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周到的模样,跟昨晚的歇斯底里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过程中,沐橙的反应一直都很淡。 萧时钦也不介意,搂着她往楼下走。 两人坐在沙发上,就在秦悦对面。 不可避免的,两个女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又见面了,沐小姐。”秦悦笑着,勾起红唇,脸上没有半点愤怒或者嫉妒的神色。 沐橙眼珠子动了动,脸色一时费解,并未做出回应。 秦悦也不介意,转而跟萧时钦又聊起了刚才的事。 都是些商场上的话题,沐橙不感兴趣,头别到一边,看向窗外。 她想收回手,可萧时钦一直攥着,她抽了抽没抽动,也就任他去了。 厨房阿姨把早餐准备好的时候,萧时钦他们也刚好谈完。 秦悦起身,“人我给你找到了,下午一点钟过来。” “多谢。”萧时钦说了声。 秦悦视线从沐橙脸上掠过,说道:“用不着这么客气,互惠互利。”说罢,戴上墨镜,昂了昂下巴,道了句走了,人就出了别墅。 很快,院子里响起汽车引擎声。 沐橙侧耳听着对方远去的动静,说道:“放我走。” 萧时钦拉着她手的动作一滞,顿了一会儿却道:“阿姨准备了粥和牛奶,你喜欢哪一个?” “放我走。”回过头,沐橙看着他又说了一遍。 “阿姨的厨艺很好,你肯定会喜欢。” 沐橙拔高了声量,眼底有隐隐疯狂的情绪在涌动,“放我走!” “先吃早饭好不好?”萧时钦温声轻哄,“吃完饭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放我走!”沐橙没听进去一样,机械地重复。 每说一句,情绪就失控一分,挣扎的也越厉害。 萧时钦见状,连忙松开她。 “好好好,我放你走,但也先把早……” 他话音未落,沐橙就猛地推开他,冲了出去。 萧时钦愣了下,随即拔腿就追。 别墅的花园很大,铁门在百米开外,院子里植了草坪,以及诸多名贵的花种,风吹来,带来阵阵浅香。 再过去,就是海浪涛涛的沙角湾。 不论是视野还是风景,这栋房子都是极佳的,可这会儿,没人有功夫欣赏。 沐橙疯一样地从门口跑出去,大门外就是蜿蜒的山路。拖鞋早就不知道丢去了哪儿,她赤脚踩在上面,看得后面的萧时钦胆战心惊。 他几次想去拉她,但沐橙都表现得很抗拒,泛红的眼眶里满是惊惧。 萧时钦想起心理医生的话,手又收了回去,只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慢慢的,公路上有血迹印出来。 就这么想离开吗? 萧时钦眼底有隐忍的痛苦。 为什么非要逃?他就让她这么厌恶吗? 这时,沐橙踩到一块石子,踉跄了下摔倒在地。 萧时钦再也忍不住,几步冲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都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不好?” 沐橙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头埋在他胸口,身体因为惊惧而微微发着颤。 她听到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响在耳畔,仿佛藏着无尽的痛苦。 突然,沐橙低下头,照着萧时钦的肩膀重重咬了下去。 萧时钦闷哼出声,但没动,任凭她这么咬着。 沐橙的力道极大,铆足了劲,好像要把心底压抑的怨恨通通都发泄出来。 萧时钦抬头看向天际,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随着翻滚的波浪泛出粼粼波光。 “会好的,相信我,都会好的。” 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萧时钦哑声说。 司机开着车,一直慢慢跟在后面。 收到萧时钦的示意,连忙开过去,下了车拉开车门。 方才的一通乱跑,差不多耗尽了沐橙所有的精力。她这会儿气弱地合着眼皮,身体却还在轻颤。 披着的外套早在奔跑的时候就掉了,她身上穿的还是早上的睡衣。 萧时钦把身上的针织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又把人抱到腿上,才对司机说:“去医院。” 半个多小时后,车开进最近的私立医院。 萧时钦抱着人冲进急诊室。 跑了一路,沐橙的一双脚已经惨不忍睹,混着石子和泥土的血块在脚底板上凝一层。 这种情况,得先把血块和脏污处理干净,才能上药。 “会有点疼,你忍一忍。”医生说完,抬眸的瞬间又瞥了眼沐橙。 她就靠坐在病床上,裙子脏污脸色苍白,整个人像一具破败的洋娃娃,眸光空洞而没有灵魂。 医生皱了皱眉,拿棉签凑过去。 刚碰到,沐橙就跟被惊到了一样,尖叫出声。 帘子立马被拉开,萧时钦冲进来,样子焦急又担忧。 医生也被吓了一跳。 萧时钦扫了他一眼,连忙弯腰去安抚沐橙,“乖,不要怕,我们得把伤口处理干净,不然会发炎。” 情绪失控的时候,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思维,沐橙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尖锐的刺痛让她失去了理智。 她疯狂地大叫,整个人缩在床脚,无差别地攻击任何靠近她的人。 有血从她脚底渗出,沾在床单上。 这时,医护人员听到动静,纷纷冲过来,萧时钦被推到了帘子外。 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的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却又找不到发泄口。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安静下来,萧时钦抬起头,整个人也是从困境里缓和过来了一样,重重喘着气。 这时,帘子被拉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看着萧时钦叮嘱道:“脚底的伤已经处理干净,这几天不要沾水。不过先生,这位女士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建议去精神科看一看。” 萧时钦点点头,越过他走了进去。 沐橙被用了镇定剂,已经睡着。 她的脸颊和脖子上有着不正常的红,一块一块的,像压印又像掐痕,是刚才她挣扎时医护人员留下的。 萧时钦忍不住抬手,轻轻蹭了蹭,眸色晦暗,“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151章 监控 沐橙失踪了。 顾铮研讨会结束,想联系她一块儿回海市的时候,发现怎么也打不通她电话。 他敏锐地感觉出了问题,连忙找人要了文樱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却说,几天前她收到沐橙发过去的信息,说要请假两个月。 她也曾试图联系沐橙,可没有成功。 至此,顾铮确定,沐橙出事了。 他们顾家在港市虽然没有在海市那么有影响力,但多少还是有些朋友的。 他请人帮忙要来酒店的监控,却被告知,监控在几天前坏过一次。 坏的恰好是正对大门方向的那个摄像头,而时间,刚刚好是他跟沐橙去娱乐城玩的那一天。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无非是有人想要掩盖沐橙的行踪。 —— 最近,沐橙喜欢上了晒太阳。 什么也不用做,一晒就能晒上好几个小时,等太阳落山了才回到屋里,吃饭,然后睡觉。 随着关门声落,整栋别墅好像也落下了静音键,安静得过分。 与此同时,离房间最远的一间书房里,萧时钦正听着心理医生对沐橙近期的评估。 他的手机屏幕上,放着一段实时监控。 背景昏暗,镜头正对着床的方向,上面躺着的人正是沐橙。 沐橙拒绝别人靠近,不止是他,阿姨也是。 可萧时钦不放心,趁她外出晒太阳的时候,让人在她房间里装了这个隐形的摄像头。 男人摩挲着屏幕上,沐橙的脸,目光眷恋而温柔。 心理医生合上记录本,末了提议道:“萧先生,或许可以在家里养一只小动物,动物柔弱的外形不仅能让人放下戒心,也能予以一定的陪伴。” 医生的话,勾起了萧时钦某段尘封的记忆。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医生离开后不久,萧时钦也站了起来。 他打开门走出去,软底的拖鞋让他的步伐放的很轻,几乎听不到任何响动。 萧时钦穿过大半栋别墅,最后停在沐橙房门前。 监控里,沐橙眼皮乖顺地合着,整张脸陷在松软的枕头里,头发散在两侧。 从前两人还好好的时候,她的睡姿就很规矩。 他有时候就会想,明明平时那么张牙舞爪的一个人,睡着了却能那么安静。 倒也是挺稀奇的。 沐橙的房门锁着,但这并不能阻止萧时钦。 他熟练地拿出钥匙,抵进钥匙孔,然后轻轻转动。 房间不大,这是沐橙住进来时自己挑的。 萧时钦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伸出手,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虽然沐橙吃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但他也没太敢用力。 那是监控里所感受不到的真实感,软软的,带着些许温差带来的微热。 清醒时候的沐橙抗拒他,害怕他,他不敢在她面前露脸,也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悄悄走进来,看一看她,摸一摸她。 萧时钦这一坐就是一夜。 天空泛起鱼肚白,他直起身,悄声退出房间,随后轻轻转动锁芯,房间又一次恢复宁静。 就如同来时一样。 昨晚上,天气预报里报导,港市将迎来强降雨。 果然,从早上开始,天就阴沉沉的。 乌云笼罩在头顶,压得人心情也跟着低了几个度。 沐橙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被雨打得七零八落,好像出了神。 阿姨拿了外套走过来,怕又惊到她,她的脚步声放的有些重。 “沐小姐,今天冷,穿件衣服吧。” 阿姨知道她不喜欢有人靠近,只走到沙发那边,就停下了。 沐橙没动,在阿姨喊到第三声的时候,才慢慢回过头来。 眼睛有些空,木木的,全不见往日的神采。 她顿了几秒,才把视线移到衣服上,然后说了句“谢谢”。 阿姨是萧时钦让秦悦帮忙请的,是个可靠的,除了嘴巴严,港市菜也很拿手。 这段时间沐橙胃口不大好,萧时钦就让阿姨翻着花样的给她准备一些,不求她吃多少,只要多吃一口是一口。 今儿个,阿姨煮了糖水,刚煮好,正在锅里闷着。 她想了想说:“今天煮了糖水,沐小姐要不要试一试?” 沐橙没应,似是不感兴趣。 阿姨来了几天也算对她有些了解,继续说道:“是我自己包的姜汁汤圆,用的徐记的手工芝麻,很香的。里面我还放了椰果和红豆,红豆是手打的,跟外面买的不一样,好吃的,也不会很甜。沐小姐,要不要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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