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办?我短时间里赔不了你这么多钱。” 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才一百五,正常吃饭就用了差不多七八成。 她的压岁钱又都是妈妈保管着,她忽然去拿肯定会让爸爸妈妈担心,自己是不是惹了麻烦或者被人骗了。 徐一骁说:“先欠着,有事我随时使唤你。” 许是他这句话里某个字眼惹到了她。 贝曼道:“什么意思?我是欠你钱,又不是欠你命。什么叫随时使唤我?” “再说了,要不是你违规抽烟,我会丢你的打火机吗?你也有责任。” “要么就现在说清楚。” 徐一骁安静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说,“有时候跟你讲话,感觉像在拧一根钢筋。” 贝曼:“……” 徐一骁:“这周日,我跟朋友有个局,你来陪我玩一会儿,打火机的事就算了。” 可能因为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陪我玩”这三个字莫名地带了一丝色情的味道。 贝曼微微蹙着眉,她当然不想去。 她说了一句,“如果我不去呢?” 徐一骁笑笑,懒声低喃,“如果你不去,你就是欠债不还的癞皮鬼。” 这招激小孩子可行,激贝曼这种行得正,坐得直,一根筋的女君子,照样行得很。 她咬咬牙,“我就不能正经地,慢慢还钱吗?” 徐一骁一本正经地回:“你也知道,有些东西是钱买不了的。” “你扔的打火机是我前女友给的。” “特别,重要。” 贝曼讥笑他,“这么重要的东西我陪你玩就能抵了?” 徐一骁看着她,哼笑一声,也略带嘲讽地说了句:“勉强凑合。” 贝曼闭了下眼,已经在心里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拿着打火机直接走人,而是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面,平白惹麻烦。 “先说好,我不喝酒不抽烟,任何人没有我的同意不能碰我一下,不能对我评头论足,说污言秽语。还有太阳落山我就要回家,一分钟不多留。” 她竖起手掌,与他约法三章。 徐一骁明白她已经答应了。 他笑笑,微微倾身,哑着嗓对她说:“好的,贝祖宗。” 他的嗓音沙沙的,音调很低,贝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高一七班教室内。 陈白屿念完学习经验总结,朝下面微微鞠了一个躬,轻声说:“我的演讲完毕。” 底下瞬间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陈白屿的奶奶拍得也很用力,看着她孙子,笑得一脸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堆。 田心做为小组组长留在了教室,也呆呆地跟着鼓掌,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陈白屿下了台,站在前门边上。 刘铮冲着他微微招了招手。 陈白屿走到老师身旁。 他长得高,清瘦白净,低着脖子耐心的听老师说话的模样安静又清秀。 田心不觉看的有点痴了,一个劲儿和一旁的龙珍儿说, “陈白屿真的好乖啊。” “好干净,好听话。” 龙珍儿嗤了一声,用生硬地香港话吐槽她:“痴线。” 刘峥说完话了。陈白屿点了一下头,就开门出了教室。 走廊上。 说是让学生都在外面等,不许乱跑。家长会才开半个小时不到,刚蹲在这里玩手机的大队伍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 多半是去下面小卖部买吃的去了,或者回寝室收东西,操场散步,串班聊天。 陈白屿只在意贝曼的踪影。 他扫了一圈,没看见她人,正想去实验楼的走廊那边找她。 同一时刻。 贝曼从右侧的楼梯口走了出来。她应该是从卫生间里面出来的,还在衣服上蹭着自己手上的水渍。 陈白屿松了一口气。 贝曼抬头也看见他了。 她不知为何,眼神有点心虚地先避开了。 她走到走廊边,把手搭出去,似乎是想让风吹干皮肤上的水。 陈白屿看着她沉默的侧脸,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张了张唇,想问问她,你追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问出口。只看见贝曼拨弄着手指尖,先满含歉意地和他说: “对不起,我刚才看见有人抽烟,火一下就上来了。也没待在这里陪你。” “……” “……你发言顺利吗?没卡壳吧,紧张吗?” 关切的话问得密集有力,她很关心他。 陈白屿扫了一眼她清亮期待的双瞳,耳根瞬间微微变烫了。 他依次慢慢地回答,“顺利,没有,不紧张。” 贝曼终于露了个笑,趴在自己的手臂,悄声说,“那就好。” 她一时没再说话,陈白屿就也没说话。 他呆呆地站在她的身边,原地滞住了好一会儿后,才把他的关切问出口,“你呢……” “抽烟的人,追到了吗?” 贝曼猛地一下从臂弯里抬起了脑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说,三分愤怒,四分讥笑…… “追到了。” 陈白屿:“他,没有欺负你吧。” 贝曼:“他坑我。” 陈白屿:“……?” 贝曼:“陈白屿,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跟徐一骁是初中同学对吧,他以前就这样吗?” 陈白屿紧了一下眉头,反问她:“哪样?” 贝曼:“又骚又贱又坏,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她形容得挺仔细,又精准。 陈白屿偏开了头,表情变得稍微冷沉了些,淡淡地应她道:“不知道。” 贝曼咬着拇指的指甲壳,还在心里纠结到底是什么样的境遇和家庭能造就出徐一骁这种绝世贱种。 她没注意到陈白屿的神情变了,自顾自继续说:“真,的,贱。” “对了,我还想问问你,上次处分那事儿,你为什么会去告状啊?还有…徐一骁为什么跟职校的人打起来,高银月又是怎么回事?” 贝曼的好奇心真的不重。 陈白屿坐在她后面,几乎从没听见过她打听任何人的八卦。连别人对她的风言风语,她都漠不关心,懒得去听。 她对不在意的事情,都好像风轻云淡的。 现在这霹雳乓啷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 可不像她方才对他问的那些“紧不紧张,顺不顺利”的问题,是在关心他。 而是,她居然在好奇徐一骁的事。 陈白屿依旧是说,“不知道。” 贝曼哦了一声,看着远方的红绿操场,陷入了半放空的状态里。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并忽然意识到自己问陈白屿这些事,等同于是在揭他的伤疤。 她侧过脸看着陈白屿,他一脸的冷然无波。 就算她不说话,或者说了错话。 陈白屿似乎也会一直站在她身边,而不是尴尬得和她拉开距离,装不认识,让她一个人趴在近乎空荡的走廊上发呆,像个没朋友的傻子。 他哪怕生气了,对她,也像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闷闷的不讲话,看上去要人哄。 贝曼忽然有一种说错话的慌乱,“抱歉,我不应该问你徐一骁的事。” 陈白屿没反应:“……” 贝曼:“你眼镜是多少度的啊?” 陈白屿沉寂的心脏蓦然一跳。 被一个好奇心不重的人好奇,在他的脑补里,无异于是她明目张胆地撩了他一下。 他慢半拍地回答,“左边两百度,右边三百度。” 贝曼学着女生闹矛盾时就使劲夸人好看的话说:“嗯,你戴这个真的比之前那个好看。” 陈白屿苍白反驳:“你说过了的。” 贝曼弯唇:“称赞的话,说再多也不嫌多。” 话音落,少女笑弯了的唇似花瓣娇嫩柔软,上翘的弧度迷人,双瞳如水,悠悠然盯着他。 陈白屿有点儿失神,脸上的冷淡表情细微转变着,如薄冰在浅瞳中一点点融温化开。 原来他心情不好时,确实需要人哄一下,更准确的说,是要贝曼哄一下。
第15章 家长会结束, 赵秀群骑着小电动带贝曼回家。 出学校的路上,她拢着头发回头看,陈白屿扶着他奶奶走得特别慢, 他很耐心, 温和的眉眼显得特别乖顺。 他身旁还有几个同学,女生居多,有一眼没一眼地偷看他。 大家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从前的怜悯与同情, 或者是嘲笑。仅仅只是因为他改变了外表而已,他身上的一切窘迫就从垃圾桶里的臭剩饭,变成了柔美易碎的水晶石。 令人忍不住地想接近他。 虽然那些好意有那么点儿势利, 至少陈白屿不必再听那些人的恶言恶语了。 他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夏风轻软温柔,贝曼弯了弯唇,安心地靠着赵秀群的背上,撒娇说:”妈, 我眯一会啊,到了叫我。” 赵秀群很温柔地说:“睡嘛。” 雾似的晚霞在天边浓染成迷离的紫粉色,像一副油画。过了好一会儿后, 闭着眼睛的贝曼忽然喃喃道:“妈,我有点想我堂弟了。” 贝曼的同辈很少,她没有哥哥姐姐, 只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堂弟,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这几年由于二叔和叔娘离婚, 孩子归了叔娘管, 去了县城上学, 贝曼几乎就没再见过她小堂弟。 赵秀群:“唉,你叔娘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 贝曼默默不语。 就算接触不多, 从家里人家长里短的谈论中,她也知道叔娘的为人处事如何。 叔娘结婚的时候才二十不到,自己还是个没成熟的孩子,就要了孩子。 后来婚姻不顺,二叔生意出了问题,家里欠了债后,他脾气越来越坏,对她很不好。 叔娘生孩子时伤了身体。 所以两人离了婚一直到现在叔娘都憋着一股气。她性子倔,不让贝淳见他们家的人,离开南屿市后连过年都没来过一个电话。 贝曼:“嗯……贝淳再大点儿就好了,他要是有手机,就能自己给我打打电话了。” 赵秀群:“要我说还是你二叔的问题,要是生意上不被人坑,欠那么多钱,你叔娘也不至于闹离婚。” “不过你叔娘是个能干人,贝淳跟着她也好。” “唉…” 贝曼还不懂那么多,她只是想见见她的小堂弟。 说起来,堂弟贝淳也长得白白净净的,很乖巧听话,生气的时候要人哄一下夸一下才能忘,和陈白屿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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