祁总周身散发的气场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还带着一种冰冻三尺令人自觉疏远的寒意，他坐在旁边并不好受，祁总脸色一变，就连他也会被殃及池鱼。 该不会祁总又被李小姐甩了，哎……不对，祁总压根就没有追到李小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祁言聿心生烦躁，拿起摆在办公桌上的烟盒，倒出一根烟，沾在唇缝之间。 他拢着火点烟，抬眼，在薄雾淡烟中，瞥了眼身后跟进来的人。 “查一下李恩藜在集团代言人的工作是不是都结束了。” 池宇洋应声，通过平板电脑点击了两下，才说：“是的祁总，近期关于代言人拍摄的物料，李小姐提前一个星期都拍完了。” 祁言聿靠在办公桌前，徐徐吐出一个烟圈，拧眉思索了下，说：“你确定没看错。” 池宇洋颔首，把平板电梯放在他眼前，说：“李小姐工作效率很快，每次都提前完成的，就连明年的宣传图也拍摄好了。” 闻言，祁言聿眸色微微一沉，不动声色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说：“把设计部的姜经理叫过来。” 几分钟后，设计部姜经理匆忙赶到，祁言聿慵懒地靠着椅背，手上把玩着一个黑色金属打火机，“咔嚓”一下淡蓝色火焰燃起来，接着又“啪”地合上盖子，反反复复，并不厌烦。 “祁总，你找我？” 祁言聿语气轻淡：“拿着工资不做事，你们脑子是不是只有吃喝玩乐。” 设计部姜经理：“……” 祁言聿狭长清冷的丹凤眼睨着他，说：“没听懂？一个星期内必须推出新品成衣，就是你们不认真工作，灵感思维转得慢，导致代言人没有品牌衣服可以穿来拍摄做宣传图，都是你们的问题。” 设计部姜经理推了下架在鼻梁的眼镜，试图替部门员工解释：“祁总，我们前两天连夜赶出了明年春夏新系列的新品成衣——” “不够！！”祁言聿立刻打断他的话，“秋冬系列不是还没设计吗？难不成需要我在后面鞭策你们，你们才知道工作。” 设计部姜经理莫名被训，不敢说话了，只能听命行事，赶紧回部门工作去。 而站在一旁的池宇洋瞬间看懂了——难怪今天祁总的脾气如此不妙，原来是知道李小姐完成了代言人的工作，就不会再来集团，而为了见李小姐一面，居然逼迫设计部在一个星期内设计出明年秋冬系列的衣服。 唉，果然打工人是被老板压榨的！ * 结束香港时装周面试后，李恩藜一行人返回酒店，车子经过维多利亚港的时候，一束束夺目耀眼的礼花在空中绽放，吸引了不少人路人的目光。 焰火点亮了夜空，炸开成一个个爱心形状，远处大厦屏幕滚动着动人的情话，以及给予的女生名字，是一场盛大表白现场。 李恩藜嘴角忍不住扬起，不禁令她回忆起去年回老家过年的元旦前夕，祁言聿特意从北京飞来找她，带着她去海边，为她放了一场盛大的玫瑰烟花。 像是表白，更像是追求。 她蓦然愣住了，曾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将一切悄然无息的翻篇，到头来她就是对他念念不忘，脑海的回忆永远与他有关，真不知道祁言聿对她而言存在什么神奇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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