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戎征说了邱宴书发给自己的日期。 “还有几天时间。”罗茵很为难,“小存还没满三个月,照理说是不能参加葬礼的。” 萧戎征闻言,几乎没做思考:“老太太,我知道您很注重这方面,我妈同样也注重,我理解并且尊重您二位的喜好。可眼下这是温存挚友的葬礼,如果她都不能去,恐怕要成为她心里一辈子的歉疚。” “道理我明白,可……”罗茵叹气,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萧戎征想到温存为了池娇连婚礼都能延期的心态,于是耐着性子,顺着罗茵的逻辑跟她解释:“老太太,我和温存的孩子要是连这道坎都过不去,那他也不配成为我们的孩子。” 罗茵皱眉,既不满萧戎征的荤素不忌,又感慨于萧戎征对温存的纵容。 她叹气:“我即便能答应,恐怕你家里人也不会答应,尤其是你爷爷。” 罗茵不提,萧戎征都快忘了萧震了。 他冷声:“这事轮不到他来管。” 罗茵无奈,只好让萧戎征带着温存去参加池娇的葬礼了。 临走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温存还是要有所顾忌。 只是现在的温存,根本听不进去,一路上望着车窗外发呆。 萧戎征的视线则一直落在温存身上,不知不觉,车子就在举行葬礼的场地外停下了。 司机说了声到了,温存骤然回神,茫然地望向场馆大门,愣了好一会儿才准备下车。 萧戎征捉住她的手,温存回头,勉强笑了下:“怎么了?” 萧戎征凝着她眼睛:“温存,为了我,为了你肚子里咱们得孩子,我请求你在伤心之余,为我们想一想,好吗?” 他声音放低放缓,但神情切切,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卑微感。 温存忍了好久的眼泪反而被他这幅姿态搞下来了,她抿着唇用力点头:“我会的。” 见她松口,萧戎征暗暗松了口气,迅速下车后走去车子另一边,牵住温存的手。 池娇的葬礼虽然是邱家出资,但是池娇跟邱宴书并没有真正结婚,所以被人扶着站在门口的,只有吕文婷一个人。 比起上一次相见,吕文婷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憔悴沧桑了许多,一见温存,更是声泪俱下。 温存勉强安慰她几句,就往内场走。 但池娇在丽城没什么亲朋,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寥寥无几,就显得站在池娇照片前的邱宴书格外醒目。 也不知道他是最近瘦了太多还是他的衣服不合身,显得他更加瘦了,原本挺拔的身姿也透着股颓丧。 他静静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看池娇的照片。 温存跟萧戎征停在他身后,他察觉到动静转过身来,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什么表情。 萧戎征在这时候开口:“我带温存来跟池娇告别。” 这话,不止是说给邱宴书听的,也是说给温存听。 温存看着照片上的池娇,早就模糊的视线更加朦胧,她张了张嘴,颤声喊:“娇娇……” 可惜,她再也不会回答了。 第412章 加个微信 悲伤的情绪一旦蔓延开,就一发不可收拾。 特别是吕文婷进来后,一屁股坐在池娇的照片前,伏地痛哭时,温存难受得五脏六腑都像扎了钉子。 萧戎征无言站在一旁,唯有紧盯着一边劝慰吕文婷一边自己也哭得声音发哑的温存。 邱宴书好像失去了感情,在吕文婷的哭声里跟萧戎征说:“卷卷还好吗?” 萧戎征嗯了声:“只是我觉得,她今天应该被带来。” 邱宴书垂下眼眸,默了好几秒突然说:“我爷爷前两天准备让邱氏旗下的公关公司带节奏,制造池娇跳江的原因。” 萧戎征皱眉:邱天志打算这么做,那势必是要说池娇跳江跟他们邱家无关,是因为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但眼下这种舆论还没出来,大概是邱宴书拦下了。 而眼下邱宴书说这个,大概就是在解释他不让卷卷来的原因:这场葬礼,本就不单纯是为了祭奠。 邱宴书不想让他的女儿被裹挟进承认的恩怨和仇恨里。这和温存在卷卷面前说邱天志和顾秀真的好话的初衷一样。 如果一个孩子连自己的亲人都恨,那她的童年未免太惨了。而有些东西,等她慢慢长大,她自会看清楚。但那时候,她应该也有能力接受了。 真正爱孩子的人,真正善良的人,才会这样尽力保护孩子。 想到这儿,萧戎征不免又看向温存,他的温存。 温存察觉到萧戎征的视线,想起自己下车前跟她的约定,抿着唇强忍住泪意,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伸手撑了下地,想要站起来,这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作势要扶她起来。 温存愣了下,先是看了眼自己正前方几步之遥的萧戎征,才抬头看向伸手之人,然后愣住。 “宋斯淮?” 宋斯淮看着她满脸泪痕,默了默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弯腰将温存从地上拉了起来才松开。 温存轻捏了捏指尖,正准备说话,萧戎征已经过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萧戎征扯了下唇:“宋总,好久不见。” 他一顿,跟宋斯淮身边的柳娜微微点头致意:“柳小姐。” 柳娜也笑着回应:“萧总,温小姐。” 她的模样看起来,好似完全没有因为宋斯淮刚才的举动而不悦。 温存心里却挺不好受的,默默绕到萧戎征身侧,离宋斯淮更远后才客气疏离地说:“你也来了。” 见温存这样,柳娜甚至感激地朝温存笑了下。 而宋斯淮看着温存:“嗯,毕竟是高中校友,工作上也有交集。” 池娇作为网红博主,有时候也会接广告。 温存侧身让开,有场地的工作人员上来递花给宋斯淮和柳娜,两人祭奠过后,又有工作人员过来引导几人去旁边稍作休息。 池娇的葬礼办的很盛大,但是来参加的人太少,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温存望着那一排排的空座位,隐隐的愤怒在心底蔓延,但细想之下,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温存眼圈红红,少言寡语地悲伤,宋斯淮的视线时不时就落在温存脸上,眼底的疼惜和无能为力那么明显。 萧戎征暗暗捏拳,但碍于场合又不能拎着他揍一顿,只好没话找话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柳娜见两个男人聊起生意和市场来,有些不好意思跟温存说:“温小姐,我们能单独聊一下吗?” 温存微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萧戎征和宋斯淮几乎同时出声:“不行。” 柳娜一下子就尴尬住了:“我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 只是什么,她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温存忙说:“加个微信吧,咱们可以微信聊。” 她给自己递台阶,柳娜忙感激地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 萧戎征看一眼低垂下眼眸的宋斯淮,出声解释:“抱歉,并非对你不信任。只是她现在刚怀上,行动上会有很多不便,我不放心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闻言,宋斯淮瞳孔一震,猛地抬头看向温存。 温存知道萧戎征那点小心思,于是点头微笑着承认:“还不满三个月,所以要小心点。” 柳娜悄悄瞥一眼宋斯淮的神色,举起手轻拍了拍:“哇,恭喜你们!就要当爸爸妈妈啦!好羡慕哦,我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当上爸爸妈妈呢?” 温存瞥一眼宋斯淮,宋斯淮端起水杯往嘴里喂水,好像根本没听见。 但是这是别人两人之间的事情,温存也不好多说,只好敷衍地应付了一句:“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呀。” 萧戎征却一反常态,嘴角噙着点笑问宋斯淮:“宋总,打算什么时候跟柳小姐结婚,我好提前准备礼金。你知道的,我现在穷的叮当响。” 宋斯淮看着萧戎征唇角的笑意,默了好几秒才突然笑了:“不缺你那点钱,留着养孩子。再说,萧总您前两年不是把部分海外市场让给我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怎么还好意思让你提礼金的事情,那不是显得狼心狗肺、不知深浅?” 这是没回答萧戎征的问题,还在拐着弯儿的骂萧戎征多管闲事。 可萧戎征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偏要是不知深浅轻重的毛头小子,管得太宽地继续问:“那怎么行?咱们这交情,少说也得给个十万。你和温存是高中校友,她都要当我孩子的妈了,你也该抓紧和柳小姐生一个。” “……”温存看见宋斯淮的脸色明显地冷下来了,忙悄悄撞了下萧戎征手臂。 “怎么,宋总在商场上杀伐决断,面对儿女情长却要藏着掖着、拖着吊着?”但萧戎征好似毫无察觉,继续拱火、步步紧逼,一直盯着宋斯淮的脸,笑着,等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戎征是柳娜亲哥哥呢,这样逼人家宋斯淮。 柳娜作为当事人之一,根本没敢看宋斯淮,假装翻找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温存看见,她的手都在发抖,估计也很期待宋斯淮能给句准话吧。 第413章 告别 温存心念一动,问柳娜:“柳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手抖得这么厉害?” 柳娜被她问懵了,反应过来后忙将自己的手捏成拳头藏在身后。 但宋斯淮已经朝她看过来了。 在宋斯淮的注视下,柳娜忙卑微地说:“我就是有点紧张,不……不对,温存是我偶像,要加偶像的微信了,我才紧张的,不是因为等你的回答才……” 说到一半,柳娜意识到自己说漏嘴,难堪地低下了头,轻声说:“对不起,我忍不住。” 眼看她快哭了,温存很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好似帮了倒忙。 但几秒过后,宋斯淮放下水杯,捉住了柳娜那只尽力想要藏起来的、仍旧在微微发抖的手。 柳娜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没敢转头去看宋斯淮。 宋斯淮的手很大,指骨长而白,几乎将柳娜的手完全包住。 他大拇指指腹在柳娜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下,然后就将手收走了。 那种肌肤相亲的触感消失,柳娜这才敢转头看他。 宋斯淮与她对视,问问了句:“好点了没?” 他语气算不上宠溺,但绝对客气温缓。 柳娜呆呆点头,不过仍觉得刚才就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手背上那被他摩挲过的皮肤开始发烫,那种烫还迅速蔓延到耳根脸颊,她脑子里才轰地一声炸响了,慌忙看向对面坐着的萧戎征和温存。 温存低垂着眼眸,似乎在认真喝水。 萧戎征则淡淡扯着唇望着他俩,明目张胆地盯着他们。 柳娜脸更红,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心底那一丝虚幻缥缈的欣喜终于嫌起狂浪来,她没忍住,呜了声,笑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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