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蒸了六个,岁岁喜欢吃的甜包是白色的,你别给她拿错了。” 游嘉远躺在床上咕哝念完这条信息,左手手指一动,忍不住捏捏怀里那人的耳垂,放好手机后,语气里酸溜溜的,“也不知道谁是亲生的,啧,看来得把做亲子鉴定这事儿早点提上日程。” 汀岁欢闻言笑了,抱紧他, 把脑袋往他怀里埋的更深,嗓音轻柔中还带着点闷闷的:“哎呀, 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我小气?”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吗?” 把下巴抵在她脑袋上, 游嘉远懒洋洋地闭上眼,还有点困,胳膊圈紧她,声音沙哑着没个正经地嗯了一声, 嘴角抬得老高, “我要真小气,刚刚就把你赖我房间不肯走这事儿说出来了。” 汀岁欢威胁, “你要敢说出来你就死定了。” 哪知这人受虐倾向极其严重,“行啊,死你手上,别提多乐意。” 噗—— 哈哈两声,汀岁欢骂他有病,“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男朋友!” “后悔了?” “怎么说呢,是有点吧。” “嗯……你惨了。” “惨什么?我要坠入爱河了?那抱歉哦,我会游泳,坠了也能自己起来。” 没想到这话还是放得太早了,越到后面,她发现自己跟不会游泳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 心甘情愿地沉下去。 不带一点咕噜咕噜的声响,放弃呼救地沉下去。 “汀岁欢。” “嗯?” 窗户未合拢,留下大概两厘米宽的缝,风一吹,深灰色窗帘因此缓缓飘动,晨光在地面舞动。 游嘉远睁开眼,瞳孔遇光不适后又微微眯起,下巴感受着汀岁欢碎发带来的痒意,胳膊情不自禁将人再次圈紧,直到汀岁欢说太紧啦,要窒息啦,才舍得闷笑声松开她。 半响后,两人都静了下来,游嘉远揉揉她的后脑勺,轻声说了句:“早安。” 不够,又补了一句,“岁岁,早安。” “嗯……”汀岁欢用脑袋蹭蹭他的脖颈,“那我就……” 他笑着被迫抬高下巴,“就什么?” “就……嘉嘉,早安?哈哈哈哈很痒诶!你别挠我痒痒!” “行,换一个我就不挠。” “哈哈——我换!我换!我想想啊……哥!哥!哥哥!行不行?” “勉强行。” “别勉强呀!嘉远哥哥,行不行?” “这个行。” “那好,那我重新再说一遍。” 于游嘉远期待的目光当中,汀岁欢清清嗓子,又作死喊了句:“嘉嘉!早安!” “汀,岁,欢。” 至此,晨雾在两道欢快笑声中逐渐散去,万物澄明,少年爱意终可以不再藏于心,不再藏于纸笔,吻她时,不再只是用目光,隐忍又小心翼翼。 - 高中生涯落幕,十八岁已快要过半,不久后都该步入崭新的大学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仿佛按了加速键般快到来不及感受当下的情绪,“少年”这一身份就要从身上摘下。 但没关系,他们四人早已做好去充满未知的城市里努力、闯荡、开阔视野的准备。 于是在八月底,他们收拾好行李,和家人拥抱道了再见,就一起搭乘飞机前往樵北,以一种“生活嘛,见招拆招”的态度,用青涩,来开启人生这场游戏中的新一环节。 报道那天,汀岁欢异常热血,带头在四个人群里发了和大学门牌石的合影照片,再加上一句话。 [未来女飞:临航飞行技术专业,汀岁欢!到!] 后面三人也相继往上发。 [y:A大法学专业,游嘉远!到!] [鱼鱼:樵大汉语言专业,喻夏!到!] [BB机:樵大新闻学专业,祝顺意!到!] [未来女飞:哈哈哈哈哈,加油吧各位,美好的未来在向我们招手!] [鱼鱼:但我现在比较想吃麻辣抄手。] [BB机:别吃了吧,开学第一天吃的满嘴油我怕你出丑。] [y:……] [y:那就祝我们成为各自领域的高手?] 三人齐刷刷—— [游嘉远!牛逼!] 同一时间,四人在不同的地方笑得不行,旁人问怎么了,都说没事没事,把手机收好,继续低头做自己手头上还没做好的事。 本以为忙着忙着就能把那几条消息给忘了,没想到,节奏感太强,在脑海中根本挥之不去。 更没想到,一眨眼,四年大学生活已过去了一年半。在得知汀岁欢马上要出国的那天周末夜晚,游嘉远找樊煦帮忙弄了间能外租的音乐室。 他们聚在这间音乐室里,笑着笑着,真把那几句无厘头的话,用架子鼓和电吉他弄成了小曲。 不好听,很逗。 他们却听得热泪盈眶。 祝顺意说:“放心,你去国外之后,我一定帮你看好游嘉远,他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也帮忙看着!”喻夏举手。 “行啊。”有人为自己撑腰,汀岁欢腰杆一下挺得老直,对游嘉远说你要是不老实,到时候你们来接的就不只有我了,还有我的新男朋友!国外大帅哥! 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压根儿没想过后果,只顾着自己嘴上痛快,后来被游嘉远堵在角落里亲到快要喘不上气了,才呜声求饶说自己错了,再也不说那话了。 “游嘉远,我只有你一个男朋友。” “……” 这话把游嘉远给逗乐了,一下将她搂在怀里笑到肩膀都颤了几下,“不然呢?你还想有两个啊?” “才不是呢。”汀岁欢用头顶轻轻顶他的下巴,“诶……游嘉远,我疼。” “哪儿疼?” “嘴巴疼……” “汀岁欢,抬头。” …… 21:30,五月盛夏,樵北音乐工作室。 祝顺意和喻夏,商量着点了首方大同的《特别的人》,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深情对唱,在唱到,“你就是我要遇见的特别的人”时,落地窗外十字路口的车流声都变小了,一看,人行横道前方绿灯亮起,人潮涌动,仿佛潮水掀起一浪又一浪,永无止尽。 “祝顺意,你有想过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吗?” “想过,但很少,加缪有句话说的不挺好,对未来的真正慷慨,是把一切都献给现在。” “有道理,及时行乐,过好当下嘛对吧?” “对啊,以后的事儿就交给以后,咱先过好现在,等他俩过来了,咱四个就能去吃麻辣抄手了。” 麻辣抄手…… 不被注意到的角落处的阴影里,有两人在接吻,只不过亲着亲着,汀岁欢听到麻辣抄手后亲馋了,想松开他说,要不,我们等吃完回来后再继续亲? 然而游嘉远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手圈紧她的腰,低头吻着她,一手揣进裤兜里不知道在找什么,直到汀岁欢终于打算抬手抵在他胸前,手腕突然被他握住…… 游嘉远拿出了一枚自己做的银色戒指,在暗处,套上了她左手的中指。 戒指上,还刻有英文字母和数字—— 【ting1612】 意思是:游嘉远在16岁那年的1月2日,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汀岁欢。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希望她左手的无名指,也能由他来亲手为她套上戒指。 - “汀岁欢,一路平安,我在樵北等你回来。” “游嘉远,学业顺利,实习顺利,一切顺利。” 我们风雨兼程,绝不空手而归。
第50章 脸红50 十二月的樵北已进入冬季, 寒风凛冽,地面上还有未融化的积雪。 越是接近期末考试周,法学生越是容易头痛欲裂, 甚至有的人还会“素质消失”, 感到生理性恶心。 比如游嘉远的舍友齐贺,挑夜灯背书背到一半趴在桌边干呕到想死,说这他妈跟自己被判有期.徒刑到底有什么区别,还发疯说:“学法前,我要匡扶正义!我要做精英律师!学法后,呵呵,赶紧判我死.刑!” 当时凌晨三点,四周万籁俱寂,宿舍楼早就在十一点时准时熄灯,可有好几间宿舍依然灯火通明,台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包括405宿舍,没一个敢人睡, 生怕睡了这几个小时后期末考试就会挂。 齐贺刚说完那句话,实在是熬不动的游嘉远听了, 接了句说, 睡吧,要是再不睡,到时候可能又得挂又得死。 说完,关了台灯就打算洗漱上床, 没想走到一半后衣摆被人往后一扯, 倒退两步,往后一看, “干嘛?” 齐贺坐在凳上生无可恋地拉着他衣服说:“哥,我想吐。” “那你吐啊,拉我干嘛?我帮你吐?” “……”外面的风又干又冷,齐贺掠一眼阳台方向,咽了口唾沫,表情挺诚恳地说:“行吗?你帮我接着吐出去,明天我请你吃烤肠。” 我烤你个西瓜皮!恶心的要死! 游嘉远用力一拽,把自己衣服拽回来,“我缺你那根烤肠的钱?”回头,见于乐正在打哈欠,笑得特欠揍地抬下巴朝他指了指,说,“找他啊,没看他张那么大嘴等你啊?” 于乐打完哈欠转过头来,见他俩正盯着自己看,一脸懵逼,“干嘛?我脸上有法条啊?” “没,看你帅。”两人异口同声。 “……有病。”于乐把头转过去又打了个哈欠,随即再次重重低头,开始念书,“行政行为……”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又默契挪开。 - 等游嘉远洗漱完从阳台进来,他们三个人还依旧坐在桌前用功,其中一个叫林毅川的男生从头到尾都戴着降噪耳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拿笔做笔记,跟另外两个抓耳挠腮想从四楼跳下去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这让游嘉远恍然想起樊煦。 之前在附中的时候,不管周围多吵闹,樊煦永远都是他们班级里最安静的那个。 对了,樊煦也考上了A大,在中文系。 三个月以前,两人匆匆见过一面聊了几句,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算了,把这页看完我也洗洗睡了。”齐贺突然仰头看着天花板说。 游嘉远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没说话,继而朝自己床位走了过去。 其实法学生的学习强度真的很大,很累,卷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把人掰成两半来用,翻不完的书,记不完的知识点,能将法条倒背如流也只是基本功。 像齐贺和于乐那样力不从心,累到双眼无神的时刻,游嘉远不是没有过,但他从没想过要退缩,因为他觉得累归类,法学还是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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