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凛走后,卧室紧里层的隔间才又走出一人,是肖震岳多年的秘书,“肖总。” 肖震岳盯着门口的方向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敬酒不吃!” 秘书仔细揣度着肖震岳的表情,“要不要……” 肖震岳眉宇紧拢不耐,闭眼沉了沉呼吸,许久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低语,“做干净些。” - 晚上九点,布加迪Chiron从临江别墅驶入四环主干道,最终汇入往来不息的车流。 车外鸣笛声声夜色喧嚣,五色霓虹连延成线。车内车载蓝牙正在群通话。 “肖大少,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就是啊,怎么回来也不吱一声。晚上约起么?一起跑个山再喝一杯。” “要要要!位置地点发我,马上到位!” 肖凛单手搭着方向盘,神色淡淡,从电话接通起就几乎没吱过声。 直等那边催了好几声,才不咸不淡说了句,“没兴趣。” “别啊。”几个人里萧崎算是跟他关系最好的,劝他,“知道你家的破事心情不好,所以这不是让你放松放松?松山2车道,快来!我定位置了。” 深吸了一口气,肖凛指尖挨近车载屏小红点,“挂了。” “诶别——” 不等电话那头说完,他火速挂了电话。 世界终于安静了。 肖凛的确心情不佳,但却不是因为肖震岳。 正如他白天所说,发布会在即,肖震岳抢权的心情迫在眉睫,最怕肖老在这时出事的反而是他。 只是没想到,年初他那么离家出走,再回来,竟会是这样的境况…… 招人烦电话又响起来,肖凛这次直接挂断,还顺手开了飞行模式。 这条路已经快开出六环外,马路宽阔且车少。 到底是散心,他没开导航,想着随心情走哪儿算哪儿。 巧的是,后面有两辆车似乎一直跟他同路,始终跟他保持两三辆车的距离。 肖凛起初没当回事,直到人都快在绕城高速上溜一圈了,后视镜眼见那两辆车还一直跟着,心里咂摸出点别的滋味。 帝都说小不小,但要去任何地方也早该下高速了,这两辆车却始终锲而不舍地当尾巴。 拿脚底板想都知道有诈。 他轻哂,心道他这二叔倒真是狗急跳墙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一脚油门飞快驶远。 肖凛的车特意按照赛级车改过,寻常的车想追上根本不可能。 可很快,前方道路两侧的辅路上又驶进来数辆与之相当车。从两辆、到四辆、再到六辆,还偏偏就在他所在的道上来回堵着,摆明了就是想逼着他减速。 靠! 他不得不减缓速度,几辆车又飞快围成一个圈围在他周围,左右车不断收缩往他那儿靠。 他们是想把他逼下高速逼停他。 肖凛一鼓作气,索性在临近一个小岔路时一个打摆踩死油门,将将从两辆车的狭窄的缝隙中惊险冲出去—— 这岔路是土路,灯也少,地方荒得像刚出土,地面遍布的石子咯得轮胎噔噔作响,跑车顶级的减震在这密不透风的物理攻击下恍若废物。 后面几辆车紧随其后,不期然也都因凹凸不平的路面减缓了速度。肖凛趁机关了飞行开网,期盼着萧崎他们能再来通电话。 手机这会儿倒安静如鸡了。 怎么现在不打了啊! 他再趁空看车载屏,才发现这半天信号格来来回回搜索了数遍却还是空,偶尔某一瞬间终于显示了一格,又在下一秒掉回去。 ……这什么破地方! 后面几辆车却越来越近,肖凛只好开了远光加快速度,企图能尽快找条出路。 不知走到哪儿,信号格终于蹦到两格,萧崎的电话也恰好打进。 “喂,肖少,你哪儿呢?我……” “先别废话。”肖凛飞快打断他,“我给你个位置,来接我!” “哈?” 还没等再说,前方远光灯里忽然有道黑影一闪,是只猝然冲出来的猫。 肖凛一讶,下意识打转方向盘去躲避,然而高速行驶下骤转方向的速度已成惯性。下一秒——砰! …… 荒郊老树旁,巨大的撞击声惊散飞鸟。直到良久……所有喧嚣渐渐不见,夜色重新归于寂静。 - 温栀下了公交车,拖着一双沉重的腿往回走,浑身疲惫,腰酸背痛。 她人快没了。 今天跟安奇与峰哥在乔星医院门口蹲守了大半天,原以为至少能蹲出什么,没想到从上午等到晚上,却愣是连肖家人的毛都没拍到。 一无所获又错失了头条,回去后,安奇和她还被主编数落了一顿。 卑微的打工人罢了。 五月中,帝都夜色已变暖,月光却仍凉的像不掺杂质的溪水。 从公交站到温栀的住处中间要经过一片弯弯绕绕的胡同矮房,这一代偏且荒,胜在房租便宜,不少如她一样的底层职场人都租住在这儿。 前两天下过雨,坑坑洼洼的地面积着水坑,有些缺了砖块的还混着泥水。 温栀每次走这条路都极小心,灯太少,也暗,胡同里不时有流浪的小狗小猫不知什么时候就窜出来,猛一下能把人魂吓散大半。 她提着裙摆,轻踮着脚,小心翼翼绕着水洼。 就在她路过一个狭窄的小道口时——一只冰凉冰凉的手忽然握住她的脚腕。 ! 温栀一瞬浑身汗毛竖起,没看清那是什么就连蹦带跳起来,同时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 她光顾着蹦,哐哐往那“东西”上踩了好几下而不自知。直到地上传出一声气若游丝的,“能别……踩了吗?疼……”
第2章 捡到 温栀愣了一下定睛去看,才发现那是个人。 没错,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个……一言难尽的男人。 他浑身泥水、破衣烂衫,身上的外套满是破口,似乎还有伤口。 耷在地上的手上血泥混杂,在暗淡灯色下看得不大清。 他脸朝下俯在地上,是种匍匐的姿态,从温栀的视角俯视下去,看不清脸,只能看出身形瘦高。 后脑勺的头发乱茸茸的,沾了灰,活像是从什么灾难现场逃出来的。 正当温栀正诧异这儿怎么会趴了个人的时候,只听地上又传出幽怨的一声,“疼……” 鞋底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温栀这才发现自己脚下还踩着他的手,又连忙一蹦三尺高地跳开,“对对对不起!对不起……那个……” 月色清凉,棉布裙女孩在他身边缓缓蹲下来,迟疑地伸出手似想碰碰他。 伸到半道,又“嗖”地缩回去。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先生,你……还好吗?用不用我帮你叫救护车?” 肖凛吃力抬眼,迷蒙视野里只影影绰绰地映出一张脸。 温栀长得白,是那种很细腻的奶白。五官精致小巧,眼睛圆而亮,是非常乖巧清灵的模样。 加上她穿着白衬衫,夜色里整个人看着特别显眼,像发光。 肖凛脑海里第一时间竟是联想到一种小动物,那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杂质的小白兔子,软绵绵的,特别容易受惊。 “不……”他嘴唇翕动刚想说什么,远处这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匆促脚步声,还有细碎的说话声。 “联系上肖总了吗?” “没有,这什么破地方信号这么不稳定……” “先找人再说!” 肖凛心中顿凛,回光返照般突然从地上撑起向她所在的一处L型的盲角缩了缩,同时对温栀说道:“先别出声。” “什……” 温栀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她猝不及防下顺着他的力道直接跌倒在地上。 !!! 温栀一瞬心中警铃大作,顾不上他脏兮兮的泥手脑中只想喊出一句咆哮。 衣服!衣服! 这衬衫高达八百块钱,是她当初为了面试啃了一个月的泡面咬牙买的,最基础的百搭款她能穿到入土,她可不想就这么阵亡。 她下意识连踢带推就想把他踢开,肖凛却轻松腿一错,一只腿压在她的膝上,直接让她连动都动不了。 温栀心中恐惧忽升,心想这人大半夜浑身狼狈地在这儿躲着,还被那么多人追找,恐怕是什么危险分子,心里的狂吼声更盛。 这儿!这儿!! 救命!救命!救命—— 然而等那些人来来回回饶了快两圈,甚至连垃圾桶都打开来看了看,也没见有一个人给这乌漆嘛黑的胡同半个眼神。 直到那帮人脚步声彻底不见,肖凛捂着她的手才松开,温栀也趁机飞快起身以破釜沉舟之势朝他打过去。 “我跟你拼了!” 哪知她还没等碰到他,“咣当”一声! 他就这么顺着墙角倒下去。 “……!”温栀懵了,真的像只受惊的兔子向后跳出三步远,愣愣盯了他一会儿见他始终一动不动才试探着上前拿脚尖轻踢了踢他。 “喂。” 没动。 “喂!” 还是没动。 温栀心尖打鼓,“你怎么了?我……刚刚可没碰到你啊!你可别讹我!”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就走的时候,地上的人突然有动静了——沾染了泥和血的修长指尖动了动。 紧接着,肖凛吃力翻身,努力仰面躺在地上。 温栀小碎步往后蹭了蹭。 肖凛面朝上,被细碎刘海微微遮住的双眼虚虚看着温栀,唇角一张一动虚弱朝她说出一句话。 温栀心一跳,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他的脸。月光覆下,他的皮肤是冷色,污泥与伤痕盖不住他惊为天人的英俊容颜,像块沾染了污渍的冰。 “拜托帮我……先别报警。”他说:“我不是坏人。” - 温栀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拖着肖凛,举步维艰地往回走。 八百块钱的衬衫已经彻底阵亡,不止浸染了五月沉积的雨泥,还因拽着肖凛而沾上各种汽油血丝与褶皱。 帆布小白鞋也不止数次地踩进水坑,裙摆污泥点点,像被绽满了的花。 算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 一鼓作气,温栀拽着肖凛衣服的后脖领,拖死猪般拽着他往回走。 温栀住的地方名叫小乔村,名为村,其实属于帝都城六环的区域。 这一片有密集的老旧筒子楼,还有不少等拆的小平房,地虽偏人却多,算是一处出名的社畜聚集地。 温栀租的房子是个独立的小平房,面积不大,冬冷夏热。 因环境差,所以房租也便宜。房东当时租给她时还特意附赠了她一个小仓库。 打开房门,从房门到房间要先经过这个小仓库。温栀一把将肖凛丢在一堆杂物边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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