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荔哭了一会儿,抬手拭去泪水,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 “骆战,我不怪你。” 男人身形稍顿,偏头看过来。 女孩哭的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脸颊上挂满泪痕。 “姥姥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为她报仇,我能理解,不怪你。”她哭着笑。 男人盯着她,心疼的难以复加。 对不起。 阿颜,对不起…… 颜荔逝去眼泪,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阿战,白律师说,只要你坚定承认你是防卫过当才致颜立军死亡,你的量刑就会轻很……” “颜荔。”男人望着她的眼。 颜荔话顿住,望进他眼里时,带着一丝慌乱。 她似是猜到他要说什么,顾自打断:“你先听我说,如果你坚持自己……” “我们分手吧。” 第75章 我不爱你 颜荔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嘴巴张了张,半晌才出来声音:“你、你说什么?” 男人直视她的眼,一片死寂的眼睛里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从喉间滚出的声音喑哑粗粝,跟刀子一样。 他每说一个字,就像有刀子在他喉头划一刀。 他语气平静得可怕:“我说,我们分手吧。” 女孩浓翘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终于在他声音砸落的刹那,顺着她脸颊滑落。 最后挂在她细软的下颌,倔强地让人心疼。 她直直盯着他,眼里满是无措和强撑的笑意:“骆战,你别这样……” “颜荔,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男人粗着声音,带着不悦的厉斥,“分手两个字听不懂是吗?” “骆战!”颜荔声音拔高。 “你说的对,我做这些都没有考虑过你。”男人额际青筋突爆,紧抿的薄唇轻启,说着最残忍的话,“在姥姥走的那天,我就在谋划杀了颜立军。能为姥姥报仇,即使身陷牢狱,服最高刑罚我也心甘情愿。” 颜荔心头一刺。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永远都替代不了亲情在他心中的位置,即使提前知道他的计划,她也依然劝不了他放弃报仇,但亲耳听到他说出这些,还是被他兵不刃血地伤害到。 男人目光定定,薄唇溢出冰冷的话—— “颜荔,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债主关系。” “夹带利益关系的债主和欠债人怎么可能成为爱人?” “够了!”颜荔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隐忍在微微颤抖。 她定定地盯着他的眼:“你有必要说这些话来伤害我吗?” 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揭开她在意的伤疤? 亲眼看着它流血,他就开心了是吗? 男人眸色微怔,几不可察地叹了声。 “颜荔。”他绷直声线,字字诛心,“从一开始都是你在主动,我对你……” “真的没有爱的那么深。” “一直是你在自作多情,主动靠近我而已。” 他的世界在选择计划这一切开始,已经坠进黑暗,永远走不到尽头,也永远看不到光明。 她不该、他也不允许她跟自己一起,坠进这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才二十一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和未来, 她还可以去读书,去工作,去谈一场开心、自由的恋爱,甚至去结一场幸福的婚姻,与那个爱着的男人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这简简单单的一切,他已经没有机会给她了。 她身体猛地一僵。 探望室的灯泡洒下清冷的光,在男人眉眼处凝成冷白的光点,光点宛如这寒冬里冷白的冰霜,在被冻结的那刻,就连凝固的时间也都无能为力。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颜荔都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 心脏处传来锥心的疼,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濒临死亡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敛下的眼睫因她努力撑起的眼帘,挤掉了挂在上面的泪珠。 她又哭了。 “所以你……”颜荔觉得他在说谎,“一直都只是在配合我而已,是吗?” 男人目光冷静:“是。” 现在想起,他好像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 她以为他是性格使然,不喜欢说这些黏腻、肉麻的话语,没想到,他之所以不说,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和“不爱”而已。 想到跟他在一起以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笑至极。 颜荔垂下眼,唇角慢慢地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男人望着她湿润的前襟,脸色看似平静,垂落在桌子下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颜荔抬眼,对上他冷漠的眼睛:“即使是每次的做,你也是虚情假意,是吗?” 闻言,男人眸色一闪。 他身体往后靠,双腿大喇喇地坐着,唇角勾着吊儿郎当的笑:“寂寞的时候选择了你,虽然不厚道了点,但跟你做|爱挺爽的。” 颜荔双眸大睁。 “你欠我的那五百万就抵消了吧,就当做你陪我这段时间的报酬。” “骆战,你无耻!!”颜荔美目圆睁,倏地站起,双手握拳,用力捶打玻璃窗。 男人眼睫微敛,全然不顾她崩溃愤懑的身影。 警察听到动静跑进来:“干什么干什么?!” 外面的警察也拉住颜荔:“小姐,请冷静一下!” 探望的时间因双方的情绪被迫终止。 骆战若无其事地起身,背过身去的瞬间,锥心的疼漫遍全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03号,走吧!”警察押着他,抬步离开。 脚铐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近到远,直至彻底听不见。 颜荔站在那里,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被羞辱的悲愤和难受交织在一起,让她突然忘记了流泪,只能睁着猩红的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说的分手,她以为他是故意的。 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自作多情的丑小鸭。 - 颜荔提着那盒曲奇饼干,慢慢走出探望室。 寒冬下的枫树,枝叶随风飘落,在地上铺出一层金黄色的毯子。 枝丫上挂着的银白雪花,沉甸甸的,风儿一吹,沉了半个枝头。 颜荔坐在树下的长条休息椅上,许是哭累了,睁着圆眸,一瞬不瞬地望着远处。 有风吹来,划了下眼球,眼球开始泛起红润。 她明明很难受很难受,但就是不想眨眼。 眼压终于过大,眼泪噙在眼睫上。 她深深闭上眼,泪珠滚落,滑过她的脸颊。 她,果然是个笑话。 以为自己遇到了神明,却不曾想,对方只是个披着神明皮的恶魔。 颜荔眼珠子转动,垂眼看向旁边礼盒中的曲奇饼干。 形状各样,可爱讨巧。 她目光变得十分沉静,伸手抓起一块饼干,咬牙捏碎。 捏碎一个,又接着捏碎下一个。 饼干在她指尖瞬间化为粉碎,寒风一吹,指尖碎屑随风飘散。 她那满腔的爱意,终是如这粉碎的饼干,飘进风中,消失不见。 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感。 颜荔一顿,伸手摸去。 是他在元旦节那天送给她的那条百合花项链。 颜荔闭眼,忍着哭到发抖的身体,用力一拽。 项链躺在她掌心。 她静静地看着它半晌。 所有的记忆涌上来。 送项链之前,他们明明才温存一场,她身体里明明才感觉到他的颤栗,是那样的真实,现在却都成了令她作呕的画面。 她收拢掌心,眼泪像是坏掉了,一股一股地往下涌。 她扬手,狠狠往地面一砸。 项链与坚硬的地面狠狠碰撞,上面的百合花脱离,滚到她的脚边。 那条项链,碎成了几段。 她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要为了这种男人伤心难过,可为什么…… 心口那里,好疼、好疼…… 第76章 骆战被判决 从派出所回来的当天,颜荔就开始收拾行李。 她搬来他家住之前,行李本来就不多,收拾了一个小时基本已经收拾完了。 下午,阿姨接颜言回来。 颜言看见她收拾东西,站在门口问:“姐姐,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颜荔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她时,溢着愧疚。 她起身走过去,半蹲下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细肩上。 “言言,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颜言困惑:“我们要去哪儿?” 颜荔松开她,抓着她软嫩的手,食指把她额前的刘海勾到耳后:“去一个他……们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颜言察觉出她的异样,心慌起来:“姐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倾韫突然出现在颜言身后,紧紧地看着颜荔。 这些天,他在学校听到了一些传言。 那些人说他哥哥杀人,已经被警察抓了。 更有人说,杀人偿命,骆战会被判死刑。 “颜荔姐姐。”江倾韫脸色担忧,走过去,“哥哥是不是……被警察抓了?” 颜荔眉头一紧:“你哪儿听的?” “学校里有很多人这样说,他们说新闻上全是报道这个,颜荔姐姐……”江倾韫红了眼眶,“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因那男人职业的关系,加上死的是商界小有名气的颜立军,这件事出来的当天,就轰动了整个立江市。 这几天的新闻全是报道这个,江倾韫在学校读书,她以为还能瞒住,结果还是…… 颜荔走过去蹲下,望进小男孩的眼睛里:“江倾韫,你今年九岁,是个小大人了,遇到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勇敢?” “所以他们……”江倾韫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说的都是真的?” “嗯。” 这一句肯定,惹来江倾韫的嚎啕大哭。 颜荔没有阻止他,而是任由他哭着。 颜言看他哭的那么厉害,也跟着抽噎起来。 - 晚饭后,颜荔给张禀打了电话。 张禀赶到骆家时,看见大厅的行李,愣住,走过去:“这是?” 颜荔答非所问:“江倾韫还有什么亲人吗?” 张禀一愣,看了眼抱膝坐在一旁落寞的江倾韫,摇头:“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原本跟着他爸,但他爸另娶,有了新家庭就没再管他。骆战看他可怜,就把他接过来,让他跟他和姥姥一起住,这一住就住了七八年。” “……” 颜荔出声:“张禀,我要离开这里了。” “你……”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我跟他分手了。” “……” 张禀惊诧,态度不悦:“颜荔,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跟他分手!” “他提的分手。” “……” 张禀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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