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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存公事公办地嗯了声：“我帮你。” “不用！”林鹤言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生硬，忙笑，“我自己能行。” 温存能理解林鹤言的心情：康复医师已经看惯了各种各样变形的腿或者残肢所以已经习惯甚至麻木，但是对于病患来说，每一次面对康复医师，都是重新揭开伤疤。何况林鹤言这样年轻的公子哥。 “要不我转过去，等你准备好了再叫我？”她一派淡然地调侃他，企图让他放松。 “好啊。”林鹤言笑着回，但看着温存的背影，他的笑容很快垮下去，看向自己的腿时，眼底又充满了落寞的恨意。 他缓缓撩起自己的裤腿，看着那因为肌肉萎缩到变形的腿，神情麻木地躺到了仪器床上。 为了维护自己那点仅存的浅薄的尊严，林鹤言今天特地穿了那种有很长的侧边拉链的裤子。 将腿露出来后，他偏头静静地看了几秒温存的背影，掩去眼眸中的贪恋，才喊她：“温存，我好了。” 他执意不肯叫她姐姐。 温存转过身，看到他的腿时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 她严肃地看着他：“你最近没有做康复锻炼？” 林鹤言不动声色地用手扣着仪器，才能勉强压住心底的那股耻辱和那股自卑到对自己深恶痛绝的恨意。 他的声音却依旧温暖又有礼貌：“最近两三个月是有点偷懒了。怎么，很严重吗？” 温存没说话，叫了助检医师进来，一起帮林鹤言做了检查。 一切结束，温存看了眼林鹤言的脸色，林鹤言立刻朝她笑：“可以了？” “嗯，检查结束了。不过我要重新给你制定康复计划，所以需要些时间。不过你不用在这里等，我会再联系你。要是你不方便，我可以上门跟你详谈。等一切确定好后，就可以开始康复训练了。” 林鹤言点头，自己用手撑着身体，靠着双臂挪动身体。 温存忍住了想要帮他的冲动，也没看他，假装在电脑上忙碌。 林鹤言自己整理好，重新滑动轮椅停在她身边。 温存这才抬头：“整理好了吗？那我送你出去？”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林鹤言一笑，两颗虎牙让他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大男孩。 温存忍住了想摸摸他头的冲动，先走了两步替他开了门。 林鹤言滑动轮椅靠过去。 温存看不下去，走了过去：“我帮你吧。” “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在我心里，你跟我弟弟一样。”都是需要被照顾的大男孩。虽然林鹤言一直对外宣称他的年龄很大，但温存知道，他今年实际才20岁。 林鹤言没说话。 温存又问他：“还是抗拒用电动轮椅吗？” 林鹤言：“是，腿已经废了，总不能连手也不用了。只有用这种轮椅，才感觉自己还真实地活着。” 说到这里，两人刚好走出医院大门。 温存正准备接话，一抬头，看见萧戎征站在不远处。 第199章 那我可不敢。 温存立刻扬唇朝他笑。 林鹤言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她脸上的甜蜜笑容，是他从未在温存脸上见过的。 他状似无意地问：“他是你男朋友？” “嗯。”温存回答的毫不犹豫。 林鹤言不自觉地抓紧了轮椅。 这时，萧戎征也走过来，他睨了眼被温存推着的林鹤言时，林鹤言正好也在看他，一秒的对视后，萧戎征不甚在意地重新看向温存：“下班了没？中午一起吃个饭。” 温存：“好，我先送林鹤言回去。” “是吗？”萧戎征慢悠悠地反问了句，漫不经心又别有深意地盯了眼林鹤言。 林鹤言还没说话，温存抬手虚推了下萧戎征：“你别欺负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林鹤言说完这句才笑，“我姐刚好在附近，我在这里等她好了，你们去忙。” 萧戎征看向温存：“咱们走。” “……”温存跟林鹤言说，“那我在这里陪你等林小姐过来。” 林鹤言看了眼萧戎征，依旧笑着拒绝：“真不用。” 正说着，林湘的电话就来了。 林鹤言接完，跟温存说：“我姐已经过来了，马上就到。” 于私于公，温存现在都不忍心走，所以站在原地犹豫着没动。 林鹤言无奈一笑。 萧戎征很不爽，脸色难看。 好在，林湘很快就急匆匆地出现，看见温存和萧戎征，她敛去急色，疏离地和两人打了招呼，就推着林鹤言走了。 温存发现林鹤言的包还在自己手上，忙追了上去。 林鹤言笑容阳光地跟她挥手再见，林湘看了眼林鹤言又看温存，问：“我听世欢说，她跟你加了微信好友。” 这陈述句乍一听进耳朵，温存没理解到她的用意。 于是她只能如实答：“是。” 说实话，她对林湘的那一巴掌依旧介怀，所以语气也算不上多好。 林湘默了两秒，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世欢和鹤言，对我很重要。” 温存失语：“我不会对他们在呢么样。” 林湘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后无言地推着林鹤言走了。 走出去好长一段距离后，林鹤言喊她：“四姐。” 林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我早知道温存会回成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去成生做复健。或者说，我现在也可以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接你回荣城。” 林鹤言笑：“为什么？因为我在这里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吗？” “你别假装听不懂。”林湘神色有些痛苦，“小言，你没必要过得四姐一样惨。” “我不惨，我很满足。”林鹤言唇角溢出温暖的笑意，“我只要，只要能远远看着她就足够了。” 当年他的腿废掉以后，他那样绝望，觉得人生就那样了。 然后温存作为医师，走进了他的生活。 他还清晰地记得跟温存初遇的场景。 他在房间里砸东西，想要跟世界同归于尽，结果穿着白大褂的温存突然进来，他没来得及收手，手里的动漫摆件好巧不巧地就砸在了温存胸口。 温存痛得蹲下去的时候，他慌了。那种慌乱很突兀地撕破了他长时间以来唯有的绝望，让他好像重新有了一点鲜活的人气。 那时他不到85岁，虽然慌得一批但依然梗着脖子生硬地发难：“谁让你进来的？” 当时温存抬起脸，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什么话也没说，又把头低下去了。 她的反应、她的脸，让林鹤言的大脑瞬间空白。 他以为她会假装说没事，以为她会转身就跑，结果都不是。 回想起往事，林鹤言笑着叹了口气，安慰林湘：“姐，如果不是温存闯进来，也许我的人生已经废了。” 林湘闭了闭眼睛，没再说什么：“我给你找了生活助理和煮饭阿姨，还有什么遗漏的再慢慢补上。” …… 林湘和林鹤言走后，温存回到萧戎征身边，见他臭着一张脸，主动挽住他手臂摇了摇：“还在生气？” 萧戎征睨了她一眼：“那我可不敢。” 温存噗嗤一声笑出来：“林鹤言不是你打电话叫来的外援吗？” “……”萧戎征心梗：他失策了。 ”我压根没把他当男人，就一弟弟。”温存拉了拉他，“赶紧去吃饭，我还要赶回来上班呢。” 萧戎征这才作罢。 路上，温存无意看见后面跟着的周贤，问：“有线索了吗？” 萧戎征知道她问的什么，如实转述了岳兰成的话。 温存只觉后背发凉：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肖思辰已经攀上了这样的人物。 她垂眸理了下思路：“也就是说，我在亚城的时候，她就跟踪过我？只不过后来在研发中心门口才找到机会？” 萧戎征点头：“那天动你的两个男人倒是查出来了，也处置了，但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或者说，那样的微末之人，也根本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而且云泰底下的人，很多都已经成功洗白甚至进入了政府系统和事业单位，岳兰成很难在完全保密的情况下施展拳脚。 换言之，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补了句：“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尤其小心。也不要再回彩云湖，一直跟我住在江畔。” 温存好像没听见，好几秒过后，她突然笑了声。 萧戎征凝眸看她。 温存解释：“我抢走了你，又抢走了她的家，让她的家人只能租房子住，估计她对我的恨意已经让她连她自己的前途和人生也不在意了吧。惹上那样的人，她想过后果吗？” 那种时刻得紧绷着心弦生活的疲惫感再度席卷而来，温存靠到萧戎征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而好闻的、混合着烟草的味道，这种感觉才稍微消散一些。 她有些自暴自弃：“万一她一直没有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就这样一直防着吗？” 这也正是萧戎征担心的地方。 目前唯一的周全之策，就是他主动去见云泰，拿他感兴趣的筹码做交换，换肖思辰。 没了肖思辰，温存就安全了。 但等闲的筹码，云泰肯定看不上。 萧戎征没跟温存说这些。 他只安抚她：“放心，周贤虽然缺心眼，但是身手没得挑。我再尽快给你安排一个跟周贤互补的保镖。” 第200章 一切都很好 温存狐疑地看了眼萧戎征：“你有什么打算？” 萧戎征：“没打算。” “我不信，这不像你。你应该是主动出击的类型。” 萧戎征含糊道：“她跟的人非比寻常，得谨慎。” 温存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也是，连我都听过云泰的名号。”这个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非黑非白，最是狡猾、难缠。 但温存转念一想，她的目标又不是云泰，而是肖思辰，只要让肖思辰失去云泰的庇护就行了。但具体怎么做，温存没有头绪。 车厢内一时陷入沉默，各有所思。 用过午餐后，温存回到医院，继续工作。 只不过在看诊间隙出去上厕所的时候，碰到了副院长。 副院长贺建红是萧震钦点的人，但实际上没架子，笑眯眯的。 温存例行打过招呼后，也没在意，就回了诊室。 贺建红回自己办公室后，给萧震去了个电话。 简单寒暄过后，萧震直接问他：“打给我想说什么？” 贺建红忙哈哈一笑：“哪有什么事敢劳烦您，就是刚才看见萧三公子的女朋友，这才恍然发现，好久没向老爷子您问好了。” 萧震：“你是说萧戎征？” 外人为了恭维萧家，把萧文轩的儿子算作老二，萧戎征一般被称为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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