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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悠吐下舌头，火速钻进了更衣室。 江若站在玻璃门前，发现今天的雨来的格外地凶猛，好像和……父亲出事的那天一样。 在那之前，江若从来都不觉得下雨会让人感到心烦意乱。相反那个时候的她最喜欢的就是下雨天，因为她有父亲亲手为她做的雨伞。 世上独一无二的雨伞。 父亲永远停了那个雨天，而她也深陷其中。 她总会冒着大雨去公安局一遍一遍的询问案件的进度，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 还在调查中...... 目前没有进展...... 回去等消息吧...... 我们会尽力的...... 为什么总在下雨天？ 可能，她想把父亲拽出那个冰冷的雨天吧。 江若思绪还在游走的时候，天光倏地大亮，雨停了。 小悠感叹: “这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雨停了，江若的脑海里只剩下维持她生计的面包。 水城公安局 “叮叮叮”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了。所有人屏住呼吸，听着接线人员小陈接电话。 小陈在纸上蹭蹭的写着什么，时而点头，时而回复，电话挂断后，他简单陈述:“海湖发生了命案。” 话音刚落，林宿拿起外套大步走了出去，梁勇紧随其后。 他到达现场的时，除了几个正在现场取样的工作人员和几名记者，沈长云也在。 林宿带上一次性手套，蹲在被湖水泡发的那具尸体面前，一股恶臭味儿扑鼻而来，他眉心皱起，一手食指横在鼻前，一手在尸体上摸索检查。 从这具尸体的外形上看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她身穿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凌乱的散落着。虽然尸体已经泡发，但依稀看得出她应该有一双大大的眼睛。 沈长云走到他身边，微抬下巴说:“无明显外伤，尸体被泡发了，具体死亡时间需要法医鉴定过才知道。” 林宿闻言起身，回了句:“嗯。” 他抬头向湖中央望去。海湖是水城著名的风景线之一，前几年湖水清澈，碧波荡漾。现在早已是另一番模样。 “小梁，走了。”沈长云冲着正在拍照的梁勇喊道。 “来了。”小梁接过沈长云扔过来的车钥匙，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梁勇收好相机，说:“沈队长你有没有觉得林宿这个有点怪。” “哪里怪？”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年级轻轻的不应该这么沉闷。”梁勇说。 其实梁勇不说，沈长云也感受的到。就像他很早就感受到雨天的江若好似变了一个人。 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任何可以掀起一阵风波的新闻都是无法隐藏的。 当江若看到新闻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安全问题，而是周明秀会不会轰炸她的问题。 果然，周明秀的电话打来了。 “江若你看新闻了吧，水城发生了命案，你那店别开了，赶快回申城来吧，今晚就回。你的东西多吗？多的话我和你吴叔叔去接你……” “妈，妈，”江若打断她，“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句好吗？” 电话那头终于安静了。 江若:“妈，首先我不是小孩子了，其次我不能因为一座城市发生了命案就逃离一座城市。如果这样，我想知道逃到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呢？申城就一定安全吗？” “若若，妈妈只是太害怕了……” 周明秀已经很久没有喊过她“若若”了。 有股酸酸的感觉涌上她心头，眼睛也跟着酸酸的。 “妈，你放心，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的。” 挂断电话后，发现夜幕即将降临。 江若对小悠说:“小悠你下班回家吧。”顿了几秒又说，“路上注意安全。” 小悠换好衣服出来: “若若姐你也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江若对她笑笑:“放心吧。” 小悠年龄小，看到这种新闻总归是害怕的。一溜烟没影了。 江若在等那波21点左右下班的人，毕竟天塌下来，人也是要吃饭的。 约21点一刻，那波人出现了。 接着三三两两的女生走进店里，其中一个女生说:“太好了，终于看见一家店开着门了。”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挑挑选选，结账时，一个女生问江若:“美女姐姐这么晚你不怕吗？” “怕什么？”江若明知故问。 “你没看今天的新闻吗？就......哎呀，算了，没看最好。” 结完账，江若说:“谢谢惠顾，注意安全。” 那女生迟疑一瞬，挽着同伴的胳膊走了。 忙完后，江若一看时间，22点了。 准备打烊，关门。 却发现门口停车位上的车和人。 今天又是...什么情况？ 江若正锁店门的时候，林宿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说:“这么晚了，我送你。” 一阵晚风吹在她身上凉飕飕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都这个时候了，有现成的司机加保镖不用，她在矜持什么？ 江若往手心哈口气，又拍了拍快要冻僵的脸颊:“那麻烦林警官了。” 江若坐在副驾驶上，身体仍不受控制的打着颤。 林宿启动车子，打开了空调。 “用开导航吗？”江若问。 “不用。” 江若没话题和他聊，车厢内和昨晚一样，静谧无声。 不过，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在他车上睡着的。 等红灯之际，林宿问:“你为什么这么晚关门？” 江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为了面包。我的面包和他人的面包。” 林宿有点懵，过了一会儿，他才想明白。 她的面包是生计，他人的面包是充饥。 走了一会儿，江若发现整条街道荒无人烟的，路口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经过。 “水城的人都闭关了？”江若喃喃自语。 林宿问: “你没有看新闻吗？” 江若答:“看了。” 林宿疑惑:“看了为什么不早点回家？” 江若抿唇一笑:“林警官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我是为了面包啊。” 可能江若认为，为什么这么晚关门和为什么不早点回家，这两个问题本质上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但林宿问“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另一层的意思是，你不怕吗？ 林宿还在沉思的时候，江若突然说:“林警官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如果你碰见一个杀人凶手，是躲起来呢还是把他给制服呢？” 林宿心里咯噔一下，头皮一阵发麻。他眉心紧锁，心里隐隐发慌。 “林警官是警察，肯定会选择制服凶手。但是大部分普通人会选择躲起来，毕竟保命比较重要嘛。这不，都躲起来了嘛。” 江若轻快的语气，缓解了林宿的不安。此时车子已经进入了小区。 “对，前面左拐就到了。谢谢你送我回家，回去注意安全。” 一路上江若并未察觉到林宿的异样。 江若下了车，林宿垂着眼眸，整个人松垮垮的靠在座椅上。 直到这栋楼里有一盏灯亮了，他打火，离开。 林宿躺在浴缸里，刚阖上眼，耳边响起江若轻轻柔柔的声音，你是选择躲起来呢还是把他给制服呢？ 这件事情恐怕只有在真正发生的时候，人们才会给出答案。 今夜，伴随林宿入眠的还是那个梦。 一个雨夜，空气中夹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儿，血染红了整片天空，雨点也变成了红色。坐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林宿，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第七章 水城命案的新闻热度只增不减，原因很简单，事情没有查明真相，人们恐慌，猜测，不安。 江若去维修厂取车的时候，维修厂的李叔和他的学徒也聊起了此事。 学徒把眼睛睁地大大的，说:“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人的尸体，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 李叔，问:“尸体是你发现的？” “那当然了，还是我报的警呢。警察局要是能给我发个表彰就好了，这样我在水城就出名了。看谁以后还敢欺负我，毕竟咱可是协助人民警察办过案的良好公民。”学徒的声音越发的自豪。 李叔早已按耐不住，脱掉脚上的鞋子朝着学徒砸了过去。 学徒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拔腿就跑。 两人你追我赶的围着修理厂跑了起来，李叔边追边骂骂咧咧，道:“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我让你个良好公民，上着班你哪来的时间去发现尸体？我看你是又跑去湖边摸鱼去了……” 李叔到底是年纪大了，体力自然比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费了半天力气人没追上，还把自己累垮了。 他大口喘着粗气，慢吞吞地走到一把躺椅跟前，刚想躺下去，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江若。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吭一声。” “我都站这半天了，是你们玩游戏玩的太投入了。” 李叔笑几声: “臭丫头，取笑你李叔呢。” 江若也跟着笑两声。 李叔是父亲生前很要好的朋友，也是看着江若长大的。小时候父亲总是去学校接完她，再把她送到李叔的修理厂，接着自己再拐回去忙工作。 江若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整个小学时期的作业都是在这个修理厂完成的。初中过后，江若不再让父亲接送，她自己上下学，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甚至...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 她从来都没有埋怨过父亲，因为父亲是人民警察，他在做比接她上下学，做饭，洗衣服，开家长会更有意义的事。即使周明秀会因为此事与父亲吵得喋喋不休，她也从来没怨过。 可长大后的她却总忍不住怨他太过正直，太过勇敢。 “最近生意怎么样？”李叔问。 江若叹口气：“还凑合吧。” 李叔又笑了：“凑合就行，可惜李叔吃不了甜的，不然一定多多光顾。” “那等我研究出咸口味的面包，送来给你尝尝。” “哈哈...好，我等着。” 江若开着小polo回了店里，店铺外露天的座位上坐着一位顾客，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听见锁车的声音后，他抬起了头。 江若有点意外，是前两天订六寸蛋糕的人。 张越冲着她笑笑:“又见面了。” “张先生，你这是...” “前两天说好要给你介绍顾客的，这不，趁着午休时间我带同事们过来买点面包。” 这时，两男两女手里提着纸袋从她店铺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女生说:“张总你推荐的这家店真不错，干净又卫生。最重要的是，她家无糖全麦面包是真的无糖，很适合我们这些正在减肥的女生。可惜离我们公司有点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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