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以葳沉默了半响,才开口:“我努力了整整一个学期,时间全都花在刷题上面去,知识点掌握扎实可以倒背如流,也去了蓝桥杯锻炼自己,结果我比赛失利,因为我一时的出错拖累团队,只拿到银牌,无缘参加全球总决赛。” 慢慢地,她眼眶通红,声音带了点哭腔:“我不是向往第一,但没想到出错会在我身上。” 平时训练的时候,她都是最快完成题目的,老师和队员会夸赞她,可是她不会沉浸于夸赞当中,只想提高自己的能力。 或许是她的家庭教会她,凡事争第一,只有这个必然选择,除了第一之外,其他都是徒劳,所以从她上幼儿园到高中,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还会额外完成父母出的试卷。 从来没有在父母面前喊过累,是不允许,如今她真的累了。 许以葳强忍住眼眶的泪水,轻叹:“原来努力也不会有好结果。” 邢无妄心痛得窒息一瞬,不由得皱了起来,很少叫她全名,这次唤一声:“许以葳。” 她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显然不敢看他,将头转到另一边。 “你玩命地刷题,已经拼命到看不清自己的目的了。” 邢无妄看向她,头发长到可以遮挡着她大半张脸。 他本来就聪明,为了追上她的脚步,下定决心努力学习的时候,便发现轻而易举地拿下班级第一,甚至把原本的班级第一的人挤下来,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可是他不以为然,想要的是和她在同一所大学。 当时在图书馆看到她刷ACM或蓝桥杯的题目,他看了一眼,再快速地在脑子里捋了一遍便有了答案,看上去不难,但对于她或任何人,是需要时间解答的。 邢无妄握着她的手腕,一把扯过来,大手摁着她的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一刹那,许以葳愣住了,属于他身上的清新的皂角香味占据着她的呼吸,反应过来后,就听到他的声音。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声音在她的上方,温柔且缱绻—— “努力本身也是天赋,付出而得到的是你的成就,你不能否认自己的努力,人总会遇到挫折的时候,但那些都不是徒劳。” 耳边的风吹来的这句话。 许以葳一愣,登的放声大哭,哭出来的大概是这么多年积累的被迫习惯的累和无人倾诉的心酸。 又等一会儿,她似乎哭够了,轻轻地推了一下他。 邢无妄低头,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许以葳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什么时候还我照片?” 他顿了顿,被她气笑了,轻嗤一声:“不是我说许同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搁这记得要我拿照片。” “你本来就应该还……” “行啊,说好的一物抵一物。” “凭什么一物抵一物,照片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说了,现在是我的。” 许以葳抬头,纤长的睫毛挂着泪珠,簌簌扇动着,眼眶周围泛红,看上去似乎在说你不还,我还能再哭一场。 邢无妄指腹轻轻在眼眶周围摩擦而过,嘴角略微勾起,似笑非笑,声音散漫:“你知道的。” “什么?” 他眼尾上挑,头往下低,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暗哑道:“——你啊。”
第33章 许以葳轻轻吸了吸鼻子, 又把头埋回去,可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都在侵袭着她的嗅觉, 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埋进了他的怀里。 她猛地抬起头,嘴唇掠过邢无妄的嘴角,同时撞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眸。 邢无妄脸上原本揶揄的神色隐约有点异样, 挺直背,他指腹碰了下嘴角, 歪头勾唇一笑, 看向许以葳。 许以葳头疼地瞥开眼, 并没有碰到怎么显得是她故意的。 微风拂动,她勾住发丝别到耳后,转移话题:“你身上好像没有烟味了……” 邢无妄轻笑, 没有拆穿她, 声线散漫, 却话里透着坏:“昂,看来你喜欢现在的味道,要不再闻闻?” 话落, 他张开了手臂,任由她想怎么抱, 怎么闻。 许以葳红着脸,一顿羞涩不敢再开口,默默地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巾, 擤了擤鼻涕, 又塞回口袋里, 然后双手插着口袋,从他身旁走过去。 羞赧地开口:“走吧。” 下一秒,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奔出了天台。 邢无妄看着一开一关的门,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笑意弥散。 下楼后,许以葳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倏的手腕传来一股温热,被人拉住了。 邢无妄不疾不徐地把她扯到面前:“去食堂。”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邢无妄轻挑眉梢,怎么会轻易放过她,长手一伸,勾着她肩膀往后面走。 许以葳瞥他一眼,用力拍着他的手臂,说:“邢无妄,我要回寝室。” 邢无妄垂眸看她,声音懒洋洋的:“哭了一轮不饿吗?就算不去食堂吃饭,也去小卖部买瓶水,敷一敷你的眼睛。” 她立刻捂着眼睛,从指间的缝隙看着他,说:“很肿吗?” “我再看看——”邢无妄勾唇,把她的手拿开,笑着点头,“是有点肿,像小兔子似的。” 紫藤缠绕在碧落园的石柱上,光线拉出绵长的一道照射下来,斑驳地洒在他们的身上,花团锦簇满园香气,增添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暧昧。 许以葳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用冰矿泉水瓶敷眼睛,由于太冰了,不停换着手拿矿泉水瓶。 “冰手?”邢无妄挑眉,接过她的手的位置,帮她拿冰矿泉水瓶,“我来拿,然后你往后躺。” 空出的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就不需要仰着头,脖子也不会累了。 这个方法敷眼睛,方便是方便,但是两人的距离很近,许以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触摸着脸上的皮肤,甚至灼烧耳膜。 她故作镇定,随意找了个话题,尽量忽略耳边的温热,说:“邢无妄,我发现你陪我做竞赛题的时候,好像每一题都做对了,你成绩不差,为什么要混日子?” 邢无妄低眸,她的轮廓的细细绒毛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勾唇笑着说:“当大学生不就是混日子嘛,成绩只不过是考大学的敲门砖。” “你这样想就是不对了……” 许以葳推开他的手,睁开时冰敷使她有点不适应眯了眯眼睛,坐起来,还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就被他推了回去,冰矿泉水瓶又敷在她红肿的眼睛上。 “你别动。”邢无妄眉头微挑,声音揶揄,“如果敷成大小眼,就不可爱了。” 许以葳扯了扯嘴角,懒得回答他。 半晌,他的声音低哑响起,混着点笑意:“有你在,不是混日子。” 脸蛋微微发烫,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坐在阳光下面,被晒的。 一刹那心旌摇曳,意识卷入半惚半醒的状态。 * 许以葳比赛失利这件事,寝室的人都知道,刚好下午没课,便带着她出去玩。 栾穗挽着她的手臂,说:“如果明天是周末就好了,我们直接坐高铁周边游,玩他个三天三夜,这才过瘾啊!” 许以葳笑笑:“你不是总说要享受恋爱的时光嘛,哪有时间和我们一起玩。” 栾穗扬眉:“男人可以冷落,你们当然不行,再说寝室就我一个谈恋爱,你们都没有男朋友,我更不能显得特殊,不合群。” 话音一落。旁边的应珈蓝神色略微有些异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没出声,似乎犹豫了。 何璐看了眼时间,说:“很晚了,我们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寝室吧。” 栾穗点头啄米:“好啊好啊,我突然好想吃蒜香排骨。” 学校附近的夜市一条街,有不少店铺凌晨才关门的,为了满足栾穗想吃的食物,她们选了一家点菜的餐馆。刚走到门口,好巧不巧遇到邢无妄一行人。 既是同班同学,两边的人数可以坐一张大桌,凑合的一块“拼桌”了。 许以葳一坐下,邢无妄自然而然地坐到她身边,大剌剌地靠着椅背,拿起菜单看了看。 由于谣言的帖子还挂着,大家知道怎么一回事,并没有在乎他们,随意找个位子坐下。可米由不是这样想,知道的内容并不是帖子的事这么简单,分分钟想对着许以葳喊一声大嫂,又怕被邢无妄毒打一顿,于是换了个说法。 米由说:“学霸,你喜不喜欢养狗啊?!” 许以葳抬眼看他,只听懂字面意思,迟疑了一下,摇头,但同时引起了邢无妄的目光。 米由笑呵呵:“没事,汪汪……你迟早会养一只的。” 如果不是知道邢无妄搞暗恋这套,那次马路的时候以为他在舔狗呢。 许以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而后点点头。 此时的邢无妄狭长的眼睛轻轻眯起,手指敲着桌面,他能听懂米由的言外之意,轻笑一声。 吃饭的时候,米由转动转盘夹菜,转盘一停下,伸筷子去夹就被人立刻转走,反反复复好几次都这样,他气恼了,看向邢无妄。 不满地嘟哝着:“妄哥你干嘛,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吃饭啊,”邢无妄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然后偏头问许以葳,“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米由:“……” 连续来回转了几次,北延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着转盘,转盘停下来,视线瞟向坐在对面的应珈蓝,看她很久了,夹菜总是比人慢一拍,加上两个人又在玩转盘,便出手帮帮她。 应珈蓝微怔,不自觉地看向北延,小声做了口型:“谢谢。” 北延点头,见她夹完,才松开手指,靠在椅背上。 偏偏这一幕被邢无妄看到了,他缓慢地挑起一侧眉毛,嘴角噙着丝微妙的笑意。 …… 晚上稀疏的路灯,树影晃动下有一对人影。 呼吸加重,喉结滑动了下,北延低着头,手掌托住应珈蓝的后脑勺,越吻越深,张开嘴,密密麻麻地缠吻吸吮着她。 卷走她的所有的氧气,她的腰肢被一只手臂禁锢,哪也去不了,只能紧紧地贴近他的身体。 应珈蓝受不了呜咽了几声,都被他全吐下肚。 同时交缠的气息中她尝到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大概是他刚才抽过烟。 应珈蓝手推着他的胸膛,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别亲……了,再亲会肿、的。” 北延松开了些,她随即大口大口的呼吸氧气,就听到暗哑的声音贴在她耳边:“现在还没肿,再亲一下。” 应珈蓝摇头:“我不……” 再次重重的吻下来,口腔被搅得无法安宁,都是他的味道。 无人在意的树下,他们一点一点纠缠着。 * “以葳,你不是退出集训队了吗?怎么还这么早起床?”何璐从厕所出来,就看到许以葳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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