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轻地笑了一下:“可是我们结婚……是那种结婚吗?” 这个问题看起来很难回答,可其实也很好回答,你可以避重就轻,也可以一笔带过。但林州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是很明显的咬了咬牙,喉结滚动——他似乎在紧张,我很少见他紧张,某个瞬间,他好像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释然一笑。 “我希望是,我愿意当真。”林州行起身离开沙发,单膝跪在地毯上,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绒制小盒子。然后他打开盒子,鸽血红宝石精致繁复的切面在他细长的指间,在暖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绚烂光芒,这是枚戒指,一枚漂亮的红宝石戒指。 “我知道你已经嫁给我了,但是我还是想正式地说一次,清清……”他轻声问,“嫁给我好吗?” 某种程度上,我能体会到林州行现在的感觉,就是在机场我决定向他吐露心声的那个时刻,我也像他一样恐惧,一样颤抖。我们是一类人,显露一点真心就像剖开血肉袒露心脏那样痛苦,好像失去肋骨拔掉智齿那样惶然,又好像赤身暴露在强烈打光的舞台,被照射地无所适从,站在悬崖,安全绳却送给对方,害怕极了,害怕被伤害被拒绝,害怕得几乎要死掉。 我明白,我明白他现在的感觉,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僵硬紧张的姿态,微微颤动的眼睫,屏息凝神的模样,好好地品尝了和享受了一会儿他的不安。 这样的不安,是被爱的证明吗? 但也只是一会儿,我总是很难拒绝林州行,事实上,我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拒绝过他。 于是我向他伸出手,那枚指环被慢慢推入指间,林州行盯着鲜红的宝石,包裹住我的手,握在掌心。 “好。” 但我也想问:“为什么是今天?” “这些天,我一直把戒指带在身边,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也许今天也不是合适的时机,但是我不想等了。” “难道是因为陆鸣东?” “跟他没有关系。”林州行提到陆鸣东语气淡淡,牵着我的手直起身子,顺势就覆压上来,靠得极近,“是你。” “我?” “我不想再隐藏我对你的在乎了,也不想再忍受你对我的不在乎。弹琴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希望我看到你吗?” 我不想承认:“不是。” 语调有点虚,这否认显然很苍白。 “还记得结婚前你问我的那句话吗?” 哪句?说实话我问过不少,他突然提起我一时还真的对不上号,但林州行直接开始回答,他说,“并不是谁都可以,只能是你。”他说了和那天在天台时一样的话,“幸好是你。” 我知道这是我问的哪个问题了,我问他,既然必须结婚,那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然后我说,既然任何人都可以,那么不如选我,起码我比较聪明。 “所以,是因为我聪明吗?” “不,什么都不为。”林州行低声说,“因为你是你,我那时爱你,现在仍是。” 他这句回答堪称完美,当下令人心折,我深深看进他的琥珀色的眼瞳,林州行俯身吻下来,于是我顺从地张开齿关,指尖滑过光滑细腻的脊背引起一阵颤栗,我用带着戒指的那只手捧住了他的侧脸,爱意充盈。 这个在我身边盘旋徘徊了七年的人,始终是心底一抹模糊的影子,终于拨开迷雾向我走来,还有什么理由不向前呢? 人生总该遇见一些十足高兴的事,比如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你们没有错过时间,也没有错过命运。 我对林州行说,以后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林州行笑了起来,他说,当然。 第二天早上起来推开房门,看见林州行在收拾行李,保温箱里放着一碟饺子一杯牛奶,我洗漱完毕坐下来吃,顺便揶揄:“是不是嫁给林少以后一日三餐都只能吃饺子啊?” “当然不是。”林州行弄到一半,坐在沙发上开始摁手机,不知道在查什么,头也不抬道,“你想吃什么外卖,我亲自点。” “真是好贴心,谢谢你。” “不客气。” “你要去哪?”我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他在收拾行李这件事非常蹊跷,难道是出差?完全没听他提过啊,而且哪有人刚好好的表白一番立马就提着箱子跑路的,薛平贵陈世美都不是这个速度,一瞬间连牛奶都没有心情喝了。 “吃完早饭你也赶紧收一下。”林州行道,“我们尽快出发。” “我们?”我愣住了,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我要上班。” “帮你在系统打过卡了,接下来的几天你都休息,郑郑不会说出去的。” 什么和什么,这是要我堂而皇之地翘班吗? “你怎么能用系统权限做这种事!” “亮亮说的。”林州行大言不惭地说,“技术是一种工具,如果不能为人所用,则毫无意义。” 涂亮亮一个大学就黑幕自己女朋友当校花的家伙会说出这种话来并不稀奇,好的不学尽学歪理,我教育了一番林州行,后者调整了说法道:“好吧,那我用百乐股东的身份给你放假,这总可以了吧?” “我们到底要去哪?” “回家。”林州行无比自然地说,“爸爸妈妈希望我们还是可以办一个仪式。” 他改口得倒快,我十足反应了几分钟,才愣道:“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也不突然,你爸爸和我商量了好久。”林州行道,“我让汪兰作为我这边的长辈和他们联系了,他们可以接受他不出席。” 其实林家的关系我也告诉家里了一些,对于林平舟的态度他们早有心理准备,我妈深表理解,说这种家庭就是很复杂的,但只要你们两个肯在一起好好过,也没有什么。 “汪兰居然这么配合?” “要跟我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和行动吧。” “好吧。”我喃喃道,“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林州行笑了一下:“你就当是个惊喜。”
第052章 蜜月旅行 【 怎么从他的视角说得自己这么委屈,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我要不是当事人本人,都差点信了 】 —— 惊喜个鬼啊!我有点沮丧地撑着下巴,想想都知道我爸一定会请超级多的亲戚来。他喜欢热闹,生意场上的交际多,朋友也不少,我小时候就经常被他带出去喝酒,直到有一次夏天夜里,我爸带我出去和叔叔们吃小龙虾,聊得太高兴完全没顾得上照顾我,我被蚊子叮了满脸包,差点肿成了狮子头,爸爸被我妈骂得狗血淋头,从此就再也不单独带我出门了。 那时候是几岁,三岁还是四岁? 有点记不清了。 我和我爸就完全相反,我不喜欢热闹,也从来不喜欢争人多的地方,一想到仪式繁琐就觉得脑袋疼,本来这次结婚阴差阳错的不办仪式,我还暗自松了一口气,怎么偏偏是林州行叛变了呢?而且林少更是不愿意应酬的人,想了想他被我们家亲戚围攻的样子都头皮发麻,万一惹恼了他又生气,不,我坚决不哄。 “不用太担心,知道你不喜欢,会尽量做得简单一点。”林州行安慰我说,“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给我看他手机的聊天记录,最初的确是我爸主动提出的要求,但是林州行很快答应了,一条一条事无巨细地核对和讨论,细致又耐心,我妈还嘱咐他说先不要告诉我——我妈实在太了解我了,知道我百分之百一定会拒绝。记录持续了好多天,最后一条是几天前,林州行说,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带我回来。 我还是忧愁地叹了口气。 “总要满足一下他们的心愿吧?”林州行很温和地笑了笑说,“就你一个女儿。” “说起来,你对结婚的仪式有什么期望吗?” “没有。”林州行很干脆地说,“我比较注重结果,一般不都是女孩子在乎这个吗?” “那也许我不是一般女孩子。”我说,“我不喜欢那种满天气球的仪式,一直希望可以旅行结婚,只有彼此两个人,很开心地在一起。”我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有点尴尬地补充说,“我说的是一种想象,虚指,不是让你现在就……” “我知道。”林州行突然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动作轻柔,“所以我们这次不坐飞机,开车去,就我们两个,你就当做是……简陋的旅行吧。” 还没等我回答和反应,林州行又说:“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时间,也还不能……” “没关系啊。”我尽量轻松甜美地笑了笑,想转换一点他的情绪,“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郑说的。”林州行笑道,“又请了他一顿澳龙。” 难怪!难怪郑郑那天突兀地跟我聊了半天什么理想型什么梦中婚礼之类乱七八糟毫无边际的话题,原来是打听消息来了。也难怪他突然夸林州行强过陆鸣东,原来是澳龙的缘故,还不是我知道的那顿澳龙,搞了半天,还有一顿澳龙。 我愤然道:“为了一顿澳龙卖我!” “好了,快准备一下。”林州行轻轻推了推我的胳膊,一只手背在身后,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绅士礼,“我亲自为邓小姐开车。” “好啊。”我把手放进他摊开的掌心,浅笑道,“那么辛苦了。” 阳光强烈,世界饱和度极高,鲜亮无比,整个城市被抛在身后,高速道路两旁一片盎然绿意,高大的常绿乔木像是被高斯模糊一般被拉长,飞速地向后退去。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连续不停也要十几个小时,中途最好休息一夜,林州行说都由他来安排,还说既然是旅行,那最大的惊喜不该来源于未知吗? 我就当他说得对,坦然地放下所有享受兜风,不管车上放着的是什么曲子,不管目的地是哪里。林州行在中途下了高速,转入国道后车速慢了下来,他降下车窗咬上一根细烟,单手放在方向盘上,关掉了音响,风速减缓后空气不再喧嚣,我开始听见和留意一些细微声响——鸟鸣的啁啾、发动机轻微的蜂鸣声、后备箱穿过的一丝风声、左右转向的咔哒咔哒的提示声,大脑久违的放空,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被清理了出去。 离开国道后车子驶入省道,然后是镇级公路,最后是不知名的乡间柏油马路。我看着路旁的建筑逐渐变得低矮和稀疏,围绕在一串……湖泊?或者不到湖泊的规格,那么就是池塘吧——池塘的岸边,有的是星星点点的小木屋,有的是两层或者三层的灰色水泥建筑,这里远离城镇中心,我开始偷偷担心林州行会不会把我丢在野外,然后扬长而去。 最终车在一大片水域前停下,算上路上看到的这些,这是附近最大的一个湖泊了,水面宽阔,岸边湿软的沼泽地中生长着芦苇,露出一两根尾羽,偶有车鸣,便看见水鸟惊飞。连接着沼泽地的是灌木草丛和茂密的树林,树林间的空地上已经有一些游客扎起了帐篷,粗一点的树干间挂着吊床,不远处有游客须知的引导标语,标题写着“萤火浅滩”——这里是一个露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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