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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让他知道‘虞柠’死了，他大概率也活不下去了。 至少尸体找不到，‘虞柠’就没有死，那么他就会这么自欺欺人下去。 想到这里，虞柠感到一阵唏嘘。 这坚定了她想解决问题的想法。 虞柠：“等会儿你引开我爸，我和我妈先聊一会儿。” 她还是想和父母聊下自己的心理。 “好。”凌望今点头，但相较于从前对她的有求必应，这次他目光从车中后视镜中扫过，轻声补充了一句，“可以的话，还是尽量控制下情绪。” 虞柠有些惊讶他会说这种话。 “我妈比我爸好多了，应该不会吵得很厉害。” 事实证明，凌望今看人比她要准得多。 有时候虞柠也会想不明白，明明是相处二十多年，算得上是朝夕相处、相互了解的人，为什么会在某件事后变得面目全非。 “你看了我的手机。”虞柠盯着妈妈。 她刚才上厕所，手机没带进去，没想到出来，手机便到了妈妈的手里。 虞妈妈：“你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小艾那边，她爸妈死了和你有没有关系？” 虞柠‘啧’了一声，她就是不想让自己爸妈知道艾婧文那事，没想到之前金手链被艾婧文扯得掉在了现场，这会儿警察打电话过来让她去拿，然后被她妈妈接到。 事情就是这么巧。 虞柠都有些怀疑AB辈子她与父母爆发争吵的转折点是不是就是这件事。 还是大意了…… 虞柠：“我在小艾那边就是个意外。” “意外？”她的妈妈忽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你是主动找过去的吧？” 虞柠愣住了。 虞妈妈：“我是说你怎么让小凌把你爸弄走，是不是就想和我说这事？” “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在外面闯了祸先找我，然后我再和你爸……”说到这里，她的妈妈声音哽咽，“商量着给你收尾。” 虞柠：“……妈妈？” “别叫我妈妈！”她激动地打断了虞柠的话，“你捅过人，又把人开瓢，现在又是杀人是不是？” 虞柠：“我没有！” 她笑了，双眼通红地看向了虞柠。 “……柠柠，你放过爸爸和妈妈好不好？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省点心啊……” 虞柠张了张嘴。 她想和妈妈说自己脑中还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也会下意识的想做些事情找刺激，这些可能很难改变。 但她也想说，她会想办法控制自己，然后去找合理合法手段去疏解这些欲望。 她想告诉妈妈，她有很努力地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但她现在发现，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从妈妈的眼里，感受到了怨恨。 “……柠柠。” 听到凌望今的声音，虞柠立马转过头，她不敢再与妈妈对视。 “怎么了？”虞爸爸提着袋子走进来，他看了虞柠一眼，最先走到了虞妈妈的身侧。 她的妈妈还红着眼，手里攥着她的手机，却还是对着凌望今强挤出了笑，接着转头对爸爸说道。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虞柠呆呆地看着他们走进厨房，然后拉上厨房的门。 他们总是这样，像是怕打击了她的自尊心，然后掩耳盗铃般地躲在房间里小声谈论她的事情。 “柠柠。”凌望今又轻声叫了一声，他将纸递给了她。 虞柠想朝他微笑，但扯了扯面皮，没能做到，只能接过纸擦脸。 说来也是可笑，她能感觉到自己对旁人的冷漠，唯独在家里却敏感得不像话，爸妈随便一句话都能令她浑身难受。 “等我一会儿。”凌望今拍了拍她的肩膀，向厨房走去。 这算是她现在家庭的传统节目了，在她和父母争吵时，凌望今要不拦架，要不从中周旋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明明是有血缘的一家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一起连一句好话都没有，也没法心平气和地交谈了？ 虞柠坐了很久，她听到了凌望今的声音。 “叔叔阿姨，柠柠她不是这样的，有些时候她确实是控制不住，不能一味地强迫她改变。” 妈妈：“这个社会不会像我们这样啊，一味地顺从她，整天围着她转。” 爸爸：“现在不改变，难不成以后警察让她改？” 虞柠抹了抹眼泪，她想到了AB辈子的结局。 凌望今：“话也不能这样说，我们现在还在找适合自己生活的方式。” 爸爸：“什么方式？她那样就只能顺着她才行！也就只有小凌你这样的人才受得了她，你也不可能一直……” 凌望今：“我乐意，我就想一直顺着她。” 虞柠停下了擦脸的动作。 爸爸：“小凌你能这样想，我作为父母当然开心，但是你也要理解我们做父母的……” 凌望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与子女之间一定要相互理解。” 虞柠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种语气和她的父母说话。 他像是在压抑着怒气，话语都有些不留情面。 “你们既无法理解她大脑异变带来的不能自控，她也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强迫她改变的良苦用心，那为什么要理解？” 凌望今：“我不想去想什么社会上的事情，既然我有能力，为什么不能让她开心，让她过得舒心？”
第76章 七十六 ◎男朋友太疯了，没救了！◎ 听到凌望今在厨房里和她爸妈据理力争。 虞柠忽然觉得自己非常懦弱。 在其他的事情上, 她不是这样的。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在亲子关系上，迟迟地下不了决断。 “柠柠……” 虞柠朝着呼唤她名字的声源抬头, 然后看到她的妈妈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先前明明眼中的怨恨都掩盖不住，这会儿妈妈又平静了下来。 她低声道着歉, 弯腰低头地坐到虞柠身侧。 妈妈：“妈妈刚才说错了话……” 只是听到这么一句软话, 虞柠便开始眼眶发热, 他们总是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摆弄她的情绪。 “柠柠, 你告诉妈妈, 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妈妈说着，双眼飞快地往厨房一瞟，随即将声音压得更低, “是不是小凌和你说了什么？” 妈妈：“你都成年了，有些事情不用我多说，小凌这样会害了你的……”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虞柠：“妈妈, 他没有说什么, 我就是……就是这样的人啊……” 妈妈瞪大了眼，她像是有些茫然, 迟疑着吐出了一句话。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一瞬间。 她仿佛回到了梦中, 爸爸在电话中质问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又仿佛听到了江水拍打岸边的声响。 ——嗡 虞柠耳中轰鸣。 她眼前的画面猛然变得模糊起来。 ——咣当 她耳中涌入了很多声响, 让她脑中忽然空白。 直到有人轻轻地叫了一声。 “柠柠……” 虞柠眨了眨眼, 她眼前模糊得像是马赛克一样画面重新聚焦。 然后她看到了凌望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将她抱住了。 说是抱住还不准确, 应该是用双臂将她身体牢牢锁住, 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而她的父母躲在了一侧, 他们两人相互紧靠着。 虞柠和妈妈对上了视线，她身体蜷缩着，嘴唇还在发颤，在虞柠看过来时，双肩缩紧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他们害怕我。 虞柠意识到。 她低下头，看到地上有翻倒的椅子，还有摔碎的果盘，红通通的樱桃滚得满地都是。 虞柠顿了顿，她有些艰难地张开嘴。 “……我伤人了吗？” 凌望今用力得像是要把她抱碎一般，过了许久才开口。 “……没有。”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眼泪却比话更快，“我不是故意的……” 她这一哭，原本贴在一起的爸爸和妈妈也站起身靠了过来。 “没事的没事的。” 爸爸拿了盒抽纸过来，妈妈连抽了几张擦她脸上的眼泪。 “是椅子摆太近了，果盘也没摆好，你才碰倒的。” 说着，妈妈红着眼打了爸爸好几下。 “都和你说了，东西要摆正！一碰就倒！” 可虞柠停不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也搞不懂现在怎么哭得都停不下来。 哭着哭着，她猛吸几口气，忽然觉得眼前开始发黑。 凌望今：“慢一点慢一点……你呼吸过度了……” 她感到手脚发麻，即便再用力的吸气却仍旧感到了窒息感。 也许有那么几秒她失去了意识。 她眼前忽然浮现了两幅画面。 一副画面中的‘虞柠’两手捧着药瓶，满脸是泪地拧开瓶盖倒进了嘴里。 而另一幅画面中的‘虞柠’一手沾血，‘她’躲在人群后，看着爸爸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救护车中。 在这一刻，捧着药瓶和手中沾血的‘虞柠’齐齐张开了口。 ‘她们’的嗓音突破了画面，涌入了虞柠的耳中，将她从晕厥中猛地惊醒。 虞柠睁开了眼，她看到了爸爸和妈妈。 而那些嗓音也终于有了落点。 “……对不起。” 在说出这句话时，她心中陡然一轻，像是压在心上的重物被搬开，难过之后竟然渐渐感到了释怀。 虞柠拍了拍凌望今的后背，哑着嗓子说道。 “我冷静下来了，你先放手。” 他松开手臂，上下将她看了一圈，长呼了一口气。 虞柠看到他的这种反应再联系到刚才父母对她表现出来的恐惧，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有些人或许至始至终，都无法相互理解，不能渴求的。 见她冷静下来，她爸妈絮絮叨叨地又开始说起了话。 只是这一次，虞柠打断了他们的话。 “我在这里待着，谁都不开心，我还是走吧。” 妈妈：“柠柠，不能这样说，一家人吵架也很正常。” 虞柠摇了摇头。 “长久以来都让你们操心了，对不起。” 妈妈：“柠柠……” 虞柠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再度打断她的话。 “我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们就……相互放过吧。” 有些话本以为说出来很难，结果真说出来却发现轻飘飘的，就这么从嘴里飘了出来。 但她还是忍不住地哭，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妈妈也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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