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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曼大三下一开学，紧承学院里的教师实习任务，被派到北方城市的一所高中公立学校里当实习语文老师。 资阳城距离北城市并不算遥远，高铁也只需要两个小时出头就到了。 虽然距离不远，但资阳比北城更北，天气严寒，常年天寒地冻，积雪不化。 北城的冬天对于贝曼这个地道的南方人来说就已经够难熬了，在这里实习，她更难熬。 有时候出门，裤子稍微穿薄一点儿，上完一天课回到教师寝室，腿上都能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关节也疼。 她周末晚上改学生的作业，跟远在a大的陈白屿打电话，时不时就要吐槽一下这里的气候，真不是常人能待的。 “嗯…还是好冷，三月都快完了还是这么冷，好想回学校。” 屋里的暖气还算足，贝曼穿了件厚毛衣，一边改模拟卷，一边握着手机跟他通话。 从寒假到现在，他俩分开也有一阵子了，现在开学，她又被外派实习，两人同在一所大学，都还没毕业，谈个恋爱还谈出了一种异地恋的感觉。 同寝的女孩子比她大两岁，是来这里就职的新老师，长得文文弱弱的，脾气也好。 贝曼每次打电话都怕吵着她备课学习，所以每次都戴耳机，说话声音放得也很轻。 陈白屿的嗓音从耳机的听筒直导进耳内，低哑温柔地触摸着鼓膜，“好好保暖，多穿一点，别冻着了。” 贝曼听他的声音有点儿触电的感觉，她抿着唇，改题的手停了片刻才动，一动又写错了勾叉。 她索性把笔放在一边，想好好跟他说几句。 “嗯…我知道，就是有点不适应这里的温度，比北城还冷。” “但是这边积雪很厚，还挺好玩的。” 他等她絮絮叨叨说完，也不知道如何附和，只问了一句，“工作累吗？” 贝曼低头看了看她还没改完的一摞卷子，哑然几秒，心虚地又将放下的笔攥回了手上，“还好吧…” “你呢，在学校怎么样，忙不忙？课多不多？” “也还好。” 看来他这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属实是难找话题了。 贝曼莫名地有些失落，觉得他对她的话给的反应有点冷冷淡淡的，加上他俩现在是异地状态，又不能轻易见面。 她心中飘然而起一种不安全感。 “嗯吧……那我挂了，今天还有点儿东西没弄完，稍微有点忙。”她暗暗赌气地说。 陈白屿停顿了一阵，竟然没有挽留，“好，那你忙吧，早点休息。” 贝曼挂了电话后，忍不住低声嘀咕他，“呆瓜，都不知道找找话题。” 蒋荷听到她嘟囔，轻笑一声后问：“男朋友？” 她在做课件，调最后的排版，分心和贝曼唠嗑几句也不妨碍什么。 贝曼看着试卷，手上重新工作起来，不经心地答，“嗯…” “怎么了，异地恋闹矛盾？” 贝曼摇头：“没矛盾才是最大的矛盾。” 就好像他对她没感情一样。 蒋荷一听她这样说，瞬间就get到问题所在。她的恋爱经验可比贝曼丰富，“异地恋就这样，说一句话没什么反应，就要把“他不喜欢我”在脑袋里想个几百遍。” 贝曼默默点头，不愧是毕了业的学姐。 看着文静，总结精辟。 蒋荷：“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没事找堵。” 贝曼悠悠叹气。 她何尝想自己没事找事。 但好几天都是这样了，打电话聊不起来，想见他，想抱他，也做不到。 不能见面，相隔两地，一切通讯工具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白屿又是个喜欢压抑感情，不愿给她添麻烦，还不喜欢说话沟通，只爱肢体表达的主。 她改完所有卷子，靠倒在椅背上，感慨：“这实习，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我想回北城。” ———— 三日后。 贝曼值高二的晚自习，从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整两个小时。资阳三中学校大，人也多，高二的教室在三到五楼。 外面寒风猎猎，贝曼抱着工作册，在长长的走廊上转悠，冷得直打哆嗦。 一间间教师里，学生在埋头学习，也有开小差的偶尔撞到她从后门经过，吓得一怔，连忙低头看书。 贝曼在这堆学生里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严肃无情，他们怵她也正常。 贝曼板着脸，走过门口才忍不住笑了笑。 这景象她其实也挺熟悉，又怀念。 高中时，她以学生的身份巡查也见过别人这副表情，而现在几年过去，她换了个老师的身份，干的事儿竟然也差不离。 在三四五楼的走廊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快到晚自习下课，贝曼才缩着肩膀回到暖气充足的办公室里。 今儿晚上值班的只有她和另外两个老师，贝曼冻得浑身难受，快速收了收东西就跟她们打招呼说走。 刚走出办公楼，口袋里手机振动。 贝曼对着冻僵的手哈了一口热气，摸出手机。拇指滑开后，一条信息浮在屏幕上。 ——我来找你了，三中门口。
第80章 贝曼对着冻僵的手哈了一口热气, 摸出手机。拇指滑开后，一条信息浮在屏幕上。 ——我来找你了，三中门口。 贝曼震惊得都呆住了, 原地定住了好一会儿, 仔细盯着陈白屿发的消息看了几遍。 他真的来了，大老远从北城过来看她？ 今天星期五，他腾出时间来找她, 也并非说不通。 贝曼还是有些惊诧，心里直说，他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她按耐不住兴奋的表情, 把手机往怀里一揣，就快步往校外走。 同一时刻，下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死寂已久的校园里轰轰然躁动起来, 楼上楼下的碎乱繁多的脚步声合在一块，像巨大的车轮滚滚碾过时发出的巨响。 贝曼走到校门口，身后已经有不少速度快的学生赶了上来, 着急忙慌地出校门回家。 北方的夜，荒凉漆黑，风也干爽凌冽, 从来不起夜雾。 他穿得挺薄，黑色的冲锋衣，灰色的围巾, 脸和嘴唇都冷得苍白没有血色, 像个冰雕出来的人, 站在树下寒风中，光也昏沉暗淡。 他静静等着她。 贝曼好久没跟他见面了。 走到他跟前, 就抱住了他。 她的手一抱，摸到他衣服上冰冷的寒霜，冰得她指腹都痛。 陈白屿估计走了很久才到了这里，他等她，想必也等了许久。 “你怎么回事，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贝曼脸都不敢碰到他衣服，实在太冰。 她微微仰着脸，看着他。 陈白屿眉目清淡俊朗，在黑深的夜色里仿佛自带光芒，有种不张扬的迷人，叫她一盯上，就挪不开眼睛。 这还是她看了好多年的男朋友，一年比一年更好看，怎么看都不腻。 陈白屿似乎也想多看她一会儿，眼睛回盯着她不放，所以一时半会没顾上回她的话。 片刻后，贝曼先醒了神，出声唤他，他也才回过神说：“想你了，周末有时间就……” 贝曼打断他的话道：“我不是问你为什么来，是问你来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招呼。” “万一路上有意外，我都不知道…” “我又不是小孩。”他半开玩笑地回。 贝曼：“……” 陈白屿：“想给你个惊喜。” 贝曼上下扫看他，嘴上谴责这人做事不跟她打招呼，实际上心里美滋滋得不行。 “你这个惊喜可真是太大了，大变活人啊。” “今后这种事，你还是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吧，万一我今天不在学校呢，有事儿跟朋友出去玩了呢，你不是白跑一趟。” “资阳又这么冷，有的地方没除雪，车和人都过不了……你…” 陈白屿听她嘴上说个没停，都是因为担心他，心里激动。 他弯唇笑了，手搂着她的腰，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你啰嗦起来，挺像以前的班主任的。” “有老师范。” 她头一撇，切了一声，脸上是忍笑的表情。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已经响过良久，校门口陆陆续续地涌出大批学生。 三中的校服和他们上高中时的校服配色款式都像，蓝白色的，运动装形制。 他们站在校门口，像梦回少年时代。 贝曼一身蓝色的棉衣，底下是雪纺长裙，辨识度很高。 有几个她带的学生从校门走出来，正看到她跟一个男的搂搂抱抱，一堆人凑在校门边上，笑得特别起兴。 “呦呦呦～” “贝老师的男朋友来了！” 贝曼一耳朵听出来是七班那个最混的小子在起哄。 平常她在学生面前一直正经肃冷，被他们瞅见自己跟男朋友腻歪，贝曼忽然觉得羞耻极了，有种为老不尊的感觉。 她脸腾得一下火辣辣的烫，背过脸，假装自己听不见。 陈白屿：“怎么了？” 贝曼紧着牙，艰难地吐字，“我学生…” 陈白屿看着她这副被抓包的小表情，弯唇淡笑。 他越过她的肩头瞧了几眼那几个男生。 幸好，他们也就是叫嚣了几句，没一直蹲在校门口当热闹看。 瞅着他们说说笑笑远离校门的背影，陈白屿摸了摸她的头，“你带的学生挺皮的，看来明天，你的课不好上。” 何止是不好上。那群混小子指不定要跟她扯好久的闲话，问这问那。 贝曼：“嗯，简直了……” “现在的男孩子怎么那么八卦，又难管。” “……” “你上高中，你们寝室里的人也这么八卦吗？” 贝曼从他怀里退出来，随口问他道。 陈白屿轻描淡写地回了声嗯。 除了她而外，他高中也没朋友，做为旁观者，他确实在寝室听到不少男生议论班里的事与人，至于他自己，则从没参与在其中。 贝曼：“我要回学校了，一会儿闭门再进去，很麻烦保安。你今晚住在这附近吗？” 陈白屿：“我住西站那块，这边没酒店。” 贝曼本意还想说，他要是住的近，跟保安打个招呼去他那边玩会儿。西站，确实远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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