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步洲的确不喜欢待在医院,但在把当年的事弄清楚之后,心理压力轻了许多。 而此时他听着津正这些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感觉到了那么一点关心。他说:“反正你们也要回杭都,我跟你们一起,路上我来安排。” 鹿一堂的情况不太好,没办法坐飞机,只能由开车载回杭都,路程不近。 津正见津步洲坚持,便不再拒绝。毕竟,平时两父子相处时间太少,津步洲从前对他的态度也都是能避则避,眼下却主动提出陪同,实属难得。这种小事,他也不想去左右津步洲的打算。 这晚,津步洲躺在床上,心里竟有些轻快的感觉。 第二天,他再次来到医院。他答应过鹿薇要通视频,跟鹿芫开说明情况。 鹿芫开要过问鹿一堂的意思,鹿一堂不愿让鹿薇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同意。后来到了下午,他大概是想通了,改变主意要跟鹿薇视频。 津步洲拨通视频通话后,便将手机架在床桌,静静待在一旁。 在看到画面的瞬间,鹿一堂的眼眶湿了,同时津步洲也听到鹿薇哽咽的声音。 他们聊了很久,多数都是鹿薇在说话,鹿一堂静静看着。 半小时后,鹿芫开怕鹿一堂劳累,跟鹿薇告了别。 津步洲接过手机,眼神触及到鹿一堂目光,那双干涸苍老的眼睛里,似乎有话要说。 “您安心休息。”津步洲对他说,“等回到杭都,鹿薇就会来看你了。” 鹿一堂的手突然抓住津步洲,不停在颤抖。 津步洲靠过去:“您想跟我说什么?” 鹿一堂嘴唇动了动,虚弱发出两个字:“鹿灿……” 津步洲眼底一紧:“我跟鹿灿相识,是朋友。” 鹿芫开曾试探过鹿灿的下落,但一提到这,鹿一堂的情绪就不对。 所以,津步洲也不敢冒然过问。 此时,鹿一堂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虚弱而沙哑:“他说……他见过你。” 津步洲没太明白,疑惑:“什么意思?” 鹿一堂说:“他见过你。” 他太累了,只是几个字就没力气,想要再多说一点,张张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鹿芫开心疼坏了:“还是先休息吧,等身体再恢复一些再说。” 鹿一堂盖上被子,目光一直看着津步洲,之后困意袭来,慢慢合上眼。 津步洲在心里不断揣摩那句话,在想鹿一堂会不会是想告诉他,鹿灿曾与他见面? 他无法确定,他回忆鹿灿失踪后,他所去过的地方,那实在太多了。 等鹿一堂睡着,津步洲把鹿芫开叫到边上,问她有没有探出什么线索。 鹿芫开摇摇头,叹气:“恐怕,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年多被关在什么地方。除了身体上有营养不良,他还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医生判断,他可能被长期关在某个幽闭的空间,不断的遭受心理摧残。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我现在很担心阿灿,他还那么年轻,家里还有妻子孩子,如果也变成这幅样子,那……” 鹿芫开不忍再说下去,撇开头擦眼泪。 两天后,津正准备带鹿一堂回杭都了。 临走前,津步洲去了趟席宅。 虽然知道这跟萧家肯定脱不了关系,但之前金露说过,萧家背后还有别人。 他问了有关发现鹿一堂的具体情况,跟鹿芫开讲的一样,没有多余的线索,而佣人说起看到鹿一堂当时的样子时,都纷纷摇头唏嘘。 “他当时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一动不动的,瘦得皮包骨头,我还以为死了呢。” “是啊,天气还这么冷,那天还下着大雨,他就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躺在那儿,要不是我们发现的早,也迟早会没命吧。” 津步洲问:“查过门口的监控吗?” 佣人:“查过了,他是自己走到门口来的,之后就倒下了。” 一个人在濒临死亡时想要获救,必然会向有人的地方靠近,鹿一堂的行为正是如此。 津步洲若有所思,如果鹿一堂是被囚禁,那么他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自己逃得出来。除非是有人,故意把他放在席宅门口,而且应该是距离被发现前不久做的。因为正如佣人所说,他衣着单薄,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再晚点可能就真的会丧命。 席老先生来见津步洲,关心鹿一堂的情况,津步洲如实相告。
第189章 第189章 席老先生惋惜,曾经的鹿一堂,就连席家也要高看一眼,如今却成了那副样子。而鹿氏,出事前在商界风光无限,地位跟津氏不相伯仲,眼下的狼狈也令人唏嘘不已。 津步洲与席老先生聊过两句后,出声告辞。 席老先生叫住他,说:“鹿一堂的事,对你爷爷应该也会有不小的打击,你要记得好好安慰他。” 闻言,津步洲不解,津老爷子跟鹿家? 很快他转念一想,套话道:“说起来也犯难,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爷爷交代。” 席老先生说:“鹿家对他有恩,这件事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孙辈里,你跟他最亲,你多说几句劝住他别太费神,毕竟他年纪大了,还是得注意自己的身体。至于鹿家……我还是觉得,不管多大的恩情,你爷爷也没必要奉上自己的私产,万一那鹿小姐最后跟了别的什么人,那就弄不清了。” 听到这些,津步洲内心震惊无比。 他脸上强忍着情绪,一副平静的样子,继续探:“先前,我父亲让鹿薇跟徐敬池来往,爷爷并无异议。” 席老先生:“徐家,至少跟津家亲,不会背叛津家。但我也稍有打听,这鹿小姐跟徐家公子关系单薄,想来是没戏的。可如果她将来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那就糟蹋了。所以我一直劝他不要给鹿小姐留那些东西,要是真想让心里舒服点,就给鹿家一笔钱,也算雪中送炭,还清恩情了。” 这里面信息量太大,津步洲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佣人上来添茶,他眨了眨眼,抬头看席老先生。 席老先生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在说自己对津老爷子的那些劝话。 稍后,津步洲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别。 席老先生颤颤巍巍的送他到门外,眼神欲言又止。 津步洲看出他想问什么,告诉说:“沈临在杭都处理那边的事,没跟来。” 闻言,席老先生目光顿了下,叹息:“我还以为,他又故意躲着我呢。他倒是为你尽心尽力,就是不为自己以后打算。” 离开席宅,津步洲去医院跟津正他们汇合。 分了两辆车,鹿芫开要陪着鹿一堂,津正便跟着同坐一辆,还有同行的医护。 津步洲随在后面,脑海里回想席老先生说的那些话。 他不知道津老爷子跟鹿家曾经发生过什么,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津老爷子为了向鹿家还恩,把自己部分私产绑在鹿薇身上。 他想起津老爷子曾经在小秋台包场,让津家所有适婚的孙辈都去观看演出。大概那个时候,津老爷子就是想给机会让他们跟鹿薇相识。也就是说,将来谁跟鹿薇结婚,就能够名正言顺,得到津老爷子那些私产。 很显然,津正并不知道这些,不然也不会把鹿薇介绍给徐家。 不过他还需要求证,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应当尽快跟津正坦白,绝不能把津家的资产流向外头。同时,这也是让津正接受他跟鹿薇最快、最容易的办法。 路上,津步洲给鹿薇发消息,从榕城到杭都,少说也得明天才到。 半夜,他们在高速服务站休息几小时,到早上再出发。 第二天下午,车子驶入杭都境内,津步洲给鹿薇打电话,说他们两个小时之后就到。等先去医院安顿好鹿一堂,他会亲自回南山公馆,接鹿薇过去见面。 下高速,两辆车先后转入市区道路。 红绿灯走走停停,对鹿一堂来说太过折磨,于是他们转道,绕路去了刚通车不久的新路段。 津步洲望着窗外,看见一辆皮卡车跟在旁边。 皮卡车的右后轮不知道粘了什么东西,津步洲一眼认出来,在下高速的时候,他就见过这辆车。 心里不由起一阵疑,他直觉敏锐,对司机说:“注意旁边的车……” “砰!” 他话音刚落,皮卡车突然变道撞过来! 司机猛踩刹车,车身转了几个圈,斜倒在地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有那么几秒钟,津步洲失去意识,刺鼻的汽油味窜入脑中,他痛苦的睁开眼。 随后,司机将他从车里拖出来,等他缓神,发现自己坐在路上,面前的车已经被撞得冒烟。 路上,陆陆续续有人停下,拿着灭火器冲过来。而更多的人,则是奔向另一边。 津步洲只觉眼前一片红,他挪动视线,看到很多人站在桥上,在往下看。 “津先生……”司机慌张的擦拭他头上的血,对他说,“刚刚有两辆皮卡先后碰撞我们和老爷的车。” 闻言,津步洲心里一紧。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来到桥边,看到河里浮着津正那辆车。 已经有人从车里出来了,但看不清水里的是谁。 津步洲立马脱掉身上的大衣,从岸边石阶跳下去,游到车边。 水已经漫过一半,就近原则,他先看到了鹿芫开,把鹿芫开从车里拖出来。 这个时候,有人开着救生艇到了,将鹿芫开接上去。 之后津步洲去找津正,津正被安全带绑着,意识不太清晰,他一边叫他,一边把他抬出来,同时看了眼车内,没发现鹿一堂的身影。 把津正托上救生艇后,船上的问他:“还有其他人吗?” 津步洲喘着气说:“有,等我去找找。” 他在车边寻了一圈,之后潜入水中,摸索一圈在车底下方的位置发现了鹿一堂。 他拖着鹿一堂浮出水面,船上的帮着将人拖上来,发现已经没有呼吸了,立即展开急救。 鹿芫开惊魂未定,跪在旁边不断呼喊鹿一堂的名字,吓得大哭。 津步洲上船的时候,浑身虚脱。他湿漉漉的倒在那儿,耳边嗡嗡作响。 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岸上,他模糊看到有救护车来,最终眼皮沉重的晕过去。 津步洲感觉睡的很久,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 “津先生。” 沈临紧张的到他身边,又折身去倒来一杯水,喂他喝了点。
第190章 第190章 几分钟后,津步洲缓过来,问起其他人的情况。 沈临告诉说,津正和鹿芫开都没事,唯独没有提鹿一堂。 津步洲意料到一些不好的可能,逼问沈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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