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是刘铮的课,由于她是班主任,上课之前照例她先说了班级的事务。 第一件事是搬寝室的事。 七中的新寝室楼已经修好了,高一高二的学生会重新划分寝室,再入住进新楼。 这件事儿上个星期在学生会里就有了一点儿消息,只不过贝曼不是住读生,没在意。 刘铮:“新的寝室表我放讲台上了,一会儿下课后班长贴到后面,所有的住读生今晚上就要搬完。 下面顿时传来一阵不可置信的抽吸声。 有些女孩子东西多,搬行李来学校时都是家长帮忙的弄的,现在一个人,拖着那么多东西下旧楼,再上新楼,何其困难。 加上住宿生里男女比例的失调,女生比男生多了将近十个,问题波及的面积大,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密密麻麻。 “我去,为什么不白天搬啊,非得占用我们的休息时间。” “啊……怎么办,我那么多衣服……” “今晚上怎么可能搬的完,回寝室连洗澡洗漱的时间都不够。” 班主任拍拍桌子,声音变得严肃,“学校通知,住读生今天晚上不上夜自习,七点四十五下晚自习后就回去搬东西,时间绝对够。” “有大件行李女生搬不动的,男生那边主动去帮一下。” 这两句话里补充的内容让夜晚搬寝室这事儿变得人性化许多,教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第二件事,是月考,就这个星期四和星期五。这次考试跟上次不一样,这次要分班,考完成绩下来,下个星期就要开家长会,所以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这个份量。” 班长举手:“老师,分班考试是按成绩分,还是随机。” 刘铮回答,“这回是随机。” 班主任说完这些便进入正题,开始上课。 一节晚自习结束,铃声一打,后墙那里瞬间聚了一堆人去看新寝室的名单。 人头挨着人头,说话声和笑声,都好吵,像一群嗡嗡乱叫的蜜蜂。 贝曼趴在桌上闭目养神,觉得那些声音吵得人有点儿心烦。 教室里逐渐走空,最后连她身后的座位也空了。 她才慢慢地睁开眼,隔得远远的看到那面墙,也许因对某个人的歉疚而生起的关注心。 她忍不住慢慢悠悠走到教室最角落,眼睛往那张名单上一瞄,然后从上往下依次排查。 男寝401/班级高一七班,没有他。 男寝402/班级高一七班,没有。 男寝403/班级高一七班,没有。 男寝 404/班级高一七班并八班(混寝) 秦飞,王杰,徐一骁,陈白屿 贝曼:“……” 完蛋。 ———— 男寝404,不比其他寝室的吵吵闹闹,整个房间只有陈白屿一个人在安静地收拾东西,其他三个人压根没到,连行李都没先放过来。 新寝室四人一间,跟他们之前住的比,环境好上许多。 陈白屿的东西少,才二十分钟就整理完毕。他看了一眼时间,才到八点半,距离下夜自习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寝室熄灯在十点。 外面依然是吵,收完东西大家都在玩闹。 月考在即,陈白屿不想浪费这些空出来的时间,便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作业和公式书专心坐在自己位子上学习。 他成绩不算出类拔萃,只能说算名列前茅。上次摸底考,全班第四,年级第四十三。 单看他的理科成绩,进年级前十也没有问题,就是文科差了一丢丢,有点偏科的毛病。 端正文雅的笔记在洁白的本子上铺展开。 陈白屿最喜欢的还是解数学题,答案唯一,推理过程有理有据,不像那些需要动用感情去磋磨的阅读题,怎么说都差点儿意思,让人头疼。 他心用到最专时,寝室的门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是被人用脚踢开的声音。 陈白屿差点就快忘记了,这寝室里还有其他三个人,其中有两个都跟他有仇。 “学校有病吧,大晚上的搬东西。” 说话的是秦飞,他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一下丢到地上,脸色看起来很不爽。 紧接着,后面又冒出来一个人,同样的一身挂件,放东西倒是小心翼翼,不像秦飞那么嚣张,更像是他的小跟班,帮忙拎东西的,“那他的我就放他床上?” 秦飞坐在床边,看手机,没注意到陈白屿,“随便放,让骁哥一会自己收吧。” 那人点头哈腰,倒退着往门外走,“我去搬自己的东西了。” 秦飞嗯了一声,靠着墙,就坐在床板上懒懒散散玩手机。 陈白屿默默不言地滞了一小下,捏着笔继续写他的题。 过了良久。 徐一骁才回到新寝室。 他刚打完球,身上带着汗,黑发湿漉漉的,白色短袖都快湿透了,贴着一身结实坚硬的薄肌,荷尔蒙味爆棚。 他一进门,就看见陈白屿了。 他顿了顿,也没像上次那样言辞讥讽,主动找茬,而是把球往随手墙角一扔,坐在自己床边擦汗。 他仿佛在把陈白屿当成是透明人。 秦飞一看他回来了,立马把自己翘的很得瑟的二郎腿恭恭敬敬地收了起来,“哥,你东西都搬来了,我跟王杰那小子帮你搬的。” 徐一骁手撑着床板,身体微微后仰,汗从额头流到脖子,他淡声,“嗯。” 秦飞看着他,猛地回忆起下午看见的贝曼串班还伞的那事儿,八卦之心忽然熊熊燃烧,他一刻也憋不住地就问, “哥,你是不是和丽姐分了?” 徐一骁:“还没分,她不愿意。” 这就说明徐一骁想分,并且和何丽丽说过,只不过对方不同意。 秦飞:“不愿意,那怎么办?她去杭市这几个月就把你拖着?” 徐一骁笑了笑,“耍小三呗,等她考完再正经说,免得影响人考试。” 秦飞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略带讽刺地说了一句,“中国好男人。” “那七班的贝曼跟你是怎么回事?她就那小三?” 徐一骁挑了下利眉,眼瞳渐深,“你这狗耳朵从哪儿听的消息?” 秦飞:“不是狗耳朵,我狗眼看见的,她今天下午来我们班,给你还伞。” “不是,你们……两个人在学校外面单独见过了?” 徐一骁静了几秒钟,余光里扫到某个清瘦的侧影。 他忽地扯开唇薄薄地坏笑,有些洋洋得意般故意说道:“见过啊,就这个周末嘛。” “她没伞,当时下了好大的雨,她内衣什么颜色我都看见了。” 他语气浪荡得很,秦飞附和气氛,拍着床板咦声起哄,声音刺耳闹心。 陈白屿看不进去题了,抵着白纸的笔尖捅出一个黑色的深洞。
第9章 月考的分班表出了,就贴在每间教室的前门墙边。 贝曼趁着上晚自习前两分钟,站在教室门外,确认自己的考场。 表有两张,一张是考场表,一张是分班表。前者是每个考场的考生名单,后者是他们班所有学生的考场安排。 她的视线扫过第二张表上,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对应的考场是高一八班。 无意中,她又看见同样被分到八班考试的陈白屿。 更关键的是他的名字就挨在自己后面,考号也是紧连着的,这就说明他们两人的考场座位应该是前后桌。 贝曼不禁要感慨缘分奇妙。 正好她这几天一直在暗暗找机会跟陈白屿说话,解释那天的那件事,就算当不成朋友至少她也想把矛盾化解。 她想让陈白屿知道,她不是故意迟到,也绝对没有轻视他,耍他玩。 更重要的是她还想问问,他换到新寝室里过的怎么样,有没有被那几个人渣欺负。 “进教室,快进教室,老师来了。” 同学的一声提醒,让站在前门墙边看考场安排表的贝曼瞬间回神。 她赶紧进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节晚自习是生物,生物老师是一位清秀温和的中年女人,平常上课也不怎么凶,不爱发脾气,所以有点儿压不住学生。 课堂上总是有些吵闹,断断续续,静不下来。 老师今晚又让他们自习备考,班上的皮孩子更加无法无天,视坐在讲桌上安静看书的老师如无物,肆意说笑不止。 “我靠,我他妈和级花一个考场,就坐我前面三个。” “你说谁啊,高银月?五班的那个?” “我觉得她不能算级花吧,就是穿的好看,会化妆,年级里比她漂亮的不少。” “我反正觉得她最漂亮,清纯美女。” “她以前还和徐一骁谈过,初中的时候。” “谁不知道,徐一骁上次跟别人打群架不就是因为她。” “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贝曼鲜少会有八卦的欲望,不过这个话题涉及太多人,高银月,陈白屿,徐一骁,她多多少少就会生出一丁点好奇心。 好奇,高银月到底是谁? 他们又为什么说徐一骁为她打架? 陈白屿这样一个性格内向,冷漠沉闷的边缘人物,又为什么主动要跟学校举报这件事? 她竖起耳朵正要去听。 教室外,年级主任刘大庄老师恰巧经过。 窗帘没拉,教室里一大半人都看见他了,恐于他威压的眼神,大家当即收了声,埋着脑袋看书本。 说到高潮的八卦的也就这么被掐断了。 近乎僵硬的死寂里。 贝曼手指摩着书页边缘,暗自叹了一口气。 她看看课本上枯燥却沉甸甸的文字。 算了,还是专心背公式,全力备战考试,反正那些花里胡哨的混事和她这个书呆子也扯不上多大关系。 ———— 月考当日,万里晴空。 贝曼带好东西,早早去了考场。 她进教室后,里面还没几个人,稀稀拉拉的在聊天说笑,老师也没有到。 贝曼扫视一圈,瞅到陈白屿就坐在靠窗那排的末尾处,他正低着头看书,似乎是在默背课文。 贝曼轻脚走到他前面的课桌,桌面的左上角果然贴着她的名字。 贝曼一时没有坐下,缓缓放下手里的文具,然后朝他看了看。 陈白屿的眼镜还是没换,镜片上的那几道裂缝似乎比之前更加明显,像破碎的手机屏,透着一股既寒酸又心酸的气息。 他低着头在看诗文,苍白的手腕骨清瘦,薄薄皮肤下的血管颜色一清二楚,暖色调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都没有温度,稀薄得可怜。 贝曼的手指一点点摸到他的桌边,尽量小声又自然地,对他说了一句:“……这么巧啊,我们坐得好近。” 陈白屿毫无反应。 贝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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