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萧戎征喉结艰涩滚动了数下,本想说一句“但是”,但最终没能说出来。 早知道,就陪她过完年再去见云泰。 温存的眉眼立刻亮了,虽然她不好意思追问能不能在过年的时候陪陪她,但只要他放假,她相信他会陪她的。 萧戎征见她一脸喜滋滋地期盼着,打断她:“抓紧时间,我送你去上班。” 温存本想体贴地说不用了的,但略一犹豫,欣然点头。 虽然就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两人基本没有交流,但下车的时候,温存的心情已经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开慢点,你昨晚基本没睡。”说完,她耳根子就红了。 萧戎征凝着她,笑了笑:“进去吧,晚上来接你,我们一起吃饭。” “你赶紧去上班,晚上我等你吃饭,可以吗?” 萧戎征正准备回答,却突然拿起手机,说了句:“有个工作上的事情。” “那你先忙,晚点再说。”温存恋恋不舍转身,几步一回头地往医院大门走,直到远远看见同事在朝她笑,她才忍住了没再回头,恢复成了平时在同事面前清冷的模样。 萧戎征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放下手机。 刚才手机根本没响,更没人找他,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温存了。 他将车开到角落里,打给了秦德忠。 “秦老师,进修的事您跟她提了吗?” “提了提了,可这孩子实在缺心眼,她不愿走。眼看着上面催我交名单信息,我这也急上火了。”他顿了顿,补了句,“林家小公子为了让温存这小姑娘去国外进修,也来找过我,还暗中为了她助力铺路,但温存实在是倔。她年前要是再不给出决定,我就得把名额给其他人了。” 其实科室里不是没有比温存优秀的医师,但他们这种老医师出去语言不通也学不到什么,年轻一辈里,也有跟温存旗鼓相当,只不过温存有着萧戎征这层关系、再加上林鹤言,秦德忠也免不了更倾向选她。 萧戎征默了默:“好的,谢谢您,我知道了。您再给她一点时间,我找人劝劝她。” “好好好,那您尽快,我这拖着压力也很大。” 挂断电话,萧戎征的大拇指摩挲着手机沉吟许久,最后要来了一个朋友的号码。 等对方走进王城包间,萧戎征直接道:“谢队长,想让你帮个忙。” 谢队长客气道:“您请说。” “我有件私事想要麻烦你,请您去帮我见个人。”萧戎征顿了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谢队长略作犹豫,应下了。 谢队长离开的时候,被萧戎征约来的岳兰成刚好碰上。 岳兰成疑惑:“你这是打算?” “没什么。”萧戎征忍不住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17号,只剩下十几个小时了。 他要逼一逼温存。 …… 温存是在食堂吃午餐的时候,接到那个陌生号码的,听对方报完身份,温存噌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瞬间,周围在吃饭的同事全都朝她看了过来。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听出了她的紧张,安抚道:“温小姐,如果您方便的话,关于您被云泰绑架这件事,我们想到你工作的地方,详细跟您了解一下,您看可以……” “不可以。”温存连筷子都忘了放,就低垂着头匆匆走出食堂,躲进了卫生间后将门锁了、又检查了每一个隔间,才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拒绝配合!” 对方安抚她:“我们就是探案爱好者,您放心,我们也有我们的圈子规矩,不会……” 温存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但是对方立刻又打了过来,紧追不舍地反复了好几次,直到温存将手机关机,她才得以清净。 可是她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她甚至不敢走出这个厕所隔间,生怕她一走出去,就会碰上那些所谓的什么探案爱好者! 如果他们来医院,那么医院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被绑架过。事情一旦撕开一道口子,那么她被强…… 温存不敢再想下去,她只知道,她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她满怀期待要认真生活的地方,又要待不下去了! 还是暴露了! 还是要被撕开了! 眼泪滑下来,温存抱着双膝无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 第355章 萧戎征,我能来找你吗? 最后,还是有人在外面敲门,温存才忙平复了情绪出了卫生间。 距离下午的上班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 温存决定去露台透口气,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路上遇到的同事在看她时,眼光带着几分异样。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温存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她逃也似的毁了自己的诊室,可迎头又碰上王卓俙。 王卓俙哎了声:“温存姐,刚才外面有个男人找你,你要出去看看吗?” 温存身子一僵,机械地问:“谁?” “我不认识啊,不过他们自己说是什么兴趣会的,哎呀什么会来着?我忘了。” 温存的大脑又开始嗡鸣,被捆在民房的那种浑身发冷发紧的感觉又来了。 她几乎站不稳,头重脚轻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刚扶稳桌子,就一膝盖跪了下去。 “温存姐!!” 温存只觉天旋地转,意识有一瞬的游离,嘴唇也有点发麻。 但很快,她就缓了过来,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按着王卓俙的手臂,自己站了起来。 王卓俙一脸惊恐:“温存姐,你这样真的没事吗?!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温存笑着摇摇头:“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王卓俙没回答,坚持:“温存姐,你别这么拼命了,去医院看看吧!我这就去跟秦老师说,我陪你去!” 温存拉住他,朝他摇头。 王卓俙简直想骂人了,可他拿温存没办法。 所以他在走廊上碰见林鹤言的时候,想着他跟温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就跟林鹤言说了声。 林鹤言立刻就滑动轮椅去了温存的诊室! 温存正在给病人做简单的检查,那双白皙滑嫩的手按在病人已经变形干枯的腿上,有一种异样的荒诞感! 温存皱眉:“林公子,请您出去。” 因为躺着的病人明显惊慌地想要遮住腿,所以温存的语气很严肃。 林鹤言朝那位病人一笑:“您知道我是谁吧?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要温医师先替我看看。这样,为了补偿您被耽误,我补偿您一个月的康复费用,您看行吗?” 一个月的康复费用,那可不少! 那病人立刻用手撑身体坐起来:“温医师,你先给他看!先给他看!我不着急!” 林鹤言礼貌地跟对方说谢谢,那人反而千恩万谢的走了。 温存是真有点生气,看着林鹤言没说话。 林鹤言做了个抹自己脖子的动作:“我的错,我罪该万死,咱们的温医师别生气了,行不行?” 温存无奈:“快要过年了,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你还迷信?”林鹤言笑着靠近她,“听说你晕倒了?” 温存动作一顿,随后嗯了声:“小问题,可能血糖有点低。” 看她这么毫不在意,林鹤言暗捏了捏拳,脸上却还是那种纯良无害的无奈:“你是女孩子,就不能对自己精细一点。” 温存看他一眼:“如果你是来关心我的,那不用了。你一个小屁孩,哪儿懂大人的无奈。” 林鹤言看着她:“温存,离开吧。” 温存没想到他会直接说这个,掀眸看他。 林鹤言说:“你看着才几天,你已经瘦了一大圈,黑眼圈也变得尤其明显,难道你自己都没察觉吗?” 温存闻言,沉默着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自己的脸。 林鹤言不说她还没注意,这一看,她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好几岁。 可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让其他人去吧,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林鹤言无奈得喉头发涩,“温存,你是不是怕出国进修后,你跟萧戎征就没有希望了?” 温存没接话,但明显神情黯淡下去。 林鹤言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没再劝,看着这个自己深埋在心里的人,再一次设想,如果自己依然是双腿健全的人该多好。 这样一来,他何必如此婉转迂回,他可以立刻带她远走高飞,离开这破地方,去过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他的腿废了,他的心只能站在暗处、他的心需要伪装。 在沉默里,温存轻吐了口气,拍了拍林鹤言的肩:“你对姐姐的关心,姐姐收到了。你的建议,我收到了,我会考虑的,好吗?” “托辞。”林鹤言苦笑,故意瞪着她。 温存觉得他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可爱,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然后说:“来吧,跟我说说,你哪里不舒服?” 林鹤言垂眸,非常厌恶被她当成小孩的感觉,但掀眸看她时,他又是笑着的:“一个月的康复费用,买你这个下午休息半天,行吗?” 温存一愣。 林鹤言得意挑眉:“我聪明吧,用这种方法既不会让你得罪病人,又能让你休息。” 温存失笑。 她默了默:“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便。”林鹤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轮椅让在一边,“不关你是去逛街还是去找萧戎征约会,都尽情去吧!” 温存被他的语气逗笑:“我先送你去康复训练。” “不用,你抓紧时间。” 温存没再坚持,走出了诊室。 只不过,一出诊室,她就想起了王卓俙说有人在找自己的事,顿时犹如惊弓之鸟般紧绷起来,控制不住地眼神乱飘,生怕下一秒,就有人冲出来拦住她。 直到她距离成生医院很长一段距离后,她才慢慢放缓步子。 她去店里买了个鸭舌帽,扣在头上后再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温存找了个隐秘的角落,给萧戎征打电话。 今晚,她特别特别想要跟他一起吃饭。 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萧戎征正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他自己开着车,所以他只是看了眼屏幕闪烁的名字,就收回了视线,没有接。 但是温存不同以往,一遍又一遍地拨了过来。 萧戎征将车靠停在路边,酝酿了好几分钟,才给她回拨过去。 “萧戎征,你在哪儿?” 萧戎征紧握着方向盘,片刻后才答:“在去研发中心的路上。” 温存没接话。 隔着屏幕,萧戎征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难过失望。 他没忍住,喊了声温存。 温存嗯了声:“萧戎征,我能来找你吗?我不会耽误你很久,就跟我待十分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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