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辅警们见状冲了上去,几分钟后,几个人整整齐齐的坐成了一排。 林宿挨个扫他们一眼观,这几个人只有薛楠脸上和身上带着伤,其余的人都毫发未损。 薛楠看见林宿,仿佛见到了救星,捂着头上的伤口委屈巴巴的说:“林警官,我这回可没动手,我是被打的那个。” 林宿用余光暼他一眼,没再理他,而是问坐在沙发上的其他四个人:“你们几个谁先动的手?”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吭声。 “他,是他先动的手,我头上的伤就是他用酒瓶砸的。”薛楠用手指着其中一个胖胖的男人说。 林宿把目光转向胖男人,问:“是你吗?” 胖男人不说话,把头转向了一边。 “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身上的伤就是证据。”薛楠越发的洋洋得意,“没想到吧,这次我竟然没还手。因为我知道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住院总比坐牢好吧...哈哈...你们这几人一个比一个傻。” 胖男人见薛楠那副得瑟的模样突然就又来气了,他抄起地上的酒瓶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 酒瓶的玻璃渣碎了一地。 在场的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着了,刚才的酒瓶没有落在薛楠身上,而是落在了林宿的手肘上。 “你竟敢袭警?我现在正式的通知你,你被拘捕了。”梁勇把胖男人按在沙发上,指着他身边的人吼道,“还有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到头上。” 另外三个人慢悠悠地把手放在了头上。 几个辅警一个押着一个走出了酒吧。 薛楠把林宿的袖子往上一撸,手肘上露出几条血色的划痕。 “还好衣服厚,否则可就血肉模糊了。”薛楠单膝下跪,“恩人,你又一次救了我,以后若有用到我的地方,我必万死不辞。” 林宿:“滚。” 薛楠:“是。” 梁勇看着薛楠的背影说:“这孩子怕不是被揍傻了吧,自己都快血流成河了,还在这万死不辞呢。” “他抗揍,傻不了。”林宿说。 回去的路上,梁勇说:“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下。” 林宿倏地想起那天江若给他包扎伤口的情形。 软软的手... 温热的风... 梁勇见他盯着伤口发呆,问:“很疼吗?我开快点带你去医院。” “不用,你送我去一个地方吧。” 十几分钟后,林宿站在了亚圣小区门口,他走到江若家的单元楼下,那扇窗现在正透着昏黄色的光。 冷风吹来,手臂传来痛感,他清醒了许多。他盯着四四方方的单元门洞,它好像一个饥饿难耐的巨型狮子,正张着大口对着他说:“快、进、来、啊~”
第二十六章 那声音好像会扰乱人的心智, 冷风还在呼呼的吹着,他也足够清醒。但他的脚步却停不下来了,他一步接一步的迈进了巨型狮子张开的大口。 不知不觉站在了江若家的门外。 刚抬手想要敲门, 手又在半空中停下了。 总得给自己找个借口吧? 垂眸的瞬间, 他看见手臂处被酒瓶划破的衣服。 果然, 事情都是两面性的。 “咚咚咚” 林宿敲完门拿出手机给江若发了条信息:是我。 下一秒, 门开了。 江若头发散落在双肩,一身浅灰色的休闲居家服出现在他面前。他觉得此时的江若与平日里见到的有些不太一样, 也许是服装的问题, 总之现在的她给人一种自洽的松弛感。 林宿对上她的眼眸,一瞬间, 仿佛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有人说,人在脆弱的时候会特别容易被触动, 容易产生幻觉。 但这点伤应该不至于让他这么脆弱吧...... “你怎么来了?”江若问。 “我...受伤了。”林宿举起手臂给她看,“不过不算太严重,简单处理下就好。” 江若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然后把客厅里的抽屉通通拉开,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 嘴里念叨着:“去哪了?我明明放在这里的...” 她想起客厅是周明秀替她收拾的, 于是, 火急火燎的给周明秀打了个电话。 “妈, 你把我的药箱放哪了?” “要药箱做什么?你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不是我, 是...”江若回头看林宿一眼, “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哪来的朋友?男的女的?” “妈,你快告诉我放哪了?”江若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玄关鞋柜上方的柜子里。” 江若返回玄关处, 打开柜子取出药箱,林宿还在门口傻傻的站着。 “把鞋换了。”江若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男式拖鞋。 林宿照做。 换完鞋, 江若又说:“把外套脱了。” 林宿依旧照做。 江若把他的外套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说:“坐沙发上。” 林宿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江若背对着他半跪在茶几旁,在小小的药箱里翻箱倒柜。 林宿看一眼脚上的拖鞋,崭新崭新的。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扬了扬。 江若转过身一手拿着棉签,一手拿着双氧水瓶,说:“把袖子撸上去。” 林宿手臂上的伤口出了点血,干掉的血渍使伤口和衣服黏在了一起,他往上撸袖子的时候卡顿了一下。他稍稍用了点力,袖子撸了上去。结实的小臂上面几条深浅不一的伤口基本已经止血,只有一条最长的伤口上,鲜血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溢出。 江若微微蹙眉,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一丝不满。她放下手中的棉签和双氧水瓶,从药箱里取出一块纱布为他止血。 “你有受虐倾向吗?”江若边给他止血边问。 “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是受伤?还有,刚才那么用力做什么?不疼吗?” 林宿哑口无言。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还是很疼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不疼了。 大概是淹没在那片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时。 “受伤是因为...执行公务,用力是因为...” 林宿的话说了一半,江若等了几秒没了下文,问道:“因为什么?” “它碍事。” 碍事?江若又懵了。 薛楠的话她听不懂就算了,林宿的话她怎么也听不懂了,难道她与这个社会脱节了? “江若。” “嗯?” “血已经止住了。” 江若一看,跑神的功夫血确实已经止住了。接下来,她用双氧水为他冲洗了几遍伤口,又用碘伏消毒,最后在伤口上涂一层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 江若边涂边问:“疼吗?” 林宿答:“不...有点疼。” 随后,江若一为他涂抹药膏,一边为他吹气。 林宿这才发现,从她口中吹出来的气——是冷的! 在他的记忆里是明明是温热的。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臂,把手背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口气,瞬间瞳孔放大。 他再次吹出一口气,瞳孔再次放大。 确实是冷的。 “另外一只手也受伤了?” 林宿把它藏到背后,摇头:“没有。” 江若放下药膏和棉签,拿起纱布说:“为了让伤口有一个良好的愈合环境,需要用纱布把伤口包扎一下。” “是不是缠太多了?”林宿提醒道。 江若一看,手里整卷的纱布,快要全部缠在林宿的手臂上了。她卷着纱布一端,一点一点又把纱布收了回来,在合适的位置用剪刀剪断,粘上医用胶布,包扎完成。 江若收拾着药箱,突然想起什么,说:“你走后,我见到薛楠了,是我误会你了。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他说他和你是过命的交情,是真的吗?。” “他这么和你说的?” “嗯。” “这小子...”林宿看江若一眼,立即改口,“薛楠,是我在一次执勤的时候认识的,他性格横冲直撞在酒吧里做兼职,经常与人发生冲突。有次他和人打了架,结果,两败俱伤。有人看不下去了,便报了警,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我把他送去了医院,联系他的家人,却发现他家中只有一位年迈的奶奶。于是,我就替他请了个护工在医院里照顾了他半个多月。” “这应该算是救命之恩吧。”江若说。 林宿笑一下,接着说:“薛楠好了之后,又去了酒吧上班。有一次,酒吧门口发生聚众斗殴,我们出警的时低估了他们当时的人数,到场一看傻眼了,我们的人手远远不够。正发愁时,薛楠带着一群人出现了,这才阻止了一场即将要发生的血雨腥风。即将撤退时,有个人骑着摩托车的人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那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狠狠的砸在了薛楠头上。” 江若听完,垂着脑袋沉默了。 “据骑摩托车的人说,他当时想砸的是我。” 江若抬起脑袋,满眼吃惊的看着他。 林宿无所谓的摊开手:“薛楠给出的定义是过命的交情,和过命倒是沾边,交情就算了吧。毕竟我首先是个警察,其次是个普通人。我肩负责任,有些事情就必须要管。如果那天我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从他身边经过,大概率也会置之不理。” 江若大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事情是出于责任才去做的。但殊不知,责任久了会变成习惯,习惯久了会变成本能反应。 她给他倒了杯水,没有过问他今天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们做警察的,受伤这种问题,永远问不完。 当年父亲也是这样,身上总是挂着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伤口。 永无停歇。 此时,林宿阖着眼,半靠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江若很想知道父亲案子的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她不能问,她答应过沈长云,不过问进展,不妨碍公务,安安静静的等结果。 她也知道在有结果之前,所有回复她的,都是失望。 半晌,林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江若把毛毯盖在他身上,去了阳台。 夜晚静谧,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暗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城市笼罩住。江若想,还好宇宙有昼夜之分。否则,熬过难熬的夜,依然是夜,那该有多绝望啊。 就像山的那边依然是山,望呀望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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