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证件上我们需要两个人一起照一张照片。” “嗯。”林州行摘下茶色的墨镜,露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拍吧。” 面对镜头我还是恍恍惚惚,只是仍然记得要微笑一下。 我就这样结婚了,捏着一张薄薄的证件,我们的名字被钢印连在一起,也许一般的小说故事到这里就是结局,可是我和林州行之间,几乎还什么都没有开始。 林州行没有理会我心绪的跌宕起伏,他从拿到证件开始就在拍照打电话,那张结婚证在手里停留了不超过五分钟就被寄往香港去办理遗产继承手续,Wilson 会做好前期准备,等待林州行认为合适的时机,再通知林平舟。 这张证件是林州行最重要的工具,这段婚姻也是。 是最重要的,可再重要,也是工具,这样想着,我也没有什么更多伤春悲秋的情感了,回程飞机舷窗的阳光太刺眼,我也带上墨镜,准备睡一觉。 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靠在林州行肩上,身上裹着一条飞机毯,我急忙起身,查看脸上被墨镜压出来的印子,看了看窗外,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宝安机场啊?” “时间有限,只能买到经停票。”林州行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下去喝杯咖啡吧,清醒一点。”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已经过了预计停留时间,窗外乌云密布,林州行坐在那里看杂志,我有点着急:“是不是飞不了了?” “嗯。”他点了点耳侧,让我留意机场通报,我仔细听了一下,临时的恶劣天气情况积压了太多航班未飞,如果要排到我们这一班起飞,只怕要五个小时以上。 林少在贵宾室好好的休息,我去和地勤交涉,最终给出的结果是直接改签明天一早的航班,并且由航空公司安排今晚的住宿,我礼貌地表明谢意,林州行站在我身后提出要求:“要五星的。” “好的,先生,房间紧张,但我会尽力为您安排。”航司小姐礼貌得体地询问道,“请问您,您两位,是情侣吗?” 我正想摇头,就听见林州行说:“是夫妻。” “好的,马上为您安排。” 等待取行李耗费了一点时间,到达酒店时已经是黄昏,我问林州行为什么要那么说。 “什么?” “夫妻。” “不是吗?” “可我总觉得。”我有点迟疑,“不太对。” “你总得习惯,毕竟……”林州行一边说着一边刷开房间门,但忽然顿住了,显然发生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情况,我顺着他的视线往里面看,心里揶揄地笑了一声,帮他把话说完。 “毕竟夫妻就会被安排大床房,你干的好事,林州行。” 他轻轻皱眉,“啧”了一声。 酒店没有多余的房间,而这家是机场附近方圆二十公里最好的五星,我坐在床上仰头看林州行,享受着他微妙的尴尬,然后他说:“我去睡沙发。” 难得他有绅士风度,我说:“那也不至于,这床还是蛮大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了?” “虽然我那样说了。”林州行看着我冷冷道,“但是邓清,我不是性冷淡。” 我咬住下唇闭了嘴,忽然心跳如擂鼓。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那样的灯光下,在蕴满了湿漉漉的水汽的浴室,林州行背对镜子,问我的那个问题,他问:“那结婚之后,还只是合伙人吗?” 他的确那样问了,但是我没有回答,于是林州行慢慢靠近过来,我慢慢后退,直到后背抵靠在冰凉的墙壁,凝结的一层水汽沾湿了我的衣服。可是林州行没有停下来,他就那样子贴近了,微微俯身下来,我不想输了气势,于是也鼓起勇气对视,深深凝望进他的眼睛里。 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映着我自己,调整了半天心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说:“干嘛这么问?” “因为我在思考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林州行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低声说,“我们结婚,是哪种结婚?” 他没有说下去,静静看着我的表情,显然我也已经想起了当时谈判时我自己说过的话,我问他结婚的定义,我问他我们结婚,是上床的那种,还是不上床的那种? 这种话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好像很帅,被对方提出来的时候只会让人心慌意乱,在那个瞬间我的确有点后悔。 浴室的雾气把体温蒸腾得更高,我攥着掌心调整着呼吸,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我看见他垂下来的发梢,被放大的鼻尖,还有那颗显眼又碍事的虎牙,探头探脑地从微微张开的唇边探出一点尖尖——林州行就要吻下来,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吻过,但是…… 我偏开视线,大口喘了一下,轻咳一声,但声音出口却发虚:“反正……你不能强迫我。” 林州行低声笑了,笑声沙沙的,我有点怀疑他又在逗我,不免想转回视线狠狠瞪他,就在那时他很快印下来一个很轻的吻,我躲闪不及,侧脸草草地贴了一下,林州行笑说:“不会。” 然后他直起身子,放出一点空间来。 然后我就跑了。
第049章 戏假情真 【 当他绕过桌子模糊掉泾渭分明的界限开始靠近时,我却在最后一刻叫停 】 —— 遇到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可人就是这样,好奇心作祟,跑到一半又忍不住回头看看,我抱着被子悄悄去外面的套间,想知道躺在沙发上的林州行睡着了没有。 这家酒店的套房是两个房间,外面是会客室,里面是卧室,会客室的沙发虽然很大,但是是那种五星酒店最常见最爱用的豪华欧式,表面并不平整,睡起来也不舒服。林州行搭了一张毯子闭着眼睛,长手长脚地缩起来,看起来有点可怜,我凑近了一点,这人却忽然睁开眼:“干什么?” 我眨了眨眼,林州行看着我。 我说:“要不然你还是去床上睡吧。” 林州行很利索,根本也没有跟我推脱和废话,拎起枕头就起身,毯子直接滑在地上,我像少爷的女佣似的,忙不迭地帮他捡起来。 林州行腿长,走得又快,我一路小跑跟进卧室,却发现这人已经抖开被子躺上床,安安稳稳地合上眼睛,还看似贴心的面向床沿一侧,留下另一半给我,倒显得我像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傻瓜。 是啊,话是我说的,是我把这位爷请到床上来的。 我心里激烈地交战半天,把毯子放到一边,终于还是轻手轻脚地摸上床沿,掀开被子的一角缩了进去,尽量减少响动,有点怕林州行做出点什么来,但发现他真的完全不为所动之后,又生出一些自己也不理解的气愤来。 这么心念杂乱,怎么可能睡得着,四周静极了,我甚至能听见林州行浅浅的呼吸声,我也尝试着闭上眼,但是大脑和意识又无比清醒,徒劳无功一阵子之后,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林州行听没听见,总之还是毫无动静,大概是已经睡着了,两个人这样背对着,隔得又远,说实话,确实觉得有点……冷。 我不想吵醒他,小心翼翼地拉动被子,想把自己裹紧一点,下一秒,忽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林州行翻身过来从背后抱着我,我紧张地攥紧了被角。 “还冷吗?” 空气浅浅地震动了一下,太安静了,他刚刚说的那三个字好像一个幻觉,瞬间就消失不见,我总觉得我一开口会打破什么似的,吞咽了好几口也说不出话来,动作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林州行温热的气息拂过耳侧,我想我从耳根连着脸颊一片一定都红的发烫,但奇怪的是就算这样他的体温还是比我高,暖意像洇入纸面的墨迹一样渗进骨头里,修长的十指滑入我的指缝,浅浅扣了一下,两只手便一起握紧在我的掌心。 我挪动了一下身体,转过身来,用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林州行很快反应过来,松开手扳着我的肩膀压了上来,马上占据了主动权。 那感觉好像溺水一样,如果要呼吸,只能抱紧水中浮木,我只能紧紧扣着林州行劲痩的腰身,忍不住去舔舐那颗突兀的虎牙,但是却被尖锐处扎痛,颤抖着缩了一下。 林州行像是低声笑了,大概是笑了,我听不太清,只觉得心跳都震动在了一起。方才是冷,现在是热得几乎要浸出汗来,林州行放开了我一点,低声喘了几口,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引导着我,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然挣了一下,挣脱钳制,林州行震惊地看着我。 “别……” 夜色太暗,我在他眼睛里看不清我现在的样子,但一定糟糕极了,我知道我糟糕极了,我知道是我不对,明明已经站在悬崖边上还要勒紧缰绳,我以为我不会怕,但原来到了最后一刻还是会怕,我在怕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使劲喘了几口才打开声带,嗓子却是哑的,有一点讨好,有一点道歉,但一定是在拒绝。 “林州行,别。” 林州行停下所有动作,一言不发,我垂下眼睛,听见他叹了一口气之后起身离开了,随后洗漱间亮灯,响起了水声。 林州行拿走了自己的枕头,还是睡了沙发。 我僵硬地躺在床上,当然不可能入睡,脑中的千思万绪杂乱地搅在一起,我以为我想清楚了,其实根本没有。 当初我一心想赢他,想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时,我以为我想清楚了,其实我没有,我想清楚的是当林州行坐在对面时,我该怎么做,但是当他绕过桌子模糊掉泾渭分明的界限开始靠近时,我却在最后一刻叫停,这是为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二姐说的,戏假情真。 什么是假,什么是真? 我知道他用心是真,在乎是真,但他的谋划也是真,思虑也是真,连周琦都看得清楚,林家在林州行心里,才是第一位。 是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简单不纯粹了,我们结婚的理由彼此也心知肚明,根本不可能装模作样地心心相印。 我承认是我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总是被他有意无意间的所作所为牵动心念动摇一时。 但是谨慎是我最后的傍身武器,林州行心思幽深,我没有把握猜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许他可以在这种混乱模糊的状态中来回切换游刃有余,但是我不行。 所以我拒绝。 打不过,就掀翻桌子,我承认我有点无赖。 心思太重,就算后来睡着了也没有睡好,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被闹铃崩溃地叫醒,洗漱完毕却发现林州行醒得比我还早,穿戴整齐行李已经收好,靠在外面的沙发上玩手机,从酒店打包回来的早餐放在桌上。 “快点吃。”林州行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又把屏幕上的时间转给我看,“马上要登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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